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忱回到落脚处,外面就乱起来了。
所有还在边城中的百姓似乎都挤到了街上,群情激愤的数落着朝廷的错失,和驻军头领孙志斌的表里不一,面善心恶。
照影去外面听了几句,回来跟云楚忱说道:“不知道谁把静修的话传出来了,说孙志斌为了与朝廷对抗,不惜饿死边城的驻军和百姓。”
云楚忱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看来大皇子就等着她将米粮找出来,然后让驻军守将顶罪,自己好直接接手边城……
她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没防备大皇子是只野猫!
照影皱眉道:“昨日,孙将军还是他们的守护神,今日这些人就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这些百姓也太容易被骗被煽动了。”
城内的驻军大声的叫喊,却根本无济于事,周围百姓的喝骂、质问,孩子的哭声、吵闹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
驻军来回推搡着人群,让老百姓更加觉得这些人是在护着孙将军,那就更意味着孙将军有罪!而这些驻军都是孙志斌的走狗,被揭露的真面目就干脆不收敛了,竟然这般对待百姓。
“让开,都让开!”
“让一让……”
人群中传来几个响亮的声音,他们扛了不少木头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周围传来小声的议论,显然不明白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把这狗官烧了!”
其中一个拿着粗麻绳的人喊了一句。
“烧了?”
有人提出疑问,显然没有想到要孙志斌的命。
这时有人说道:“这恶人把我们的粮食都换成了银子,打仗的时候,银子能吃吗!他分明饿死我们全城的百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照影听了这话都气笑了:“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卖的粮食?这会竟然怪上收粮的人了?”
一个人边搭木架边说:“他为了一己之私,拿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当草芥!难道不该死吗?”
“该死!”
“烧死他!”
“对,快把他交出来!”
人群顿时又沸腾起来,七手八脚绑好木架,一边跟驻军要人。
街对面茶馆二楼,林大看着外面的情形十分得意,他不过是叫人去煽风点火,没想到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也好,办完了这件事,他就是“李大掌柜”!
二牛凑在他身边,问道:“李掌柜真没救了?”
林大道:“你能救还是我能救?”
二牛摇摇头:“我总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怎么说?”
“你说……李掌柜把粮藏在柏翠庵,应该是李掌柜找的静修师太吧?你说他们二人之间应该是谁听谁的?”
“当然是那个尼姑听李掌柜的安排办事。”
“那这尼姑是不是太聪明了些?事发突然,粮食被人找到,她根本没有时间跟李掌柜商量对策,居然就一口咬在了孙将军身上,说他故意藏粮,故意被抓,都是为了跟朝廷对着干?”
林大一时间怔住了。
二牛又说道:“你说这静修是不是有问题?”
“难道李掌柜是被静修算计的?”
二牛“啧”一声:“我是觉得,是静修利用李掌柜设计孙将军,一开始就摆好的局!”
林大听他这么一说,脊梁骨一凉:“这么说,李掌柜一早就是要死的!那……静修是听谁的?”
二牛给他个眼神,林大的心就凉了半截,自己还要不要当这个“孙大掌柜”?
自己可没有李掌柜和静修那般赤胆忠心……
相比林大,云楚忱其实更加恼火,她是要找军粮,但并不是为了帮大皇子掌控边城。
这回,她可真真成了大皇子的贤内助了。
照影见她沉默不语,说道:“姑娘,咱们是不是要想办法救孙将军?”
云楚忱这回是真生了大气,“按时间,明日武阳侯邱恒就该抵达边城跟大皇子配合,不过,大皇子是等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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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皇子在城头翘首以盼,然后骑在马上在大军前面的却不是武阳侯邱恒,而是……晋亭!
大皇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晋亭到了城下,下马拜见大皇子,然后呈上一封密报。
大皇子打开一看面色大变,父皇病重?
难道,是他提前动手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将自己支到漠北,紧接着就对父皇动手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大皇子狐疑的看着晋亭,却不好在人前表现出来,直到了驿馆,大皇子才详细的问起长安情形。
之后,大皇子又等了三日,似乎是在等自己亲信的消息,第四日清早,云楚忱起身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动身赶回长安。
边城的烂摊子就这么到了晋亭和云楚忱二人手里。
晋亭扶着云楚忱的双肩,细细的看着她,“瘦了!”
云楚忱有点无奈他这个时候还能说这个,问道:“长安的情形到底如何?”
“放心,有我爹在呢,皇上没事!”
云楚忱松了口气,“那就好,兵行险着,也着实是被逼的没办法。”
晋亭苦笑:“他们还好,咱们眼前还有麻烦呢!”
“我还有些不踏实,大皇子一向精明,怎么这次这么好骗?”
“所有人都串通了演戏,他怎么可能不好骗?”晋亭轻笑一声,“而且,你可别忘了,梁王也有上位的资格!”
云楚忱诧异:“难道梁王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么?”
晋亭撇撇嘴:“他若只想让大皇子顺利登上皇位,根本就没必要弄什么诈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辛辛苦苦筹谋这么多年,恐怕更多的是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再者说,他何止大皇子一个儿子!只要他登上了皇位,想要哪个儿子做太子都一样!何必非得是大皇子?”
云楚忱这才回过味儿来,“所以,与其说大皇子是怕咱们妨碍他,其实更怕梁王哄骗他,所以赶紧回去了……”
晋亭点头。
云楚忱摇摇头,“亲父子都不可信……对了,我还没问你,梁王与大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贤妃不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吗?”
事情发生的紧急,二人根本没时间细说,一直拖到了现在云楚忱才有机会问这件事。
“贤妃与皇上兄弟几个自幼相识,梁王一早就偷偷爱慕贤妃,但贤妃后来嫁给了皇上,梁王一次醉酒,强要了贤妃,没想到贤妃就有了身孕,她当然不敢将事情说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她郁郁寡欢,担惊受怕,身体每况愈下,后来生平遥公主的时候才会血崩而亡。”
云楚忱闻言顿了顿,“这么说,平遥公主的确是皇上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