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予正在开车,微微侧过脸看她一眼, 然后按下控制器,将车窗合拢:“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夜里风凉,吹多了容易头疼。
“哦,好。”
许婵婵应了声,摆正身子,缩在宽大的靠背椅里,像只乖乖的兔子。
真奇怪,都是管着她的话,怎么从秦医生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好听,从柳雯嘴里说出来就让她想打他呢?
人和人可真是不一样。
许婵婵忽然想到一件事:“等等,秦医生,我们就这么走了,你刚才点的东西怎么办?”
他刚才可是划拉了好久的菜单。
“我没点。”秦时予轻飘飘地回答。
“……”
“哦。”
果然是在套路她。
秦时予笑笑:“一会儿可以去我家里吃。我给你做。”
秦医生bbzl还会做饭?许婵婵惊讶。
而且这样主动提出来,做得应该还不错吧。
呜呜,秦医生真是个宝藏。
“那……我们现在是……”许婵婵心中一动,试探着提问。
秦时予偏过脸:“是什么?”
?
这人故意的吧,她不信他听不懂她的意思。
许婵婵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一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去你家吃你做的饭。”
她抿着嘴,笑吟吟地盯着他。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再要装听不懂,不如直接装傻子算了。
秦时予沉思片刻:“毕竟刚刚才面过试,那现在应该算是——”
他故意停顿片刻,在小姑娘灼灼的目光中说出下半句。
“领导视察?”
许婵婵:?
笑不出来了。
领导视察,亏他想得出来。
她不满地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的脸。
街边路灯的光束从高处撒落,被飞驰的车流劈成两半,许婵婵坐在光线明亮的那一侧,一颦一笑都鲜活而明晰,秦时予则隐匿在黑暗里,像是原野上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将自己藏在小鹿看不见的地方,紧盯着她,时刻等待捕猎。
不能太顺利,不能太主动。
太顺利的事情总是得不到珍惜,太主动的人也一样。
关于这个定论,他已然在她身上得到过验证。
但也不能僵持得太久。
否则她会失去耐性,或是失去勇气。
这是个胆小又没良心的小姑娘。
所以,他不会再给她丢下他第二次的机会了。
秦时予有时候觉得自己如今就像在放蛊,一步一步,引诱着无知的少女像陷阱中心靠近,直至无法挣脱。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语态平静,尾音却带笑,低沉醇澈的嗓音嗓音在黑暗的车内响起,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领导和食堂打饭阿姨的关系。”
许婵婵不上当,一板一眼地回答。
“是吗?”秦时予勾勾唇角,“我觉得不对,你再想想。”
这语气简直像极了许婵婵高中时的数学老师,每次她拿着订正好的错题去办公室找他,那个小老头就会推推眼镜,盯着她的错题本半晌,然后幽幽地道:“你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不对,你再想想。”
许婵婵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她皱着鼻子抗议:“秦医生,我觉得你应该有话说话,不要做谜语人。”
“嗯。”秦时予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却不再回话,由得许婵婵一个人气成河豚。
直到车开进西地花园的地下车库,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回家的电梯时,他才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
“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
许婵婵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回味着秦医生的这句话,懵懵地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眼睁睁看着他在那个干净得仿佛从没有人用过的厨房流理台边忙碌着,直至端出一盘又一盘热气腾腾的菜。
“过来吃饭。”他抬头道。
许婵婵骤然回过神bbzl来。
虽然在车上憋了半天的气,可当意外之喜骤然降临时,得到的快乐仿佛也加倍了。
她小步跑到他身边:“秦医生,你刚刚说的……”
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哦她好像就在前不久也还是有男朋友的人。
不过那个家伙和秦医生相较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没什么可比性。
她又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潭夜色中的清泉,倒映着漫天碎星。
“就是你想的意思。”他止住她的话,递过筷子,“吃饭。”
许婵婵现在想说的话哪里是一双筷子能止得住的。
“你确定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意思?”她开始得寸进尺地试探。
其实她清楚得很,秦医生肯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秦时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我确定,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确定你明知道我知道,但非要装作不知道。”
最终两个人还是一起当起了谜语人。
不得不说,秦医生的手艺很好。
话梅小排,藕夹和蚝油生菜,很家常的菜品,但他做得很好吃,入味却不油腻,极符合许婵婵身为临城人的口味。
“秦医生,你怎么会做临城这边的菜的?”许婵婵好奇。
上回向周医生打听时,他不是说他是京市人吗。
“有兴趣,就学了学。”
秦时予将话梅小排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免得她每次伸筷子都要伸长胳膊。
他将话题转开:“所以那天,你为什么一见到我扭头就走?”
他说的是她在美莱,见到他摘下口罩后的那天。
话题转移得十分生硬,但由于问题内容太过致命,以至于许婵婵一听便当场死机了,完全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他为什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救命,这问题要怎么回答?
拥有了漂亮男朋友的喜悦像气球一样越充越大,最终在充到顶点的时候被一根针咻地扎破。
许婵婵现在也像那个气球一样,瘪了。
“呃……”许婵婵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很认真地去品上面甜酸适口的酱汁。
酱汁很快在嘴里融化得干干净净。
于是她又认真地去啃上面的肉。
直到把一块小排啃得只剩一块光秃秃的骨头,她终于还是不得不直面秦时予的拷问。
餐桌对面,秦医生还在望着她。
“咳。”许婵婵拿起水杯遮住脸,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就,看你太好看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太过敷衍。
对面的人摆明了不信,眼神都没有挪开分毫。
许婵婵叫苦不迭。
但她实在不是一个擅长编谎话糊弄人的,嗫嚅片刻,还是和盘托出:“就……你长得有点像一个,我以前认识的人。”
她倒是没有直接说出“你长得像我前男友”。
还好,秦医生听完后没有继续追问“那个人是谁”。
许婵婵松了一口气。
但秦时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哦?像你以前认识的人吗?”他幽bbzl深的瞳色中有异色一闪而逝,“很像吗?让你惊讶到一周都没有理我。”
许婵婵的求生欲十分旺盛:“没有没有,其实也没有很像啦。”
她连连摇头:“仔细看,秦医生你比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