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大概是看出来温书白的不自在,不再隐瞒,坦言道:“车是我买的,相亲的时候我妈说过家里是做生意的,这是真的。我妈跟着外公一起做珠宝生意,生意还成,我叔叔也真的是大学教授。至于我爸……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他看了眼温书白,接着解释:“我跟王娜交情不深,她帮过我一些忙,所以她离婚的案子是我找朋友打的官司。她离婚后有追过我,但被我拒绝了,这些年我跟她之间只有交易,不过前不久交易已经结束了。”
温书白紧张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快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坐得僵硬,全神贯注地,生怕听落一个字。
江左:“昨天晚上王娜要跳楼,怕闹出人命,我没办法。如果委屈了你,我向你道歉。”
温书白没什么反应,但其实心里高兴坏了,因为江左明示了他不喜欢王娜!
这算是在给她解释吗?
是吧。
对吧!
只不过……
江左没有具体说交易是什么,许是触及隐私吧。温书白心说。
所以温书白也没问,只要知道江左对王娜没意思她就已经满足了。
她现在又转而觉得江左应当是对自己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吧?
但齐韵良提醒过她,女孩子必要时要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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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诊时医生简单询问了下症状,因为没法鉴定温书白的梦游史,只能初步推断是近期开始的。
“你以前有遭遇过比较大的事件吗?”医生轻言轻语地问,“比如受伤,心理阴影,或者身边有亲人朋友去世。”
温书白些许难堪,“我有个朋友走了,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医生:“你会梦见她吗?”
温书白十指交合:“偶尔会。”
“这样,先开了一点干预的药,建议你近期先调整作息,不要过度劳累,如果后续还是会梦游就再观察。”
回到车上,温书白还在看药物的使用说明。
最近她的确压力有点大,烦心事也挺多,七七八八的原因加起来可能还真就导致了梦游。
不过现在手里有王娜的把柄,她不用再担心被害。
温书白松了口气。
医生说她不严重,只要积极治疗,梦游症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为了感谢江左陪她去医院,温书白履行承诺请江左吃了顿海底捞,花费两百大洋。
……
心痛。
当事人表示又是后悔的一天。
要不是这个月接了广告,她早成月光族。
付完钱,看着微信零钱里所剩无几的数字,温书白心如刀割,厚起脸皮问江左:“要不学神再让我蹭个车?”
江左冷了眼,但没拒绝:“去哪儿?”
温书白忙和颜悦色:“墓地。”
江左:“?”
……
…………
南郊离市区有点远,直线距离就有七十多公里。
江左的车油不够,所以还绕了点路去加油站加油,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快到墓地。
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江左摇下车窗,语速慢悠悠,含沙射影道:“不知道原先是谁说要约法三章。”
温书白反应很快,装傻充愣道“鬼,可能是鬼吧。”
江左侧过头看她。
对视。
温书白继续装傻,一脸的人畜无害,眨眨眼。
江左把头转回去,刻意看向窗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微凸,喉结滚烫。
温书白看不见江左的脸,撅了撅嘴。
难道她长得不好看吗?
怎么才看了一眼就不看了……
难道江左不喜欢她这一款?
江左转移话题:“你来给谁扫墓?”
也是转移注意力。
温书白的身子侧回去,坐正后说:“我发小。”
江左想到刚才在医院温书白说的那个朋友。“忌日?”
“不是。”温书白仰起头。
虽然一直刻意规避,但还是会想起一些记忆。
“其实我不敢在她忌日的时候来扫墓。”
如果那天她抓住了谢沐晨,如果她能救下谢沐晨,如果她敢陪谢沐晨一起剃光头,如果她能再快一点把谢沐晨送到医院……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王娜是幸运的,她在决定轻生后还能重新拥抱这个世界,能再看见颜色,尝到味道,闻见花香。
但谢沐晨却只能永远停留在14岁。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少女,稚嫩又天真。
江左退到一侧,默默地等温书白把白菊花放到碑旁。
他注意到墓碑上刻的数字。
【1995.2.7-2009.2.8】
江左:“你还好吗?”
温书白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眯眼笑了笑:“我很好,都过了这么久了,人要向前。”
她站起身,往江左肩膀上就是重重一拍,冲照片里的少女说:“这是我新结婚的老公,帅吧。”
江左:“?”
温书白:“我通过了yk国际现代舞大赛的海选,等过完年就要去比赛,到时候我肯定把奖牌拿回来。谢沐晨,你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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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白没在墓地待多久,就是蹲在地上陪谢沐晨聊了半小时的天,把这几个月有趣的事给谢沐晨讲。
开车返回时天空又漫起晚霞,一大片压着一大片,应接不暇。
江左:“周年庆那晚你跳的舞我看懂了一点,是关于那天看见的天空?”
温书白惊喜万分。
他竟然真的看懂了她的舞!
江左看着路,镜框下是双坚定的眼:“所以最后女生等到男生了吗?”
温书白卖关子:“你自己猜。”
江左嘴角一抿,笑了笑,算是回应:“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昨晚你等到凌晨也基本没脾气,不发火,甚至不质问我。”
因为懂事呗。温书白在心里自己夸自己。
“为什么?”她想知道江左心中的答案。
江左:“因为谢沐晨。”
“……”
扫墓时他在一旁听了一些关于谢沐晨的事情,大概了解到从小带着温书白去表演节目的谢沐晨,在13岁那年生了病,但在与病魔做了一年多的斗争后没抗住,跳楼了。
“乱说。”温书白一口否认。
跳楼可不是件好事。
江左:“只要我在江城,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
温书白侧过身,背对他,努力把泛泪的迹象憋回去,声音打颤,有些哭腔:“谁要你陪。”
“行吧。”江左退步,转了个弯,拐出去,“那就不陪了。”
温书白:“?”
出尔反尔的骗子。
ˉ
翌日一早,温书白战战兢兢溜进舞团,一进舞蹈室就马不停蹄开始拉伸挣表现。
她是第一个到舞蹈室的,拉伸过程中陆陆续续来了些人。
恐惧感笼罩着她,不知道主任什么时候会找她谈话,未知的恐惧最为致命。
可一直等到快下班了还没见到主任。
温书白依然不敢放松,悬着的心快提到嗓子眼,越是临近下班时间她就越紧张。
齐韵良排完舞,全身湿透,开始摸鱼坐等下班。
她找到温书白的舞蹈室,趴在窗户上往里瞧,齐韵良还在练舞。
一个下午了都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