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白未曦叹为观止的是，每一位模特手里都拎着至少二十纸袋。她粗略估计一下，每位至少花下去两万大元。
    可是模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比在国内便宜，我这么多才两万八。”
    “那我还没你多，只有两万六。”
    “我买得多了一点，这里面总共花了三万五。不过，比国内同样的牌子，还是便宜了很多。”
    “我替朋友带的手袋，只要九千。看，我一下子买了四个。
    我的信用卡刷没了，所以只够买两件衣服。不过衣服没关系，我们蓝天服饰的时装，就够不错的了，我们内部买还有折扣优惠，所以我衣服买得少，是帮朋友带的。”
    听着女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购物经，白未曦纳闷地转头看向张婉：“她们的月收入很高吗？”
    “还不错。”张婉笑着说，“比起同行业来，还算是可以的。不过，她们这一场血拼，已经花掉了小半年薪水。”
    “那接下来还活不活？”
    “出来前，她们都办理了五万额度的贷记卡，估计明天还要去……你的行程怎么安排？”
    “还购？”白未曦惊叹，“天哪，我真不敢想像，花好几万买衣服……对于像你这种身家当然无所谓，一件礼服就有这个价。但是她们……才走上工作岗位多久啊，薪水又不是多到花不完，买起衣服来简直像是不要钱的。”
    “购物是一种乐趣，是一种学问，你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张婉取笑。
    “明天我想去自由女神那里看看。”白未曦说。
    “我陪你吧，回来再去中央公园坐坐，那里不错。”
    “好啊！”白未曦高兴地点头，“我正愁不认识路呢！”
    “我也不认识。”张婉很诚实地回答，“虽然我去过中央公园·但连方位都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没有资格当向导。不过，我们有嘴，可以随时问路。”
    白未曦哑然失笑。
    女人·鲜有不是路痴的。
    自由女神，被称为最能代表纽约的地标，位于纽约港外。出乎意外的是，几位姑娘都选择继续血拼，赶往美国之心。
    “衣服有这么大的魔力吗？”白未曦不解。
    “当然。要不然，你觉得自己的收益是怎么来的？”张婉笑着说，“我也不要买衣服·现在除了你们俩的设计，我都看不上眼。”
    “那是因人及衣。”白未曦失笑。
    “对。而且你们设计的衣服便宜啊，尤其是未曦你的成衣，在蓝天服饰售价本身就不算太高，我们再打个七折，真的不贵。”
    “那就请多多支持蓝天。”白未曦笑着打了一句广告。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张婉笑到捧腹，“这些女孩子们喜欢名牌·如果有去巴黎的机会，估计个个都要忙着讨好我了。”
    “张姐，我们现在谁敢不讨好你啊？”模特们七嘴八舌·一时间房间里也热闹非凡。
    “模特儿都很活泼。”白未曦微笑地看着她们急于去晒自己的战利品，忍不住对张婉说。
    “对，性格都不错。”张婉耸了耸肩，“至少，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发生背后阴人的行为呢！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因为现在大家的起点都差不多，但是往后看……难免。”
    “我最不喜欢那些两面三刀的人。”白未曦对于自己的经历仍然记忆犹深。
    “谁喜欢？只是人家没有暴露的时候，兴许你还当他是好人呢！”张婉伸了个懒腰，“今天早一点睡吧·明天去看自由女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到了纽约，总要去瞄两眼，拍两张照片也好，表示我们到了纽约。”
    “呵呵。”白未曦失笑。
    “你们圣马丁的设计师，在蓝天服饰唱主角啊！”张婉临睡前·咕哝了一句，却让白未曦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
    如果按照人数来说，北服要多于圣马丁。但即使以两倍于圣马丁学生的数量，销售量仍然比不上圣马丁，所以两个学校之间，隐隐有着派系斗争，几乎径渭分明地形成了两个小团体。
    再看张婉带出来的模特，来自五湖四海，反倒相处得更加融洽。难道是学院风太浓厚吗？或者两大院校之间的竞争，还属于良性竞争。但假以时日，这种矛盾一旦尖锐起来，恐怕难以收场。
    而对于这样的局面，刘美丽也一筹莫展。
    “未曦，我自己是北服的，所以现在有点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北服的人觉得我没帮着母校的师兄弟师姐妹，但圣马丁的学生，业绩摆在那里。我不可能暗为顾及母校的面子，而把显眼的货架排上师兄弟们的作品，是？所以，现在北服的人对我也有微词。”
    “圣马丁的呢？”白未曦问。
    “也有意见。因为他们的业绩太突出了，认为不应该只占有一半的货架。所以，你看看吧，我想要一碗水端平，结果谁都不满意。”
    “分成两个部门吧！”白未曦看着视频里刘美丽愁眉苦脸的样子说。
    “不行，那就真的分裂了，我希望他们能够融合在一起，取长补短。不过，看起来，似乎效果不那么理想。”
    “圣马丁的学生天然有一种优越感，这是改变不了。因为能够考进圣马丁的学生，都是千里挑一，说声天才也不为过。
    虽然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但基本功在那儿。再加上圣马丁的老师，我们交的作业不那么须乎细节，更在乎的是创意。所以，这就注定了圣马丁的学生，他们的设计更有灵性。”
    “你自己出身圣马丁，当然护着他们了！”刘美丽气得瞪了她一眼，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可事实似乎就是这样。前期的时候，我们同时排铺位，但高下立现，你让我怎么去帮北服？”
    “大家各凭本事。”白未曦悠然自得地说，“用市场的数据说话，谁不服就下次翻牌嘛！”
    “说得轻巧！北服是我们本土的时装学校啊······”刘美丽苦笑，“这样一来，北服还会有毕业生到蓝天服饰来吗？要知道，圣马丁也就是出了那几个，以后的人才梯队，还是要靠北服。”
    白未曦大伤脑筋：“那你说怎么办呢？圣马丁的学生，明显成绩好，你不能让他们避开吧？这样更加挫伤了员工的积极性，恐怕会祸延其他部门。”
    “我知道，所以这个奖惩制度才一直沿用。”刘美丽苦着脸说，“但是今年第三季度中前两个月的数据显示，两校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
    白未曦想了想说：“可以提供一些机会给北服的学生，比如申请研修，或者国外的那些进修班。其实北服并非没有尖子，只是还没有找到表现自己的途径。我想，可以这样，用设计数量和质量加权，得到分数最高的，有机会提出申请。至于培训费用，由公司负担三分之二，个人负担三分之一。可以选择巴黎或者伦敦的时装周，让他们亲身感受。当然还有一些培训机会，也可以鼓励他们申请。”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我们公司岂不是要负担一笔培训费用吗？如果他们在国外培训了以后不回来，那我们不亏死？公司负担三分之二，太多了。”
    白未曦失笑：“你跟晓晓在一起太久了吧？也跟着学起小气财神来了！你要知道，我们提供十个机会，只要有一个人回来，我们就不亏。如果有两个人回来，我们就赚了。如果超过半数的人回来，我们就大赚特赚了。而且，这样一来，北服和其他地方的服装设计类院校毕业生，也觉得我们蓝天服饰有希望。”
    刘美丽点了点头：“好吧，我和晓晓商量一下，做出一个预算来，看看每年给几个名额比较合适。我觉得这年头白眼狼太多，拿我们这里当跳板，然后黄鹤一去不复返。”
    “放心，这种人是职场上的大忌，注定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所以，能够留下来的，才是我们需要仔细呵护的精英。”
    “幸好有你坐镇，不然的话，我们的设计部还真没法收场。唉，圣马丁的学生，成绩实在是太耀眼了。”
    “你排铺位的时候，适当辟出一块显眼的地方，专门留给北服最优秀的设计师。当然，这块地方不能太大，但视角一定要好。”白未曦在切断视频前，又想到了一点。
    “我怕圣马丁出来的设计师有微词。”刘美丽苦笑。
    “这件事交给我去沟通。”白未曦难得揽了一回事，几乎令刘美丽感激涕零。
    “有你出面当然最好不过了，我现在就去找晓晓。”
    “唉，现在太晚了······”白未曦说了半句，才失笑地自嘲，“我还以为自己现在在北京呢，忘了美国和中国的时差。”
    “下午给你邮件，晓晓做一个大概的预算你看看。”刘美丽匆匆切断了视频通讯，一溜烟地走了。
    白未曦可以想像得到她火烧火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这么晚还没睡啊？我都睡醒一觉了。”张婉揉着眼睛坐起来，“算了，我算是见识到了，你简直比秦渭阳还变态，一家子的工作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