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我顿了顿,又坐下来。继续听下去。
“我们这一辈人犯下的错是不可原谅。可是,这些都不关浩儿的事,你也很奇怪浩儿的身份,我对外都说浩儿是我托人收养的孩子,其实他不是。他是你大姐水灵的孩子天佑诚。一年多前,你大姐深夜抱着沉睡中的浩儿来找说,哭着说萧家被灭,现在皇上驾崩,宫中的局势紧张异常,她在夹缝中怕是也活不下去,便要把浩儿隐于我这里。果然,不久便从宫女那听到太子弑父夺位的事,而你大姐和一个孩子也惨死宫中。从此,佑诚改名为王浩,我对外说是叶嬷嬷远亲的孙儿,家人在北方的战乱中都死了。叶嬷嬷觉得小儿可怜,而又觉得我早年孩子夭折,为安慰我,接来抚养的。可我现在怕是护不住他了。”
“你想我怎么做?”浩儿的身份真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那又会乱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想去多琢磨了,我只在乎结果,结果对浩儿一定不是好的,或许他很可能会成为再一个夺权斗争的牺牲品。
“把浩儿送出去,让他好好生活,逝儿你放心,浩儿被送来的时候,还记不得事情,他也不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就让他出去后,好好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便好。逝儿,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母女,可是孩童无辜,你就看在他是你外甥的份上帮他,照顾他。”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气若游丝。
“孩童无辜,我明白的,我会尽量让浩儿好好生活下去。”是的,尽量!我只能说尽量,我尽量想过自己的生活,结果不还是被困在着牢笼里。现在想想,如果能努力一下,让浩儿好好的过平凡人的生活也是好的吧。
“逝儿,等我到下面了,会好好与你娘亲赔罪。你。”
“你别这么说,好好养病,等我的消息才是真的。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娘亲的事,其实我娘亲不恨了,一点也不了。或许当时她是你们手中的棋子,可不管怎么说,我娘亲也是有错的。前些年来,我们过的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可也算是安安乐乐。过去的已经过去,没什么好恨的了。”其实我明白,她也没少受苦,相对于我们在丞相府的那几年,冷宫里的岁月难熬得多了。
“你好生养着,我回去好好想个法子。再做安排吧。”我起身走出房门,见叶嬷嬷等在门前。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何她看我的眼神有着怪异的熟悉和愧疚了。
“王太医,到底情况如何?”古人其实是缺乏病理常识的,以前我没少在医院照顾人,接触得多了,也懂了许些。刚才与婉姨交流了这么久。便发现婉姨的状况是不好,却也还没到马上就要离开的地步。
“回娘娘,因为长期服用的药物品质低劣,有些还变了质,最近娘娘的情绪不稳,才造成病情恶化。婉妃娘娘五脏六腹受损严重,恐怕再晚些时日,就回力无天了。”那四十几岁的太医捻着下巴的胡须,慢条斯礼的说着。把一旁的叶嬷嬷说得整张脸都提了起来。
“不过,好在老夫来得及时……”
看他的样子,听着他的话,我很有一股上前拔光他那几根胡子的冲动。呵道:“行了,知道你医术好啦,说重点!!”
被我一吼,他猛的低下头,快快的说道:“是,只要放宽了心,好生用上好的药物调理,虽不能根治,不出意外的话,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他一说,我心里也松了一松。又想着好歹这一老人家给人看病,也不容易。也是该谢谢人家的,便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说道:“赏吧!”
“谢娘娘赏赐!”卓太医马上行礼谢道,却一直没动。
我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赏他了吗,怎么还不去领赏。
“娘娘,你还没说赏什么呢?”一边的灵儿探过头来,提示道。
我一怔,我怎么知道赏什么?平时我根本就不看我有什么东西。于是回道:“有什么就赏什么呗!就,就,那个夜明珠一颗吧!”想了半天,琢磨着昨天有人送来几颗夜明珠,就给他一颗吧。
“微臣叩谢娘娘!”卓太医又行了个大礼,便随一个宦官领东西去了。
我吩咐叶嬷嬷和几个宫女好生照顾着,安慰了浩儿几句,便回了晨园。
*
夜幕降临,雨后的天空星星点点,几朵乌云环绕这上玄月,使的月光忽明忽暗。借着点点月光,我渡步在花林之间,静静的听,可以听到花开草长的声音,更可以想明很多事情。
想着那表演茶道时,眼中满是灵气的婉姨,当时又是这样的以心态走过这一切一切。最后感悟到平淡是真。或许,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实现平淡的真切吧。
有一双长臂从后面圈住,玄天帝在我耳边说道:“逝儿,朕的天妃,你怎么又深夜走在外面了。”
我无奈,想事情的时候我总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而他来了,也只是让人行礼却不让吭声和通报。而他的称谓也是奇怪得很,一会我,一会朕的。
“回去吧。虽说有身孕的女子应该多走动,可也该找对时辰和天气,明天有空的话,我陪你如何?”他继续说着。
我心里回着,还是不用了,最好你永远没空,不过这会有空的话,我就这会说了吧。
“皇上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低低的问,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回答,只是圈着我的手臂越环越紧。看来我还真是没什么权利要求什么的。正想着,便听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恩,说吧。”
“我今天去了冷宫了。”我准备循序渐进的说。
“恩。”他低下头来,下额枕着我的额说道。似乎已经知道一般,并不是很诧异。
“冷宫里面的女子生活得很苦很苦,有些人都被困了十几年了,就算她们以前有什么错,也受到惩罚了。”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呼在我的饿脸上,实在是难受。可好都坚持这么久了,那就坚持到底吧。
“你看着她们那样,心软了?那你想我如何做?把她们都放了?”他半调侃半认真的说道。
“不行吗?”我反问着。
“那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去牢里面,看着那里面的犯人都很可怜,那是不是也要朕大赦天下呢?”
我不语,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提这个,他今天要是明白的说不行的话,那他会不会警惕起来,那我想把他们弄出去就更难了。
他放开我,独自向前,看着多变的月,说道:“逝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人都是犯错之人,有些则是大奸大恶之徒。且不说现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算登基大典,或为祈福都不会轻易用这一策略,主要是不可为了一浮面上的名声与皇家自身的威望而让罪恶之人有再机会再去危害百姓。”
我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开始多角度的看着他,他的确是个明智之人,做事以民为本,考虑事情不只把皇家放在首位,而从大势出发,以天下为先,这应该是百姓之福吧。或许他真不如我想的那么变态,不合常理,或者只对仇家这么变态而已。杀父灭门之仇,换作谁,都是忍不下的,我不也因为仇恨差点杀了他么。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半是发问,半是肯定的说道:“你,明白?!”
“恩,可是,可容许臣妾多说两句,如果有错,还请皇上当没听过。”
“我说了多少次了,没其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称呼。”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之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也好,难得你肯多说话了,逝儿,你说吧。”
“同罪不同度,应以罪例为本,以度考量。人说杀人者要偿命,其实我觉得不然。杀人者有分蓄意杀人,误杀他人,或是自卫杀人等等。那么就应该根据这不同的情况,定下不同的刑罚。再如偷盗,人饿急了,偷一个包子也是偷,贪财好赌的盗千两白银也是偷,虽然都为偷盗,但是如果一并处理的话,那就显得不公。应该根据偷盗的价值来给与定罪。”我正想着说下去,回身一看,他那两眼发亮得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我一把转过脸去,忽视刚才的一切,又回到正题上说:“所以说冷宫中的女子也要视其错误而定。而不能一概囚其一生。就如有些女子只是一些小错,却被关了十几年。像这些女子就可以如宫女一样,定个时期后,便放他们出宫。如果在乎帝王颜面,那就让她们出家从佛,为天下人祈福,也算是还他们一个自由之身。比老死怨恨至死好了许多了。”
说完,我长疏一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想着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至少争取争取。和他要东西,有点与虎谋皮的感觉,但是让他放了冷宫里如婉姨一般的女子,最多只能算是与他要跟脱落的老虎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