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常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有内涵的赞赏……
疾风骤雨之后,周修常和竺兰兰依偎着。周修常道:“兰兰,你在课堂上批评我,这做法得很对。”
竺兰兰得意地道:“对吧?这样就没有什么嫌疑了,除了苏语琪他们……”
周修常道:“不仅如此,你这样做还平息了一个的火气。”
竺兰兰诧异道:“是么?谁呀?”
“韩双乙。”周修常沉着声说。
竺兰兰道:“他怎么了?我看他今天还可以啊?是不是嫉妒你和我在一起了?哈哈,你们这一群小男生,果然都对我很着迷呢!”
周修常见竺兰兰反而得意起来,也是失笑,道:“是啊,可是,他一嫉妒,是不是就要对付我了呢?”
“你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都是阶段性的。旧事不提了,但是一旦有了新事,什么旧账新账就一起算了。”
“哦,”竺兰兰应了一句,若有所思,道,“那么,他想要你怎么样呢?”
周修常道:“自然是滚出他的眼前,再也不在他的身边出现了!这样的话,他俘获你的芳心还不容易?”
“去你的!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心动?”
顿了顿,竺兰兰又道:“那我呢?我该做点什么?”
周修常道:“你就继续批评我就行了,并且和他作为对比,多表扬表扬他,满足他的虚荣心,怎么样?”
竺兰兰“切”了一声:“鬼主意真多。”
当竺兰兰钻进周修常怀中沉沉入睡之时,周修常犹自睁着眼睛。
回顾今日的遭遇,要说最为震撼的,当属晚上的事情。
这件事情倒不是解救竺兰兰,而是在郭忠和老相识小林子的对话中,周修常隐约发现一些事情的端倪,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透彻。
在树干的阴影中听韩双乙和龙哥对话时,周修常便一直在思想着那个“他”是谁。后来到底是小林子兴奋之下管不住嘴,把“他”的身份暴露了出来,竟是在人民医院有着一面之缘的谭哥。
那么,谭哥是如何知道竺兰兰的?仍是个待解之谜。
还有,提到了谭哥,就不能不提到黑哥,龙哥出师未捷,必会回去告知谭哥,而为了显得自己已经尽力尽力,一无所获并非自己偷奸耍滑,而是对方委实过于强大,他必会提到自己遇到了黑哥的人,是黑哥阻止了他,他才无功而返。
“那么,如果我是谭哥,又会怎么做呢?”周修常望着天花板,呆呆地出神,“一定要先查清这个阻止带走竺兰兰的年轻人是谁,和黑哥是什么关系,再谋划如何攻击……”
想到这里,周修常又微微皱眉:“记得黑哥之前说过,谭哥已经蚕食了不少原本属于他的地盘。那一次去北六路的洗浴中心,服务员也无意间承认了这里是谭哥的天下。也就是说,自从黑哥被谭哥在医院里打倒后,势力逐渐衰微,而谭哥却不断了扩张了地盘……”
因此上,今晚上这一仗,自己的出手以及提到了黑哥,会不会让谭哥以为,黑哥已经开始展开反击了,表示安原二中附近乃是黑哥的。这可是谭哥的受挫,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周修常想着想着,便也伴随着竺兰兰有节奏的呼吸声而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只见窗帘之外天色犹黑,竺兰兰正骑在他身上坐着美梦,周修常怕惊醒了她,不敢有任何动作,便再次闭上眼睛……却不想,等再一睁眼时,窗帘洞开,天光明媚,旭日高升,身旁的竺兰兰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已经上学去了。
周修常起来,只见化妆台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正是竺兰兰的娟秀小楷,只有三个字:有鸡蛋。
不过,这三个字,并未写在纸条的中央,而是偏左的位置上。这就意味着,竺兰兰本来是想写得更多,然而,在写完这三个字之后,又不知怎么没有写后面的话,就搁笔了。
周修常暗想:“没准竺兰兰是想叫我起来,依旧是想要我上学去吧。”
其实,周修常本来就是要上学的,因为心里存着这个念想,生物钟才让他在五点多就醒来了,哪知一闭眼,睡个回笼觉,竟然还是晚了。
洗漱一番,周修常吃了鸡蛋,穿好衣服,随即出门。
既然竺兰兰没有叫他,周修常便打算上午还是去找王朝阳,问一问工人的事情有什么打算。
新街大厦里,电梯直达十二层。走出电梯,便闻见赵月如切菜热油和油烟机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的走廊里便清晰可闻了。
推门而进,周修常走到王朝阳办公室里,只见王朝阳有些唯唯诺诺,正和一个安坐在沙发上的人点头哈腰地赔笑着。周修常不禁疑心顿起,这人是谁,来到我们的办公室里,居然反客为主,让王朝阳拘谨客气起来?此刻,王朝阳背对着周修常,也挡住了周修常的视线,暂时看不见那人是谁。
听了门开声,王朝阳一转身,和那人一起都看向周修常。三人对视中,周修常惊讶得嘴巴一张:
“贺老板?”
只见贺老板笑眯眯地,拄着一个做工精艺、玉石镶嵌的拐杖,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周修常伸出手去,道:“修常小侄,见到我很惊讶啊?其实我听王总说,你不是计划好了去找我的嘛?现在我送上门来了,怎么样?”
周修常握住贺老板的手,道:“贺叔叔,该当是晚辈登门拜访去请教您才是呀,怎么能劳您大驾,到我这里来提耳小辈呢?这……不敢当不敢当!”
周修常万没想到,这贺老板居然会自上家门来,意外之余,也有些戒备。贺老板已经是两次不请自来了。他看着贺老板的目光,只见他双目炯炯,精光内敛,毫无杂色,也看不出他此番上门是所为何来。
“贺叔叔快坐!”周修常扶着贺老板坐下后,也坐在了他对面,又对王朝阳说道,“老王,咱们都有什么好茶?沏一杯来。”
贺老板却伸臂摆手,说道:“我不喝,也不渴,你不必倒了,那些什么礼节什么的,你不用跟我客套。我呢,不请自来,无事上门,已经是不讲这些礼节的东西了,所以你也别讲。”
周修常只得让王朝阳也坐在一边。王朝阳趁着贺老板不注意,向周修常使了使眼色。周修常一时间没有看懂,心道:“王朝阳这是提醒我小心谨慎的意思?”
这时,周修常快速地环顾办公室一圈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有意向王朝阳问道:“老王,浩总监他们呢?”
王朝阳脸显喜色,大概是因为周修常领会了他的意思,走到贺老板跟前,陪着笑说道:“因为贺老板来了,所以就和贺老板的保镖们呆在一起了。”
“哦……”周修常应了一声,看来贺老板是在来了之后,他的保镖们强硬地把浩总监撵出了办公室。去人家的公司里“做客”,居然还软禁了人家的员工,这是哪门子道理?
周修常不由得询问:“那……吵起来了么?”
王朝阳道:“那倒没有……毕竟……”
“呵呵呵……”这时,贺老板故作轻松地一笑,“毕竟我的人更多,长得更壮,对不对?小侄儿,你不必担心,我的人和你的人只是去聊聊天,抽抽烟,把空间腾出来,然我们一老一小说说话而已。一开始,我听说,你们有个叫‘黑星星’的家伙,特别能打,所以他们就比较担心,多派了几个结实的小伙子来,谁知并没有遇见……”
既是不请自来,又以安全名义带了不少打手,显是做好了防备,周修常不禁暗暗心惊:这贺老板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周修常手下人居然被软禁,气势上自然输了一节,哼笑了一声,道:“贺叔叔一定是听闻了我这里任人出入,所以不大安全,很不放心,是吗?”
贺老板笑道:“对对,有这层意思。还有就是,怕小侄你误会了,最后彼此伤了和气。那么我老贺呢,索性就……把双方都管住了。”
看来这贺老板的控制欲极强,同时也透露出他十分缺乏安全感——不仅要管好自己的人,还要管好对方的人,把双方人马都牢牢地把控住,方能安心。
同时,这也透露出贺老板高高在上的傲慢,把对方的人马“管理”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同意,反正就这么做了,还振振有词。
周修常微笑道:“那么,现在您安心了么?”
贺老板笑道:“我安心啦,我可安心了。这屋子里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他们都在外边呢。——哦哦,小侄,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虽然信任你,但是我不信任你这个地方。呵呵!”
周修常也“呵呵”笑了两声:“我刚才还想说呢,既然贺叔叔能够安心,那就表明我这里绝对安全,我和老王也就安心了!这至少表明,在贺叔叔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起码是安全的啊。哈哈……”
贺老板双目中精光微盛,也跟着笑了笑,道:“我老贺这么多年走过来,和挺不容易,小侄,你就理解理解你这老叔吧。”
“这个自然。”周修常大方地说道,“刚才老王应该跟您说过了吧,我想要去回访您去,其实呢,如果今天便宜的话,本来就打算成行了。却不成想,您居然又来到舍下。看来,我和贺叔叔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哈哈哈……”贺老板张口大笑,露出了镶金的牙齿。
周修常笑了笑之后,接着说道:“不过,贺叔叔的行动力,显然远超小侄之上,小侄是把行程一拖再拖……”
周修常刚说到这儿,贺老板就打断道:“为什么要一拖再拖呢?”
周修常道:“自从那一天下午您光顾寒舍之后,我便一直惦念着要去看看您的。可是商务繁冗,琐事缠身,竟然一直不得闲,就这么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