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贝咬了一下唇:“对不起,今晚可能不太方便……”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见舟,你烧得很厉害了,退烧药不一定管用,你现在先去医院,好不好?”桑贝柔声说,“我明早回市里就马上去找你。”
江见舟似乎是轻轻地笑他一下,说:“没关系的,发烧而已,你不用担心我。”
桑贝有些着急:“你别逞强,一定要去医院啊。”
“知道了。”江见舟嗓音干哑,语气却依然温柔,“贝贝,先不说了,我睡一会儿,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桑贝垂眸看着手机,心里挺难受的。
她当初在英国高烧不退的时候,是江见舟彻夜不眠地照顾她,现在轮到他生病了,想有个人陪一下,她却像是在找借口推脱……
这一夜,桑贝睡得并不安稳,梦到江见舟没有去医院,最后因为高热引起其他并发症,被送进了icu。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桑贝立刻抓起手机给江见舟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给他发消息也不回。
等她洗漱完毕,又打了两个电话过去,还是打不通。
桑贝心神不宁,担心江见舟真出什么事,急着要回市里。
郁忱川也要回公司开早会,七点十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穿破轻纱似的薄雾,迈巴赫已经驶离童话世界。
一路上交通顺畅,一个多小时就回到了市区。
郁忱川先送桑贝回桑家,再转道去公司。
桑贝目送郁忱川的车子离开,又打了个电话给江见舟,对方还是不接,她心中不安,立即上楼拿上自己的车钥匙,开车去了一趟江家。
江家的管家告诉桑贝,江见舟今早还没有下过楼,请她先在会客厅里坐一会儿,他上楼去叫江见舟。
过了几分钟,管家下楼来,说江见舟已经起床,稍后就会下来见客。
看来人还活着,桑贝松了口气。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江见舟下楼,走进会客厅。
“贝贝,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音比昨晚干哑得更厉害,像是喉咙里塞着一把沙子。
桑贝立即从沙发上起身,皱眉盯着他:“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很担心吗?
江见舟镜片后弯起温柔的弧度,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手机被调成静音了,我一直睡着,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的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垂直的深灰色西裤,白色衬衫,身姿依旧挺拔,只不过,此时脸颊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桑贝上前几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她觉得有些无奈:“你真的没去医院啊?”
江见舟轻轻扯唇,笑了笑:“不用去,已经吃了药,很快就会退烧了。”
“你还笑,高烧不退也是会死人的。”桑贝抓起他的手腕往外走,“现在就去医院,我陪你去。”
江见舟没有阻止,眼底漫开一片淡淡的笑意。
桑贝把他拉到副驾驶上,自己坐上驾驶座,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到医院后,桑贝替江见舟挂号,陪他去抽血,等化验结果,最后要挂三瓶水,一天都得耗在医院里了。
等护士把针头插进血管里,江见舟转头对一旁的桑贝说:“贝贝,医院里消毒水很重,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回去吧,别在这里受罪。”
桑贝摇头:“不行,你万一睡着了,药水滴完怎么办,我给你看着,你好好休息。”
江见舟微笑:“护士会帮忙看着的。”
桑贝还是摇头:“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生过病,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孤独感会被放大很多倍,会希望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江见舟不再劝她,温声说:“贝贝,谢谢你。”
桑贝看着他:“你嘴唇都烧得干了,我去倒点水给你喝。”
她起身去给他倒水。
江见舟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她还是在乎他的。
哪怕只换来她的这一点在乎,也不枉他昨晚泡了大半夜的冷水,把自己弄病了。
只要她在乎他,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还有可以争取的机会。
-
两天后,江见舟的病全好了,他替桑贝查的那件事也有了眉目。
苏静的父亲苏耀民患有尿毒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只能靠透析治疗。
苏耀民是苏家的顶梁柱,他倒下了,苏家就失去了经济来源,每个月上万的医疗费用,母女俩根本负担不起。
周蕙兰曾去过苏耀民住院的那家医院,没多久,苏耀民就被查出和苏静的血型不符,亲子鉴定结果证明两人不是亲生父女,于是从苏静当年出生的医院追查到桑向南身上,让桑向南和苏静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支持他们两人是亲生父女关系。
后来,桑向南负担了苏静这位“养父”的全部医疗费用。
江见舟还顺便让人查了当年桑贝出生的那家医院,发现那家医院的院长梁平生是周蕙兰闺蜜的老公,而在亲子鉴定中心工作,给桑向南和苏静做鉴定的那两名鉴定师,都与梁平生的关系匪浅。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通过这些人沾亲带故的关系,桑贝基本可以断定,苏静鸠占鹊巢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周蕙兰和桑佳欣的预谋。
江见舟替桑贝拿到苏静的联系方式,桑贝把苏静约到一家咖啡厅。
苏静没料到桑贝会约自己,有些意外,但她还是赴约了。
高档咖啡厅环境优雅,小提琴手在现场演奏着优美的旋律。
桑贝雪肤红唇,妆容精致,她看着对面的女孩:“苏静,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约出来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苏静的心里莫名有点忐忑,摇头说:“不知道。”
桑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目前还在念大三是吧,读这么多年书,你难道不知道,什么事情是违法的,不能做?”
听到“违法”二字,苏静脸色倏然一变:“什、什么违法,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桑贝将对方的慌乱尽收眼底,红唇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鸠占鹊巢。”
苏静浑身一震,矢口否认:“我没有!”
桑贝平静地看着她:“苏静,据我了解,你学业优秀,毕业后应该会有不错的前途,我劝你不要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知法犯法,毁了你自己的前途。”
苏静越听脸色越白,下意识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如果迷途知返,肯坦白事实,我或许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责任。”桑贝的语气倏然凌厉了几分,“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后果自负!”
苏静眼神闪烁,唇瓣轻颤:“你、你已经知道了?”
桑贝轻嗤一声:“你觉得呢。”
苏静:“如果我全都坦白,你真的可以放过我?”
桑贝眉梢微挑:“那就看你老不老实了。”
苏静忙不迭点头:“我一定老实!”
桑贝把录音笔放在桌面上:“说吧,我已经录音了。”
苏静看了一眼录音笔,试图为自己开脱:“我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我爸爸治病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我们家已经无力负担……”
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是违法的,但周蕙兰说计划天.衣无缝,只要她听周蕙兰的话,按照周蕙兰说的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诱惑太大了,她做梦都想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苏静开口:“是周蕙兰主动找上我的。”
桑贝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是周蕙兰在搞鬼。
苏静继续说:“周蕙兰让我扮演桑家被抱错的真千金,桑家不仅会支付我爸爸的全部治疗费用,我还可以成为桑家的大小姐,占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除了郁忱川。”
桑贝眼眸微微一眯:“除了郁忱川?”
苏静点头:“对,桑家二小姐喜欢郁忱川,想嫁给他,所以我不能肖想。周蕙兰要求我被接到桑家后,必须跟桑向南说我不喜欢郁忱川,不想嫁给他,这样,和郁忱川联姻的机会就会顺延给桑佳欣。”
桑贝问:“周蕙兰是如何伪造亲子鉴定证明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苏静顿了一下,怕桑贝不信,强调说,“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照周蕙兰说的,去鉴定中心现场采集血样,然后不久就拿到了鉴定报告,还有血型的检验单,也是周蕙兰帮我伪造的。”
那母女俩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桑贝眼里沁上一抹寒凉,看来北城的亲子鉴定机构已经被周蕙兰买通了,要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偷偷拔桑向南的头发去青城做dna鉴定,那母女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她这颗眼中钉,还能让桑佳欣嫁给郁忱川,美死了。
桑贝沉吟片刻,说:“苏静,我找你的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另有安排。”
苏静对桑贝双手合十,眼睛红红的,快哭了的样子:“桑大小姐,我已经知错了,也已经全都坦白了,求求你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不想在人生的档案上留有污点。”
桑贝看了苏静一眼:“放心吧,我要收拾的人不是你。”
离她的生日也没几天了,她就等着那母女俩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再好好收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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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贝的生日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了,对于这次二十二岁生日,她比以往任何一次生日都期待。
十七岁那年的生日,郁忱川答应她会去,结果却放她鸽子,害她在生日会上那么丢脸,被那些塑料姐妹在背地里嘲笑了好久。
这次,她要一雪前耻。
转眼又到周末,郁忱川带桑贝去郁家老宅吃饭。
桑贝特地穿上那件从方蝶那里定制的旗袍,旗袍上嵌着绮丽晶莹的珠片,下摆珠帘摇曳,中长襟的收腰设计,衬得她优雅,且温婉。
傍晚,郁忱川去接她,桑贝坐上车,带来一阵淡淡的香风,袭上男人的鼻尖。
她朝男人侧眸看过来,眼波似水:“郁忱川,我这样打扮好不好看?”
郁忱川的视线从她的曼妙的曲线掠过,点头:“好看。”
桑贝弯唇:“平时好不好看?”
郁忱川:“好看。”
“那你最喜欢我穿什么风格的衣服,还是说——”桑贝忽然凑近,用低得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最喜欢我什么都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