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沈明登哭笑不得,差点被她的脑洞吓到,以前那样只是因为误会,我没那么禽兽。
啊,那就好。向颜狠狠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不对,哪好了?你都二十五了,过了年二十六,小秋才多大?他才知道多少?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沈英山点头: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跟你妈管不着,但不能是小秋。
为什么?沈明登冷静问。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向颜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沈明登反问:没良心?
你这样对小秋,等会去了墓园,我们怎么面对你虞叔叔和陶阿姨?
沈明登一针见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们想一想,还有谁会像咱们一样真心对待秋秋?
我喜欢他,这辈子也只认定他一个,不管他喜欢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我也养他一辈子。
别人是否能做到这些?别人家的长辈是否能像你们这样对待他?你们忍心让他受委屈?
向颜:
沈英山:
两人对视交流,好像还真不一定。
对你们而言,秋秋只要幸福就好,对不对?
老两口点点头。
只有我能给他幸福,只有你们才会真心对他好,哪里不合适?
逻辑过于缜密,没法反驳。
沈明登轻轻一笑:还有问题么?
你能对他好,沈英山目光锐利,可他愿意接受吗?
对,幸不幸福要看小秋自己。向颜连忙附和。
沈明登微微一叹:我现在只想对他好,他还小,我不想给他太大压力。
应该这样的。向颜被他说服,又很自得,之前让小秋搬去一起住,某人还不愿意。
沈明登:
这才几个月,就喜欢上人家啦?
现在想想,住你那也不算方便,不如我送他一套房子,离学校更近一点。
沈明登挑眉:可以,我也搬过去。
向颜无语,以前咋没发现她儿子这么厚脸皮呢?
反正不管小秋愿不愿,我们都是站在小秋这头的,你自己把握,他还小,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沈明登:时间不早,该去墓园了。
行,我先收拾收拾,等会一起去。
沈明登离开书房。
阳光正盛,花园里的三角梅开得明艳,红灿灿的,簇拥在一起,格外热闹活泼。
虞秋坐在秋千上,乘着风,慢慢悠悠地晃着。白皙的脸微微仰起,闭着眼,和煦的阳光慵懒抚着他,温柔而恬静。
沈明登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虞秋以前坐过秋千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以前的虞秋,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他走到青年身后,刻意放重脚步,以免突然吓到对方,伸手捉住秋千的绳索,笑着问:要不要飞得更高些?
虞秋眉眼弯弯:好啊。
强大的推力袭来,秋千高高荡起,拥抱着午后灿烂的阳光。鲜艳欲滴的三角梅全都咧开嘴巴笑,高阔的苍穹似乎触手可及,甚至能闻到阳光的芬芳。
再次降下时,虞秋双脚撑地,停住秋千,转头看向沈明登,招招手:你低下来一点。
沈明登俯身靠近。
柔软的唇贴近,气息间伴着梅花的清香,幽远而迷人。
虞秋只是轻轻碰了下,稍稍退离,却被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微风乍起,暗香浮动。
良久,虞秋脖子扭得难受,拍拍男人的背,示意他松开。
沈明登退离,目光依旧凝在他唇上,殷红秾艶,比院子里的梅花还要好看。
你们说什么了?虞秋问。
沈明登捏着他的手指玩,故意轻叹道:骂了我一顿。
为什么?
因为我拐走了他们的宝贝。沈明登深凝着他,我说我能让你开心,他们说我的话不算数,你的话才算数。
虞秋翘起唇角,还有呢?
没有了。
真的?
嗯。
凭我对向姨的了解,虞秋促狭地挑了挑眉,她肯定会说,我还小,你不能欺负我。
沈明登声线低哑:什么样的欺负?
你自己也说过,那次超市里,以学业为重。他指的是拿错口香糖那次。
沈明登:
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微妙感,但他本身完全尊重虞秋的意愿。
下午,虞秋和沈家人一起去了墓园。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泛着冰冷。
虞秋对他们的记忆已经模糊,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亲教导他刺绣时的严厉,以及后来爆发的家庭战争。
他们大吵大闹,翻出结婚证出门,并没有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自己。
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最后的画面,就是太平间里躺着的两具遗体,冰冷,僵硬,面目全非。
墓园比外面凉多了。
虞秋手脚充斥着寒意,他抱着花,放在两座墓碑前,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向颜对着照片聊了许久,全都是关于虞秋的事。
我抢了你们儿子,你们不会怪我吧?她笑着说,但没办法,小秋太好了,我就想他当我儿子。要不是小秋小时候不同意,早上我们家户口了。
沈明登不禁看向虞秋。
真是万幸。
太阳缀在树梢上,光线黯淡冷清了许多。
回去吧。沈英山说。
向颜问虞秋:你明天要上课,是回大学城那边吧?
嗯。
虞秋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向姨,谢谢你。
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和你沈叔叔就放心了。向颜拍拍他的肩,感叹着说道。
出了墓园,虞秋和沈明登回家。
手机啾了一声。
是宿舍群的消息。
【刘赫:卧靠卧靠卧靠!你们快看看这是谁!】
【刘赫:[图片]】
【刘赫:@孟平江这个真的不是你吗?!】
虞秋点开图片,是一张截图,清俊的少年一身戎装,脸上血迹点点。
的确是孟平江。
【陆高:@虞秋这个是不是你?】
【陆高:[图片]】
是虞秋领奖时媒体拍下的照片。
传统艺术领域新闻的关注度不高,难为陆高能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
【刘赫:】
【刘赫:金奖,我的天】
【刘赫:论我有三个怎样神仙的室友!】
虞秋忍俊不禁。
他看向沈明登:男朋友,大学笔记还留着吗?
嗯,你要?
快期末考试了,虞秋眉眼含笑,论坛都说你是当年的学神,笔记也具有相当高的参考价值,开个小灶不为过吧?
红灯停。
沈明登捉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口,不为过,我说过,我的都是你的。
虞秋眉开眼笑,在群里放出重磅消息:【明天带沈大神的笔记过去。】
【刘赫:!!!】
【刘赫:小的已经做好准备,明天定恭候圣驾!】
【刘赫:不是,等等,你们对平江的兼职都不惊讶的吗?】
虞秋又笑,这反应也太迟钝了。
【孟平江:@虞秋你真的太厉害了!】
【孟平江:周六请你们吃饭,既是赔罪,也是庆祝虞秋获得金奖。】
【刘赫:既然是庆祝,那得人多才热闹嘛,而且你赔什么罪,虽然我不懂那个圈子,但有些事不能轻易往外说还是知道的。】
【陆高:人多?】
【刘赫:咱们好久都没聚过了,正好趁这次机会,我带我家属介绍你们认识,嘿嘿嘿嘿,要是你们有家属,可以一并带过来。】
【陆高:附议,人多热闹。@虞秋@孟平江】
虞秋笑起来,刘赫这么说,一部分原因是想介绍自己女朋友,另一部分就是不想让孟平江破费。
没有名目的聚餐,肯定是要aa的。
他没明说,但大家都能看出来。
【孟平江:恭喜!】
【刘赫:哈哈哈哈,你们的事业春风得意,我就在情场上碾压你们!】
【陆高:】
【陆高:你做何感想?@虞秋】
虞秋弯了弯唇,看向身边的沈明登。
感想自然是
你秋爸爸还是你秋爸爸。
第53章
客厅的灯明亮如昼。
虞秋洗完澡, 想起来笔记还没借,趿着拖鞋来到沈明登卧室外,敲了敲。
门很快打开。
男人穿着棉质细格睡衣, 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 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来借笔记。虞秋说。
沈明登侧过身,先进来。
房间开着壁灯, 光线柔和,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洗发露或沐浴乳的味道。
虞秋的睡衣是水绿色的, 清灵柔雅, 乍然闯入满是黑白灰的世界,显得格外鲜活明亮。
你觉得这个房间应该怎么改?沈明登忽问。
虞秋:什么?
这房间所有的地方,都改成你喜欢的样子。沈明登自然而然地握着他的手, 沙发、地毯、窗帘所有的都可以改。
这是你的房间,你喜欢就行了, 不用问我。虞秋下意识道。
沈明登不吭声了。
他捏着虞秋掌心, 半晌道:是我心急了。
虞秋:
他反应过来, 脸上倏然飘出玫瑰色的红晕。
他忍了又忍, 还是笑出声:说好的以学业为重呢?
沈明登深凝着他:嗯, 以学业为重。
只是单纯地想同榻而眠罢了。
虞秋:
太犯规了, 有点受不住。
笔记呢?他立刻转移话题。
沈明登取出几个笔记本,递到虞秋面前,知识是有时代性的, 当年的笔记不一定适合现在, 不过里面有我一些实践中的心得感悟,倒是可以借鉴。
虞秋双手接过,笔记本压在掌心, 很厚重。
谢谢沈哥,我先回
笔记借了你。沈明登擒住他手腕。
虞秋假装不解:所以?
所以沈明登揽着他清瘦的肩,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不为过吧?
沈总一直都是这么做生意的?虞秋笑问。
嗯?
这样的亏本买卖。
虞秋放下笔记,纤密的睫毛轻垂,目光钩子般凝在男人唇上,若即若离。
沈明登眼底生幽,秋秋,我的自制力没你想的那么好。
行,那我回去了。青年作势转身。
手臂陡然被囚。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光线,虞秋闭上眼,攥住对方衣角。
悬空。
跌落。
单薄的背陷入被褥。
颤栗。
失魂。
羞涩又欢喜。
分针兢兢业业走了九十度,沈明登克制地松开青年,哑着嗓子道:早点休息。
虞秋立刻起身下地,顶着一张即将冒烟的脸,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连笔记都忘了。
跑回房间才想起来,顿时懊恼地埋进被子里。
怎么这么热。
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
要死。
就算在梦境里演戏,也演不出这样的情态。
至于笔记本,还是明天早上再拿吧。
手机弹出消息。
【闻哥:我才看到!你拿金奖了!虞大师不愧是虞大师!】
他是《角落》项目的负责人,对这方面的新闻多少有些关注。
消息一下子戳破隐秘暧昧的氛围,虞秋情绪平复,回了一个表情。
【闻哥:虞大师的新作品进展如何?期待.jpg】
【虞秋:绣完拍给你看。】
【闻哥:好的!】
互相道了晚安后,虞秋扔下手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
与其无所事事地躺着,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他起床来到刺绣间。
新作品的构图较为简单,凭虞秋的水平,绣起来不会花费多少工夫,但他绣的不是单面,而是双面。
他的时间不多,在拍摄之前无法完成规模宏大的构图,便决定绣一幅双面三异绣。
一面是橘猫滚雪球,一面是金毛咬飞盘,都是生活中常见的动态画面,颇有意趣。
虞秋静下心,取出针线。当针尖触上半透明的绣地时,那些沸腾的、翻涌的思绪竟如云烟消散,只剩下眼前这一方绣绷。
一到年底,各行各业都很忙碌,沈明登会议不断,经常加班出差,虞秋也积极准备着期末考试和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