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包间的门关上的那一刻,隔壁包间里面面相觑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鸠团紧张得双手捏成拳头,被杜宇强行掰开时,每一条掌纹中都是温温的汗液。
她皱着鼻子,瞳孔中没什么光,杜宇帮她擦净手心黏腻的触感。
姚苏不想鸠团参合其中之事,一如鸠团不愿杜宇跟来。
他用送完合同来接她的理由,与她们见上面,又受姚苏之托,稳住鸠团以及……即将要出现的几个人。
半掩的门被怒气撞开的瞬间,杜宇觉得,姚苏的做法不无道理。
他把手中的湿纸巾团好扔进垃圾桶,邀请由愤怒转为错愕的几位入席。
他们与鸠团算是熟脸,听闻是她的男友,燃起的八卦之心将怫郁挤走了些许,乖乖落座听安排。
现上的菜式是姚苏提前安排好的,众人勉强动了动筷子,耳朵全竖着听隔壁包间的动静。
结果是听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急确实没什么用处,话口被老同学拉开,他便是帮姚苏暗中调查的一份子。
他家条件也不算差,不然哪里来的钱去骗别的小姑娘。
那也不妨碍他惦记姚苏家的老宅。上次喝酒,他喝多了在席上闹,有人一提姚苏,他拎着酒瓶把别人脖子搂着,说什么等姚苏嫁给他,什么老宅新宅,都是他的。
还没到那一步已经惦记上人家家业了?
可不是呢,他估计以为自己说话声挺小的,其实在场人都听到了,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想给这个人留最后的体面罢了。谁能想到他自己脸都不要。
鸠团听得眉头愈发紧,他还说过这种烂话?
何止。他跟我喝酒的时候说,姚苏不好好留在柏南,非要跑去开伦工作,是有了二心,还说要是姚苏拖着不肯嫁给他,那就先怀孕,肚子里有了孩子,看她还在外面野。
若不是杜宇拦着,踢开隔壁包间大门的人,就会是鸠团了。
她眼里的红血丝多了一条又一条。
鸠团不管她此时听到二手消息是否经过夸大渲染,烂人的标签已然钉在了渣男身上。
真是奇了怪,以往看着人模人样的玩意,背地里弯弯绕绕的心思还得被酒浇灌出来。
也多亏能用酒浇灌出来。
鸠团觉得脊背恶寒,别说是桌上美味菜肴,她连半口水都喝不进去,直想吐。
最后的那一丝可惜,飘散成令人作呕的臭气,她甚至为姚苏庆幸起来,如果没有旁敲侧击的朋友们,万一她真的将渣男作为下半生的伴侣,受到的伤害绝对不止现在这么简单。
她起身靠在墙上,隔壁包间太过安静,搅起她的不安。
不行,得去看看。
鸠团才晃到门口,门缝中忽然出现的人吓了她一跳。
众人蹑手蹑脚围过去,从缝里瞧见熟人胸前一片红酒渍。
渣男用服务员递给他的毛巾捂着胸前,脚步慌乱下楼去。
姚苏!
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酒的女生,吊带缎面黑裙,锁骨之间饰着一颗红豆大小的钻石,极其闪耀。红着的眼眶明显哭过,却不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不看眼睛,她身体呈现出的惬意看起来并不像是刚刚和人决裂。
地面上散落着残缺的玫瑰花瓣,细看,其中混了许多项链手镯,鸠团见过的那个布袋子,皱皱巴巴,同样被红酒浸湿,孤零挤在桌角。
结束啦。姚苏打起精神,朝朋友们举杯,嗓音是掩不住的疲惫。
她按住了内心的吵嚷和打人的冲动,想留给这段六年的感情极尽体面。
这算是——收了一个残破但不至于惨烈的结局吧?
她与鸠团抱作一团,尽情笑着。
明天,鸠团也要陪我哦。
杜宇缓缓合了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