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可怜虫
还有一个轩辕浠,瞧着楚楚可怜,实则忘恩负义的轩辕浠,若只有一个魅影,或许慕宥宸也不会轻信。
轩辕浠啊,那是她亲手种下的祸根,是她的一念之差,又铸了大错,无法挽回的错。
平日里瞧着她,也只是性子清冷了些,她也只当是她身世使然,未曾放在心上。
倘若她当时没有大善心,而是将轩辕浠推上那日的刑场,或是将她送回轩辕部落,那么,也许就不是今日这般处境了。
总之,怎么都好,就是不该将她留在身边,她怎么就这么蠢,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究竟要上多少次当,才会经心!
心中自从草儿出事以来就深埋在下的那份不安,此刻更是汹涌的难以压制,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抖。
睁开眼,深幽的眸中爆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含着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
“轩辕浠呢!”
浅言心中咯噔一声,怯怯的望着沐千寻,收敛了平日里的跳脱:
“她…今日一早就出去了,什么都没说!”
“动铁血卫给我大肆搜捕轩辕浠,宫中,城中,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好是抓活的,实在抓不到活的,就把她的尸体带回来!”
纤细的玉手落在院中的桌上,残断的指甲被鲜血浸染,触目惊心,在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
浅言眼中含着泪,死死的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都说十指连心,沐千寻这么折磨自己,该有多疼。
“我这就去!”
陌弦堪堪应了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跑的飞快,跟沐千寻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刻,他是不担心的。
“求你!带兵抵御韩莦,算我求你的,算我欠你的!”
沐千寻站起身,身子摇摇晃晃的站定,血色的眸让那苍白美艳的脸庞上,添了一份坚毅,一字一顿,入心入心的语气。
“好,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何时动身?”
澹台皓痕嘴角微僵,淡然一笑,眸中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被关在凌锐殿中,她明明那么想出去,她却是不愿意求他,秉持着自己的高傲。
如今慕宥宸出了事,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轻易的松了口,放下她所有的高傲。
有朝一日,如果让她用自己的命去换慕宥宸的命,她怕是都会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答应吧。
这样一个女子,他真的能够驾驭的了吗,那一刻,他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的挫败感。
他觉着,他可能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她的心,也留不住她的人,他一向自负没有什么他征服不了的,可是他似乎败在沐千寻手上了,败的一塌糊涂。
仰起头,目光落在别处,他还是那个神情微凉,狂傲不羁的澹台皓痕。
“现在就去找赫连锐绝要兵符,如果军队已然待命的话,澹台领便可领着大军出了。
我与你兵分两路,僻捷径追过去,兴许…兴许还能追的上。”
沐千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说到后面,不禁垂,满眼的慌乱。
追的上吗,她自己都是不信的,凭着慕宥宸的记性,当初那本账册上的,青葛部落的地势图,每一张,想必他都已经铭记于心了。
她会选最近的路过去,可他当时对她的担忧,不会比她现在的担忧少一分,他难道不会选择最近的路吗?
凭着他骑马的度,又岂是她能够追的上的,念及陌弦说,他被关在暗室中三日三夜,临走时,走路都磕磕绊绊的,心便像是插进了刀子似的血流不止。
边境此时混乱一片,若是遇上拓跋楚行可怎么是好,拓跋楚行可是一直都对他们怀恨在心的。
慕宥宸就是再厉害,一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啊,带着病再奔波一路,功力更会是大打折扣。
澹台皓痕眉宇一立,坚定的摇摇头,对沐千寻的提议,一脸的不赞同:
“那怎么行,你怀着身孕,一个人,我不放心,大军可以换人领着赶往呼延部落,我护送你走捷径。”
僵持了许久,沐千寻还是败下阵来,若澹台皓痕不松口,没人能从赫连锐绝手中拿到兵符。
澹台皓痕去了凌锐殿,沐千寻则留在了凌寻小筑中等着,对赫连锐绝的厌恶已经盛到了极点,她再也不想看见赫连锐绝,哪怕一眼。
军队必定是驻扎在城外的,最早,也要夜里才能行进了,他已经走了整整三日了,不知是否安好…
浅言一点点将沐千寻手上的血渍清洗掉,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痛了她,时不时的抹着眼泪。
沐千寻在她心中的地位,那是任何人都不足以取代的,哪里是普通的婢女和主子之间的感情可以比拟的。
沐千寻全程都一声不吭的,手都没有伸缩一下,只看着那因着咬紧牙关而使得微微凸起的两腮,浅言便知,她不是不痛,而是在强忍。
凌寻小筑门口直直的立着一道倩影,望着浅言端着的大半盆的血水,不敢往前一步。
“秀儿你来了。”
浅言的声音低低的,脸上往日的笑意荡然无存,也没有精力招呼秀儿,默默的将手中的血水倒掉。
自打沐千寻不见之后,秀儿更是成了这凌寻小筑的常客,每日必来,对沐千寻担忧的紧。
看着沐千寻跟浅言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奇怪,秀儿也没有勇气询问,心中隐隐觉着,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不足两个时辰,陌弦就带领着沐千寻平常不怎么使唤的铁血卫将轩辕浠抓到了,要说熟悉这樊宁城的地形,还是当数铁血卫。
哪里藏得住人,哪里是最应该寻找的地儿,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沐千寻以为,轩辕浠是找不到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她以为赫连锐绝想要庇护的人,她就是将整个樊宁城都掘地三尺也无能为力呢。
如此看来,轩辕浠不过是赫连锐绝的一颗弃子,这么轻易就落在了她的手中,这一次,她一定不要放过她了。
只是,将来自己会不会也会沦为一颗弃子,赫连锐绝只需动动手指头就可以碾的粉碎。
冷眼瞧着被陌弦压制着,不情愿的跪倒在她面前的轩辕浠,扬起唇角,笑的骇人:
“说说吧?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对你不好吗?
还是说…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凄惨的身世,包括被扔到凌寻小筑的路上,遭到**,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再说说,赫连锐绝应允了你什么好处?现在他不管你了,你又作何感想?
也可以说说,你想怎么死,我可能会给你个什么死法,毕竟,我的手段,你一入凌寻小筑,就已经见识过了。”
沐千寻围着轩辕浠打转儿,光是周身散出的杀意,都足以将轩辕浠凌迟了。
难得的是,死到临头,在轩辕浠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惧意。
脸上的面纱被揭开,狰狞的伤疤惹眼的紧,眉间的朱砂痣一闪一闪的妖冶,眸中裸露着轻蔑。
似乎沐千寻的话不足以对她构成任何威胁,孤傲的让人憷,与刚刚被丢进凌寻小筑之时,全然不同。
沐千寻不禁在心中冷笑,她亲手给她铸的羽翼,如今倒确实是丰满了。
“你可想好了,你也可以不说,我会将宇文萧墨的尸挖出来,踩成一截一截的,丢在荒野喂狼,要他死也不得安生!”
轻挑起轩辕浠的下巴,笑靥如花,指尖传来的疼痛钻心蚀骨,微微一用力,又溢出了血丝。
秀儿眼睛一跳,静静的看着,沐千寻的强势,她从未疑心过。
当初帮她识清陈泰的为人,之后在凌锐殿中将**轩辕浠的两名侍卫杀死,再到今日的这番话。
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瞧着比自己还要柔弱的女子,竟让她有几分心疼,慕宥宸不在她身边,她就要独自决断所有的事。
轩辕浠抬起眼,一双水眸瞪着沐千寻,眸中是无尽的恨意,恨得咬牙切齿。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你不过是个跟我一样的可怜虫罢了!
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慕宥宸吗,你们的恩爱,算是到头了!
我得不到萧墨,你也一样无法和你爱的人比翼双飞,一切,都是你痴心妄想!
你以为,在那偌大的疆场上,在千军万马的践踏下,慕宥宸还能留下一具全尸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见不到他的人,也见不到他的尸骨!他的下场就是注定要让人挫骨扬灰!
你以为赫连锐绝只是骗他去呼延部落走一遭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哈哈……
你还有腹中的孩子要照料,你连死都不能陪着他,可是我呢,我马上就可以死了,可以去陪萧墨了,你还不如我呢,哈哈……”
轩辕浠笑的癫狂,笑的泪流满面,扯开了嗓子的冲着沐千寻吼叫,嘶哑的声音如同魔音一样绕耳不绝。
沐千寻的面色随着轩辕浠的声音,变得一阵比一阵惨白,脑子里空白一片,一时间心痛的难以呼吸。
陌弦一个巴掌打在轩辕浠脸上,轩辕浠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来,嘴角瞬间溢出了鲜血。
嘴里还在疯狂的叫嚣着,怎么也停不下来,彻彻底底的了狂,眼睛里也皆是狂意。
不知是沐千寻的一句话触怒了她,还是觉着自己快死了,心中的怨气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