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人的脸后,温俞愣了一下。她又看了眼挂号单,确认没有认错人。
是陈诗雅。
“怎么是你?”陈诗雅先开了口。
温俞没理会她的话:“孩子怎么了?”
“一直在发烧,吃不下饭。”
“嗯。”温俞在电脑上写下病症,语气冷淡,“先去做和血常规,确认是不是病毒性感染。”
“温俞……”陈诗雅还想说些什么。
“孩子要紧,有事晚点说。”
等到陈诗雅离开,正好靳诗意说要过来找她和棠眠,等到徐忱回来,她们三个人就去了医院的食堂吃饭。
温俞和棠眠并排坐,靳诗意在她们对面坐下,说是这样显得雨露均沾一点。靳诗意公司没什么事,每天就瞎逛,清闲的不行,这没事就会来找她们两。
“温俞你还记得以前一中有个宣传画报不?”靳诗意问。
温俞点了点头。
临江一中的每个班级都会有个宣传画报,在画报的一角画的是一个穿着校服敬礼的男生。
温俞以前的位置正好在画报对面,每天都能看到那个男生。
“那副画是就是棠眠画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重名。”
温俞看向棠眠:“那你怎么突然做了护士?”
那副画可以看得出功底扎实,倘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又有谁会来做又累又苦的护士。
“那只是个爱好。”棠眠还是笑着,“当时我也没想到学校会用我画的画,就是随手画的。”
“你这可就太谦虚了,我听说那画的是傅学长吧?”靳诗意说,“傅时醒在学校当年不也是个传奇人物嘛。”
温俞突然想起来:“是那个学神傅时醒?”
她对这个倒是有点印象,带他们这届的老师就是棠眠他们这届的下来的那组老师,时不时会拿傅时醒来作为例子教育他们。
只不过这些话都是用来说别人的,当年的温俞和徐忱,被称为“临江双学神”,根本不存在被教育一说。她只是在耳濡目染下,对这个名字颇为耳熟,也难怪第一次见到傅时醒她就觉得莫名熟悉。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我那时候就下意识画了出来,真的没想过学校会用。”棠眠性子软,说话也是慢吞吞的,“我脑子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怎么会这么说?”温俞笑,“在科室的时候,我可没少听护士长夸你。”
靳诗意:“对啊。”
棠眠:“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啦,当然得尽心一些。”
温俞看棠眠这么说,越发的喜欢她了。每天笑着对人,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难过,永远都能把每件事做好,乐观的去生活。
她突然发现,靳诗意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能遇上棠眠这样的女孩子,所以为什么她们会是朋友,好像已经很远的事情了。
温俞忽地想起来陈诗雅,曾经帮过她,也伤害过她的女生。
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动交朋友失败的例子,只不过她没有因为她放弃结交新朋友,好在后来认识的人里,再也没遇到过同她那样的。
却也足够让温俞,记住她一辈子。
下班前温俞特地去问了护士陈诗雅女儿的情况,只是单纯的发热感冒,并无大碍。
听说没事,温俞这才放心离开,她并不是很想见陈诗雅,过去的事也已经很多年了,想说的话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了。
可陈诗雅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在她丢下孩子在医院走廊拦住温俞的那一刻,温俞就猜到自己躲不掉了。
“有事吗?”温俞看了眼电梯口,徐忱还在楼下等她回家。
“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做了医生了。”
“只是实习。”
“徐忱也在这家医院吗?”
温俞蹙眉,态度突然转变:“如果你找我是为了打听他的消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男朋友的近况告诉另外一个女人。”
“你们在一起了?”
“与你无关。”
陈诗雅一顿,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只是……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气坏了我妈妈,现在我有了孩子才明白我妈妈的难处。我找你也不是想打听徐忱的消息,只是想告诉你。”
她停了下,继续道:“当年的事我很抱歉,因为被你撞见我在宾馆,你又和徐忱走得很近。所以我才做了那样不好的事。”
温俞也察觉到自己太过咄咄逼人,又缓和了些:“我记得,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这一次我是真心的。”陈诗雅说,“那时候我也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的,是我的自尊心害了我,也害了你。所以,我是想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温俞没有接受陈诗雅这一次的道歉,多年前的事已经过去,她记住了陈诗雅做过的那些事,却也没到记恨的地步。
成长的途中,她们都会遇上很多人很多事,也会走失很多。可这些并不代表都是遗憾,也是陈诗雅教会了温俞,如何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和自尊。
这场破败的友谊里,她并不是一无所获。
第73章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因为徐忱太久没回去,又看他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林舒又在家里闹了一场,徐伟良就联系徐忱,让他请假回曲州一趟。
徐忱下班后,和温俞刚进门就接到了徐伟良的电话。他边开门边答:“医院事情多,我真没时间。”
“你妈想你了,你怎么就不能回来看看?”徐伟良说。
林舒把电话拿走,说:“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每年都是吃妈妈买的蛋糕的,今年怎么能不和妈妈一起呢?”
听林舒这么说,徐忱更不想回去了。他很想挂了电话,可他是徐忱,他不能随便挂断妈妈的电话。
“妈,我知道了。”徐忱面色一沉,“我会跟老师请假,回家陪您过生日。”
挂了电话很久徐忱也没说话,离开家的这段时间,是他这些年难得没有压力的时刻。不用太过刻意去假扮乖巧,甚至没人知道他的从前如何。
温俞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过来轻声问:“不开心?”
“没,就是累。”
看得出来徐忱在难过什么,温俞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这种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她只能尽可能的去让徐忱忘记那些事,让他觉得未来还有她在。
“别想太多了。”温俞看着他,只有心疼,“我会陪着你的。”
徐忱的头靠在沙发背上,侧眸看向她,让她宽心,哑声道:“我知道。”
温俞本来在徐忱另一边坐着,看他也挂了电话,温俞就不打算距离他太远,跪着从沙发上走到他的身边。她抬起腿放在徐忱的另一侧,坐在他的腿上。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徐忱的耳垂,忽地吻住了他的唇,伴着含糊不清的话:“你知道吗?你是所有人的徐忱。”
徐忱顿住。
温俞没有停止她的动作,指尖从徐忱的耳垂往下,摸上了他的喉结,双手轻捧着。
“你是我一个人的徐嘉铭。”
她并不擅长说那些肉麻的话,简单的一句都很难。不过她向来知道,她随随便便的亲近,徐忱就能被她蛊惑得失了心智。
因为她的动作,徐忱的舌尖探入,动作粗野,抵着她往后,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她彻底吞下。
他问:“还有呢?”
察觉到温俞的目光所在之处,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下带。他盯着她微微迷离的眼说:“姐姐,我想听。”
“你不是说不让我说的吗?”温俞突然想起来这一茬,瞬间没了感觉。
不让她说话,就逼着让她……
温俞气得打了他一下,从他身上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徐忱那点不好的情绪因为她的亲近消散了许多,“比你说什么都管用。”
温俞没理他,起身去房间收拾徐忱的行李。
八月底的天,曲州多雨。
温俞查了天气,正好就在20号左右,她帮他带了几件厚衣服。
本该是徐忱一个人回去的事,偏偏林舒突然要求让温俞也和徐忱一块回来。徐忱不知道林舒在打什么算盘,迫于徐伟良的压力,他只能去问温俞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你妈想见我?”温俞想了下,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正式去见过林舒。
既然是长辈,她没有不见的道理。而且以后要是结婚的话,他们还是要见面的。
徐忱帮着她叠衣服,随意道:“你要是不想见她,我替你回了。”
“我挺想见的。”温俞说的是真话,“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相处,可我是要做你妻子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做好一个准儿媳的样子出来。”
徐忱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嗯,我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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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曲州那天路过的正好是那年出事的那条路,那座大桥是必经之路。温俞坐在副驾上脸色不能算太好,她紧紧抓着安全带,眼神一刻也不可能离开徐忱。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再次来到同一个地方,她也没办法做到不担心的。
这一路徐忱时不时会看她,只不过他不能分太多的精力给她,他一旦有表现出注意力不集中,温俞都会变得紧张起来。
两个小时的车程过得极其漫长,他们终于到了曲州市内,徐忱走了他最熟悉的那条路。
生日在明天,他先送了温俞回家,等他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到了家,林舒别提有多开心,眼睛看了眼徐忱的身后,笑着问:“温俞没跟你一块过来?”
“妈。”徐忱先礼貌问候,才回答,“她先回家了,明天我去接她过来。”
徐伟良在客厅看报纸,笑道:“回来了就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妈天天念叨你。”
这次回来,徐忱明显比之前冷淡了许多,他们都能感受得到。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是这个家的常态,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法改变。
懦弱旁观的父亲,逃避现实的母亲。
他都习惯了。
晚上三人一块在客厅看电视,还是像从前那样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谁也不会打破这样的氛围。可这一次,徐忱不打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