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书南朋友暧昧地撞撞她,她本人神色却不轻松,有一点紧张,也想知道答案,直勾勾盯着沈沣。
高凡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哎,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无声和陆问君对视几秒,沈沣目光不见起伏,回答:“没有。”
闻书南朋友表情有点奇怪,想问什么,碍于人多没问。
她本人反而悄悄松一口气,抿着嘴唇有点高兴。
“你也太没劲了。”高凡对这答案很失望。
沈沣没有理会。
他回答完,再次跟注,隔着大理石桌,反问陆问君:“陆小姐呢。”
剩余几人都看向她。
陆问君微微挑眉,闪动的彩色灯光晃过她的脸,好像有过一丝含义不明的笑,一闪而过。
“有啊。”
沈沣表情没有变化,黑色瞳眸在昏暗环境,更加看不清。
陆问君把盖着的底牌翻出,两个对子,并不大的牌面。
剩余筹码全部推向前,她身体往后靠,瞥一眼左边几个小孩:“剩下一个问题,你们来问吧。”
闻书南和两个朋友互相交换眼神,片刻,朋友作为代表问沈沣:“那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啊?”
沈沣没有看她们。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同一个地方。
陆问君背靠沙发,陷在一片阴影之中,饶有兴致地回视他。
高凡视线在桌上走了两圈,心如明镜照见一切,脸上露出几分玩味来。
这可太有意思了。
这一次,沈沣静默的时间有些长。
他的神色谁都看不分明,只觉得他静静坐在那里,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潭。
高凡看出场上微妙的线条,也不说话,老神在在看好戏。
闻书南盯着沈沣没挪眼,但最后,也没等到一个她想知道的答案。
沈沣淡淡将目光收回,筹码推入池中,语调听不出波澜。
“陆小姐赢了。”
他不亮牌,宣布认输。
那边三个小女孩三脸失望,高凡伸手拿起沈沣的底牌,看完,别有深意地勾了下唇,啧啧道:“老沈,这把你可输太彻底了。”
他把牌盖着扔进牌堆里,到底是什么,谁也没瞧见。
闻书南的朋友有心给她助攻,一次受挫反而被激起战斗欲,提议:“要不我们再来个别的游戏。就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玩刺激一点,按照顺序,每一个人被提问一次,在场任意的人都可以提问。被提问的人必须回答,不能跳过,也不能用喝酒来逃。你们都是哥哥姐姐,玩得起吧?”
“行啊。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玩。”高凡兴致来了,“那我先来。我问问君。”
他转向陆问君,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思考片刻说:“用三个词,形容一下你上一个男朋友。”
陆问君扯唇,手里酒杯漫不经心晃了晃,回答:“听话,乖巧,不跟我作对。”
这答案倒是出乎高凡的意料,他摸摸下巴:“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
也许是闪过的灯光的作用,沈沣脸色很淡,如冰水,连光都泛出冷意。
闻书南朋友互相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轮到沈沣。
“我来提问沈沣哥。”她朋友举手,“你前女友是什么样的人,也用三个词形容一下。”
沈沣手里握着一只杯子,杯里盛着无酒精饮料,颜色看上去分辨不出什么。
可能是茶底种类原因,也许是糖浆分量不够,入口涩而苦。
他垂下眼,看着那深褐色液面,粼粼光芒。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神色淡漠地开了口。
“防备心重,喜欢逞强。”
“还有一个呢。”
沈沣抬起眼:“口是心非。”
几个女孩又交换眼神。
这答案和她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陆问君从对面看向他。
灯光和着鼓点震动,她们说话声必须大,才能彼此接收到。
沈沣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冷静,又让人听不出情绪。
她一个字没听漏。
陆问君对他的“内涵”冷淡扯唇,酒举到唇边,喝了一口。
高凡专盯着她提问,整个人往她身旁凑:“比你小的男人,你介意吗?也就比你小一岁多,相差不大。”
陆问君道:“乖乖叫姐姐,就可以。”
她意有所指。
除了沈沣,没人知道。
高凡立刻就喊上了:“姐姐,那你看我行吗?”
陆问君淡淡坐着,目光扫过他,唇意味不明一扯,有些傲慢,还有点讥诮。
高凡浑不在意。
“你不喜欢花哨的对不对。我这衬衣颜色太艳了,没关系,我以后只穿白的。还有哪儿不顺眼?发型?明天我把颜色染回去,剪短一点,你看怎么样?”
好似感受不到身边愈发降低的气压,他倾情推销自己:“你喜欢听话的?那我可比……”
笃——
玻璃杯与大理石的碰撞声。
沈沣手中杯子搁到台上,起身,从卡座离开。
高凡话音这才打住,依依不舍地从陆问君身旁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洗手间外走廊。
食色男女贴着墙根拥抱热吻,高凡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
“我才打探几句,都没开始追呢,这就受不了了?”
沈沣站在一旁墙下,脸隐在暗处,神色不明。
高凡转过来看向他:“老沈,我想追她,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过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要真不让我打她主意,可以——给我句话。”
-
从洗手间出来,闻书南跑到沈沣跟前。
“沈沣哥,我好像喝多了,头有点晕,我朋友都走了,你送我回家吧。”
高凡突然从后头冒出来,一把将她拉过去:“来吧,我送你回家。”
醉翁之意又不在他,闻书南不乐意,想挣扎:“我不用你送……”
没抗住人高马大的男人力量,直接被高凡拖走。
“正好我好久没见过你哥了,联络联络感情。”
离开时两人,回来时,只有沈沣自己。
六人局散了场,其他人各有去向,沈沣坐回原位。
没有别人,陆问君慢慢喝着酒,没看他。
酒吧那么吵,两人之间有独属的清静。
陆问君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沈沣默不作声地看着,良久,开口问她。
“为什么来这?”
“来这当然是喝酒。”陆问君说完又扯唇,“哦,沈总不是来喝酒的。”
他从头到尾没碰酒。
这话别有用意,沈沣没接,只说:“今天你弟弟结婚,你不应该在这。”
陆问君挂在嘴角的笑便敛起,表情淡下去:“我弟弟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仪式露个面,还不够给他面子吗。”
这话从一个血缘关系的亲姐姐口中说出,未免冷血。
半杯酒一口入腹。
沈沣没与她争,给助理去了一通电话,交代事情。
当着陆问君面,都被她听着,她用手撑头,讥诮地说:“沈总还是喜欢管这么宽啊。我的家事你也管。”
她又要往杯子倒酒,半道被截住。
沈沣的手覆在她手指上,冰凉的玻璃质瓶与人的体温,截然相反的两种触觉。
陆问君眼睛瞥向他。
“你喝多了。”沈沣将她手和酒扣在原地,黑眸里情绪不明,“我送你回去。”
“我喝多了吗?”陆问君反问。
沈沣不答,定定看着她。
陆问君不动,偏着头,和他投下来的眼神相对。
酒吧人头攒动,声光摇晃,进不去他们之间。
陆问君看着沈沣漆黑的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