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好在守卫迫于谢重山的泪眼。
虽惊诧于车中两女子的容貌,却不敢多看,只扫了两眼便匆匆退出去。
车夫吆喝起来,马车终于重新上路,将巍峨的宛城城楼远远抛在身后。
谢重山松开了刀把儿,也松开了握着谢琼手腕的手。
本来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真的让他混过去了。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舒展开双臂,肩颈处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瑟缩肩膀后陡然舒展的畅快和轻松让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谢重山。”
自守卫打开车门后就没抬起头的谢琼低低唤了一声。
她仍旧低着头,眼前除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裙衫外,就再也看不见其他。
“我是不是很没用?”
谢琼没说完便哽咽起来。颗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手背上蜿蜒出道道湿痕,又融入膝上的裙衫,了无踪迹。
“谢家没了,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你来救我。就是对着刚刚那个守卫,也得你来给我解围。”
她最狼狈最落魄的糗态全被人看了去,这人还是她曾经最看不起的谢重山。
如今他会不会在心里暗暗瞧不起她?觉得她就是个笑话?明明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连区区一个城门守卫都能吓倒她,却还端着贵女的架子。
“虫娘你······”
谢重山僵住了。她的眼泪烧灼在他心里,他想替她拭去颊上的泪水,却碍于她先前的吩咐而不敢动手。
“我真是没用······”
谢琼哽咽着,想把泪水给憋回去,却越憋越委屈。
她不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哭。有些事可以哭着说出来,有些事却只能梗在喉咙,压得心口发疼。
谢园的大火,远迁边地的谢氏族人,崔府后门的禁军,被香药摧折得异样的身体······昔日被谢氏赫赫门庭压倒的风霜第一次落在她身上,就已经让她觉得挫败茫然。
“够了!”
谢重山咬着牙低喝,他听够了也忍够了。长臂一展就将谢琼扯在怀里,强压着不许她挣脱。
“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没用?什么叫你拖累了我?”
她在他面前掉眼泪,居然是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
“我本来就该处处护你周全。虫娘,你是谢家的小姐,是我的主人。我······”
怀中少女的脊背抽动着,衣襟前隐隐有了湿意。
谢重山轻叹一声,咽下未出口的话,只低声安慰道:“哭吧,没事的,我知道你伤心。”
他慢慢抚着她的背,全然不再管她“不许碰她”的吩咐。
谢琼从他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间只能看到这描眉点妆的少年垂眼看着她。背上的那只手一下又一下抚过去,让她想起小时候胡闹哭泣时,母亲也是这般温柔地替她顺气。
面前少年继续柔声宽慰:“怎么了?哭累了?”
“不是。”
谢琼噙着泪摇头。
“你刚刚拉我的时候,撞到了我的那儿······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