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家里有一口压水井，旁边放着铁盆泡着一半西瓜。院子里能被树荫遮上点，他们就坐着木板凳乘着树荫把冰好的西瓜一口口吃下去。林子寒吃西瓜也很秀气，端坐的样子和整个院子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陈南鼓着腮帮子回头看他，叫他，林子寒，林子寒。
    他叫了好几声，只见到林子寒的脸越来越红。
    如果当时就知道林子寒每次都因为自己扬着语调叫他而心里痒痒，陈南肯定闭上自己的嘴，只专心吃东西。
    林子寒拿去的一千块钱很快就还给了陈南，因为林子寒中午回去的时候，说是帮着陈南清洗，却压着他又做了两遍。最后从浴室出来陈南的脸都是红的，眼角还带着泪。当把两个人都收拾好，林子寒拿了一千块给到他手里说是这一次的钱的时候，陈南才终于松了口气。醒来身上难受，结果还发现藏的钱没了踪影，他不安的在林子寒卧室走来走去，直到林子寒回来。
    钱回来，心里石头也落了地，陈南拿着钱往书包里塞，生怕林子寒又做同样的事——可是钱放进去陈南忽然想到，要是林子寒没有拿走那一千，自己也不用再让林子寒压着做……自己好像怎么想怎么都像是被骗了。林子寒前后嫖了好几回，自己手里的钱只比原先多了五百。
    陈南越想越委屈，直到林子寒拉他下去吃饭。没想到林子寒的母亲也在，一身装扮雍容华贵，招呼着他们来吃午饭。
    “林子寒在学校要多让你照顾了。”林子寒的母亲笑着给他添菜。
    陈南不好意思说什么，在学校都是林子寒帮他更多一点。“平时都是林子寒……”
    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大腿有什么东西，看过去才发现是旁边林子寒的手摸了过来，捏着他大腿根里面的肉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只看上面还是那个林家尊贵的小少爷，可桌子下却是挑弄又恶劣的把玩。
    “陈南一直挺照顾我的。”林子寒笑着回答，照顾两个字加重了音节。
    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偏偏陈南食之无味，紧张的只想流汗。他是拿了林子寒钱的、出卖身体的人，看到林子寒正经又优雅的母亲心里紧张的七上八下。
    他们回了房间，林子寒蹭他脖颈儿，揉捏着让他放轻松。
    “怎么这么紧张？”见陈南红着脸一脸窘迫，就又说：“媳妇第一次见婆婆是要紧张。”
    “不……不是。”陈南慌乱解释，“不要乱说，林子寒……”
    后面林子寒没有继续调戏他，而是贴上去咬住了陈南红彤彤又饱满的唇瓣。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原来包养也要接吻，陈南被亲的迷糊，却又被这种温情脉脉弄的身上流淌着温热的舒麻。林子寒比他更会照顾人，会操控一切，会带起他身上的感官去感受。一吻结束，陈南被接吻的感觉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林子寒笑着凑上去又啄了一口。
    “呼吸呀，傻瓜。”
    这不是好的兆头。
    陈南平日做梦少，偶尔才会做一两场从高空坠下的梦。最近他越来越多的在梦里梦到林子寒，林子寒和他玩，然后他们就纠缠在一起。
    事实证明，林子寒比想象中大方。
    那次结束后林子寒给了他一部新手机，一个新的游戏机，这些陈南偷偷私下查过，加起来差不多小一万。陈南为自己的值钱稍微觉得开心，而且后来和林子寒说的一样，那个事确实不再那么疼。他们后来在林子寒开的旅店房间里贴在一起，严格算起来那是他们第叁次做爱。旅店的灯光昏暗，陈南有点着急，他希望晚上八点以前可以回去。林子寒没有第一次那么急躁，游刃有余的抱着他，贯穿他的身体。林子寒床上有不好的习惯，他总是在陈南叫他名字的时候伸手捂住他的嘴。后来要压着他，就随便找了件衣服塞进他的嘴里。陈南和刚开始一样害怕，但林子寒温柔的动作或多或少的安抚了他。
    林子寒终于抱着他去浴室冲洗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八点。林子寒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想走，虽然下面被撞的还是疼，但已经比第一次好了太多。
    “会感冒，吹完头发我们就回去。”林子寒说。
    “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林子寒拿出手机拨了号码，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了。“一会司机会送你回家。”
    他都忘了林子寒是个有钱人。
    或许是身体交融抵消了距离感，陈南被林子寒按着头吹头发的时候还是很享受的，甚至有点亲近他。肌肤散发出甜腻的热度，陈南很想靠过去。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林子寒的手臂上，陈南有擦掉它的冲动——只是手刚抬起来，头上的热风也远离。林子寒顺着发顶揉了两把，又按了按他发红的眼角。
    那是他在床上被弄的乱七八糟时哭肿的证据。
    “疼吗？”
    “还好。”陈南想说自己没那么娇弱，他是糙养大的男孩子，不习惯被人这么体贴。
    他们在旅店旁边的饮品店门口等着司机过来，他们咬着吸管迎着暖热的夏风。司机来的很快，林子寒弯腰和司机交代完地址就直起身示意他上车。陈南坐到后面，关上门看到林子寒还在路边站着才反应过来林子寒不上来。
    “你不一起走吗，林子寒？”他隔着车窗问。
    林子寒让他把车窗放下去，他照做了。迎着林子寒逐渐靠近的脸陈南有点紧张，他不想和林子寒在司机面前接吻——林子寒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陈南才反应过来自己紧张过头会错了意。
    “明天见。”林子寒说。
    送陈南回去的路上，路边昏黄的灯光照进来，他借着那灯光看清楚了手里捏着的东西。那是被自己紧张出汗手心捏湿的五百块钱，陈南捏着又数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数错了，那是六张是六百块钱。
    林子寒真是个格外大方的金主。
    陈南像秋天存粮的松鼠，打开书包把这些钱塞进夹层里，那里已经有薄薄一沓子的红色钞票。这要是放在之前，陈南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书包里能藏下这么多的钞票。
    怕家里怀疑，手机只有晚上睡前他才会打开看一下。林子寒发给他的信息攒了几条，他就窝在被子里慢慢回复。他没用过智能机，不会全键盘或是九宫格。一条信息他回的很慢，但是基本发过去没多久林子寒就会回复过来。
    “到家了？”林子寒问。
    “到了，谢谢你让人送我回来。”他答。
    “我买了新的游戏卡带，明天我们写完作业一起玩。”林子寒说。
    林子寒给他的游戏机是那天林子寒带来的那一款，日本的，很贵的机器。林子寒后来给他买了一个新的，但是外观好像找了人给他重新喷了漆。上面是他喜欢的动漫标志，让他感动的是机器的背面，写了两个字，是很漂亮字体的陈南。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拥有游戏机。
    他回复完关掉手机仔细塞回了书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林子寒之前对他很照顾，现在更是好的过分。虽然他们之间有着不能见人的交易，但是……但是自己有多大价值陈南还是掂量的清楚。
    林子寒更多像是吃亏的那个。
    现代化技术下的智能机可以迅速就打开一个网页，打开视频。一个方形二维码，就可以连接银行卡进行费用支付。原来游戏机可以通过一根数据线连接上电视，让游戏画面放大好几倍。这些都是林子寒这段时间教给他的，带着对包养人的照顾，给他见识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正常人接触到的，他却接触不到的世界。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那天，他们两个窝在一起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
    在林子寒家里接上不知道多少寸的电视屏，画面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林子寒人很好，很照顾人，愿意和自己挤在一块费力看着小屏幕玩的开心。
    陈南慢慢睡着了，今天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有林子寒。
    他们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踩着树荫吃西瓜。从压水井里压出水冰西瓜和现实一样，他们坐着板凳听着蝉鸣声咬着果肉也和现实一样。
    门口别人家棕色的小狗也一样。
    他们吃完，陈南拍着衣服送林子寒回家。林子寒站在那里没有动，陈南叫了他好几声。林子寒，林子寒——林子—寒！后面蝉鸣声没有了，小狗没有了，他的声音也消化在温热里，因为林子寒的脸朝他凑了过来。
    他们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