周修常劝说道:“可是伤员们有关系。别忘了,我们今天先是打了程大伟的天龙堂,可以说是折了一整个堂口,他们没准会回应我们。而这座医院显然要重点保护的,要是医院都沦陷了,退伍帮就难受至极了。”
小金子一想也是,道:“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我的老师同学啊,他们今天遭遇了什么,我还得问问。”
小金子揶揄道:“找谁问?是不是那个最漂亮的女老师?”
周修常只好打了一声哈哈:“她也得要问嘛,谁让这件事从她而起?”
说罢,便又说了两句,转身而去。
其实,要说整件事从竺兰兰身上而起,并不稀奇。
首先,那一次和朱哥四人对战时,他们就叫起了竺兰兰的名字。
接着,龙哥又指名道姓,要把竺兰兰掠走,献给谭王八。
事情似乎在竺兰兰这里,打了一个结。
“不知道今晚竺兰兰怎么样了?”周修常这么想着,加快了脚步。“我说过,放学之后找郑大千护送,现在看来,并不妥当,真要是有人起了歹心,郑大千岂能挡得住?”
周修常不知不觉地跑了起来,一旦自己发了力,速度便有如风驰电掣,片刻之间,已经赶到了竺兰兰家楼下。
抬头看去,竺兰兰的家并未亮灯。
虽然此时夜幕已深,但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一般情况下,竺兰兰并不会熄灯休息。
周修常的心里闪过一丝紧张:“兰兰难道没有回来?”
三步两步,周修常已然到达了竺兰兰家门外,先敲了敲门,然后侧耳倾听。
敲门无应,倾听无声,可以确定,家中无人。
“糟糕!”周修常不禁眉头暗皱,“竺兰兰没有回来,她能去哪儿呢?”
周修常最担心的,莫过于韩双乙等人使坏,半途中将竺兰兰掠走。
周修常下楼,立刻前往郑大千的家。他相信,即使竺兰兰没有去找郑大千,自己事先也没和他打招呼,但当郑大千看到竺兰兰无人护送时,自必有所担当。
片刻之后,周修常敲开了郑大千家的房门,开门的正是郑大千。
一见周修常,郑大千眼睛一亮,但随即就露出紧张兮兮的神色,冲身后叫了一声:“妈,没事,我同学,我和他说会话。”说罢,就穿着睡意站到了走廊上,“我靠,老大,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啊?你今天没来,兰兰也是下午才来,我们都担心坏了……”
周修常不及回答他,说道:“竺兰兰放学后去哪里了?”
郑大千笑嘻嘻地道:“你说呢?!作为哥们,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送美女老师回家?”
周修常咽了一口涂抹,道:“你送竺兰兰回的家?”
郑大千见周修常神色不对,惊奇道:“是啊,怎么了?哎,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是送到家门口么?”
“是啊……”面对着追问,郑大千有些发愣,原本的肯定都变得迟疑起来。
“是不是送到家门口?”周修常一再追问。
郑大千挠了挠脑袋,对周修常如此逼问有些不安:“其实……我和许蓉蓉、沈月月一起送的……送到了楼下,我们就回去了……不信你问问蓉蓉!”
“只送到楼下……”周修常喃喃道,“然后你们是不是就立即转身回去了?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我们就……走了呗。”郑大千也开始惊疑不定了,“喂,老大,到底怎么了嘛?兰兰老师不见了?”
周修常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叹了口气。郑大千却明白了:“不会啊!我们绝对是把兰兰老师送到楼下的!绝对是!”
这时候,只听房门里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大千,你和谁说话呢?是同学的话,就让他进来啊。怎么站在外边吵吵?”
周修常道:“大千,你先回去吧,我知道情况了。”说着,就要走。
郑大千一把拉住,道:“不行,我得跟你走。”
周修常不及细说,只高声道:“阿姨,是我,周修常,我和大千说完了,先走啦。”
“是修常啊……”郑母已经走到了门口,“进来坐坐。”
周修常留下一句“不了,谢谢阿姨”和郑大千充满怨念的目光,然后转身下楼。
出了小区,周修常暗道:“不对劲。竺兰兰被郑大千他们送回家了,却又出去了。难道是韩双乙的人事先在楼道里埋伏了人?或者说,竺兰兰是因为自己的私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会是什么事情呢?”
周修常再一次奔回了竺兰兰家,不过,竺兰兰仍然没有回来。
在没有方便通讯设备的年代里,在安原市这样的省城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周修常默默地坐在了竺兰兰家门口的台阶上,寻思着:“也许竺兰兰觉得时间还早,所以……不对,若是夏天,晚上出去散步也是常情,可是大冬天的出去散步,却不符合常情了。”
进而想到:“韩双乙在那一晚被我羞辱后,或许真的把矛头对准了竺兰兰!我以为他会心生忌惮,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次出手,看来是我大意了!”
“可是,按照韩双乙的性格,他虽然恼怒我,却未必会把对我的恼怒加于兰兰身上。那样的举动只会让他更加丢人,有失身份,正是他不屑于去做的。”周修常挠了挠脑袋,“这种性格也让我大意了吧?万一人家真的恼羞成怒了呢?”
但是,周修常还是觉得奇怪:“掠走竺兰兰的,或者说,向掠走竺兰兰的,未必是韩双乙!因为龙哥一开始就是想掠走她,而韩双乙还想阻拦他来着!难道是谭王八干的?”
周修常想起了刚刚经历过的魔窟一战,激烈的枪声和打斗并没有背脊生寒,但那几个穷凶极恶之徒随手杀人的秉性才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谭王八为了报复,竟而劫走了竺兰兰,先羞辱之后又送到魔窟中?”周修常这么一想,不禁一阵窒息!
“还有?那朱哥一帮人是谁?是不是谭王八一伙儿的?之后却并未见到,也从没听谭王八的人谈起过这件事情,想来和谭王八并非一伙。那么,又是那一伙的?从那天和于玉香的分析看,朱哥这几个人的目的乃是分化我和玉香……不过,我真的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竺兰兰的?!”
思来想去,并没个结论,只是满脑子的猜疑反而让大脑越来越糊涂。坐在台阶上的周修常不禁渐渐选择了一个又一个“舒服”的姿势来调整自己焦躁的心态和大脑,却没有意识到他的大脑已经越转越慢,整个身躯也渐渐依靠在了栏杆上。楼道里本来就漆黑一团,所以周修常早就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之中,周修常自我认为还在思考,只是各种想法混沌不清,杂乱一片,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不过,有一个想法,却莫名地窜进了大脑中,但始终也没有让周修常抓到,好看个清楚……
“修常?修常!”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响起了竺兰兰焦急的声音。
周修常睁开眼睛,只见白光夺目,而竺兰兰则好似头戴光环的天使一般,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修常!修常!”
周修常一个激灵,他一把抓住竺兰兰,难以相信地道:“兰兰?是你吗?这是在哪里?”
竺兰兰被他握得手腕生疼,却在这疼痛中感受到他心中的挂念,同时又对他有些担心:“是我……这是在我家门口啊,你怎么在这里了?”
周修常这才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乃是歪在楼梯台阶上,右肋被台阶硌得生疼。
“我昨晚来找你,你不在……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竺兰兰听了,见他冻得直打寒战,大是怜惜:“快跟我进屋。”
两人进了屋,竺兰兰去烧热水,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周修常道:“大约十点还是十一点多钟吧,见到你没回来,我很不放心,觉得你是不是出去遛达了。”
竺兰兰好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他,道:“这么晚了,我能出去遛达?也不细想想?”
“万一你是出去了,或者有事情……”周修常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浑身舒服多了,在硬梆梆的台阶上睡了一宿,浑身哪都难受。他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多钟。
他一直也没有问竺兰兰昨晚究竟去了哪里,是想看看竺兰兰是否想说,若是想说,自然会立刻就加以解释,若是不想说,即便问了,也是支支吾吾,编造了一个理由。他之前最担心竺兰兰被人掠走,因此自责不已,现在见她安然无恙,心中不禁有些好气:“我昨儿担心了一夜,你却去了哪里?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已经八点了,你不去上学校?”周修常问着他并不关心的问题。
竺兰兰有些勉强地笑道:“今天是周日,我去干什么?给领导献殷勤去?再说,领导今天也不一定来啊!”
此刻,竺兰兰心中却想着:“他在门口睡了一夜,一直在等我回来,却怎么不问我去了哪里?昨夜一宿在哪里歇下?睡得好不好?他为什么不问呢?”
有时候,亲昵的人之间就是这样,你以为我该说,我以为你该问,结果说的不说,问的不问,隔阂日久,竟而逐渐生疏。
其实,亲昵之人反而更要勤于询问和沟通,所谓相敬如宾是也。什么一个眼神就是传递所思所想,纯属无稽之谈,若是如此,长着嘴巴做什么?
“他(她)是对我有些不满了?”此时,竺兰兰和周修常心里都涌现出了这句话。
沉默,竟然意外地成为了今天早晨的主旋律。
竺兰兰也一边握着热水杯,一边看着周修常道:“你没睡好,一会儿洗把脸,继续睡吧。”
周修常喝下热水,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