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月小姐可在您的身边。”电话另一头,程军一开口问的就是月流音。
谢则眉梢微挑,回答:“阿音确实和我在一起,你找她有什么事?”
程军着急的回:“四爷,求您帮帮我,这件事只有月小姐能够解决,我那个儿子现在马上就快没命了。”
听到这里,月流音接过了电话:“程先生,你和令公子现在在何处?”
程军一听月流音的声音,立马的道:“我们就在程家。月小姐,不如我立马派车子来接您和四爷。”
“不用,你将地址告诉我,我们两个自己过去快一点。”月流音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意外,路上这点时间能不耽搁,尽量别耽搁。
程军很快的报了一个地址。
挂掉电话后,月流音和谢则是走的缩地成寸。
四合院和程家本是在两个方向,但等月流音和谢则到的时候,总共也没有用上几分钟的时间。
程军是白手起家,年轻的时候认识了谢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当时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之女,两人相爱,结婚后,程军靠着岳家的扶持,很快的将事业做了起来。
程军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这些年来一直守着自己的妻子,哪怕妻子身体弱,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病弱的儿子,但在几年前妻子过世后,程军也没有另娶。
顾及着程弘的身体,程家位于的是京郊,地理位置稍显偏僻,但是环境清幽,就连空气质量相对而言也比市中心更好,是一个很适合养生休闲的住所。
早早的知道了月流音谢则两人会来,程军一早奔在门口守着,结果他从屋子里才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月流音他们两个的人影。
程军心里面来不及惊讶,又是激动又是恐慌时间来不及的冲到了月流音的面前:“月小姐,我儿子就在屋子里面。”
“程大少是个什么情况?”往里面走的路上月流音问道。
程军闻言,叹息了一声,仅仅是一夜过去,这个中年男人,眼角的皱纹都又冒了几条出来。
“还是因为那尊玉石美人造的孽。”
程弘确实如传闻当中的体弱多病,爱玉成痴,早在半年前,他听闻云南有一座玉石山,那里可以挖掘最好的美玉,便瞒着家里所有的人,去了一趟玉石山。
结果居然带回来了一副玉石打造的棺材,可是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竟将这幅棺材雕成了一个玉石美人。
从那之后,日日夜夜的将这种玉石美人放在他的房中观摩,简直像是当做了自己的恋人妻子一样。
而他原本病弱消瘦的身体,也就越发的不成样子。
程军害怕失去这个儿子,就在昨天晚上的慈善拍卖会,以他的名义将这尊玉石美人给拍卖了出去。
程军原本以为,玉石美人没有了,程弘就不至于在这样的痴癫下去。
结果仅仅过了一夜的时间,程弘突然的变得极端了起来,开始自残,一个劲儿的想要了自己的命,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程军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老眼含泪:“四爷,月小姐,其实我把你们叫来,我自己都不确定,我的儿子还在不在?”
“程伯父,你这话是何意思?”谢则不明所以的问。
“从一年前他从云南的那座玉石山回来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性情和以前全然不同,若不是因为有一幅同样的样子,我简直是怀疑,他被人调了包。
“最开始我以为他是痴迷玉石,可自从他将那尊玉美人雕刻而成,他就一日比一日沉默,行为也一次比一次极端,家里面的下人甚至看见,他拿畜生的血和自己的血,喂养那尊玉石美人。”
“当父亲的哪个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性格,弘儿他虽痴迷玉石雕刻,却绝对做不出这种鬼邪的事情。”程军又是老泪纵横。
听到这里,月流音和谢则相视了一眼,若情况真的和他所说的相同,那只怕人就算不是已经被换了,也绝对被改了心志。
“我需要看看他本人,如果能救的话,我会尽量救他。”就现在来看,月流音也不确定程弘还有没有救。
但根据程军的描述,求生的希望很渺小。
程弘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面的位置,整个三楼都属于他,现在非常的安静,除了他们一行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一点的声音,简直是安静得就像医院里面的太平间,透着一股死亡的寂静感。
程军走在最前面,到了他儿子的房间,程军在门口停留了一秒,手上几乎是颤抖着推开了房门。
想必他也是怕,怕看见躺在床上的只是他儿子的尸体,又或者是得到的答案,在他儿子的躯壳里装的是其他的灵魂。
门被推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除了一张大床之外,其他的东西都会雕像有关,桌面上剩下还摆放着几个没有完成,但已初见风韵的雕像,雕刻的不再是美人图案,而是栩栩如生的动物,活灵活现的样子,简直就像真的一般。
有一个背影看起来十分消瘦的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子面前,手上拿着一个雕刻的已经要完成了的雕像。
月流音他们一行几个人走进来,脚步声就算不大不小,也足够一个听觉正常的成年人听见。
但这个人的背影动都没有动一下,对于他们一行人的进来仿若未闻,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有几分像那种孤僻的雕刻师,可有些地方又大不一样。
“弘儿,有客人来了,你还不过来招呼一声。”程军站在门口,如平常一样的叫了一句。
程弘这才动了动,速度极为缓慢的,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的,慢慢的转过了身。
这个人怎么说呢?
身上带着人的气息,有呼吸,能够动,心脏脉搏也在跳动,可是看过去的第一眼,却很容易将他和房间里的其他人物雕像,混为一谈。
这人的皮肤很白,不是天生的雪白的皮肤,而是久不见天日,在阴暗的环境当中活生生的闷出来的那种,一看就十分的不健康,甚至像脆弱的琉璃一样,一碰都不知道会不会碎。
再者,还有他的五官,看起来都很淡,像是用笔轻描淡写画上去的一样,用一块橡皮擦都可以擦掉。
明明是一个活人,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带着活人的气息,却又和房间里的雕像没有多大区别,同样的死气沉沉。
程弘转过来之后没有说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这边,两颗黑幽幽的眼珠子慢慢的转动,诡异而渗人。
在这双眼睛之下,程军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退后了两步,如果不是心中还残存着一点渺小的希望,他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月流音眉头皱了皱,在房间里看了一圈。
这个房间挺干净的,并不是说打扫的挺干净,而是没有半点的秽气,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邪气,妖气之类的了。
至于程弘,这个人给月流音的感觉似曾相识,而这股相似的感觉就在昨日的慈善晚宴拍卖会上,当玉石美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月流音就有同样的感觉,明明处处都不对劲,却又处处都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程先生,令公子的病,我大概已经有了了解,我这里有三张驱邪符,你将它点燃后溶入水中,让令公子喝下。”月流音直接看着程军说道,并没有避讳程弘在场,甚至可以这样说月流音说的这话,就是说给程弘听的。
月流音亲手所画的驱邪符,可不是外面摆着地摊上的玩意儿。
昨个夜里,月流音用驱邪符在玉石美人的身上试了一次,确实没什么用。
但程弘现再怎么说都还是一个活人,活人不同于死物,吞进了肚子里的驱邪符能够发挥的作用又大不相同,月流音倒想看看,是不是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程军眼中出现了短暂的激动,他直直的看着程弘那边,可是程弘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木头人一样。
程军很快的平静的下来,接过了月流音手上的驱邪符,出门没过五分钟的时间,就端着一碗水重新的回来。
水里面有一些黑灰,这是驱邪符燃烧后化的,黑灰沉浸在水底,上面的水质非常的清澈透亮,简直比去超市里面买的矿泉水,还要更干净。
月流音亲手说画的符篆上面带着她的灵气,寻常的人喝了,就算没有邪祟缠身,也可以强身健体。
但是有问题的人喝了,那就可以直接say goodbye了。
程军异常沉默的端着碗走向了程弘,这对父子俩五官上足足有五分的相似,这时候又是相同的沉默,表情相似,长相相似,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程军将装着符水的碗摆在他的桌子上,眼神冷淡的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弘儿,喝了这碗水。”
程弘黑幽幽的眼珠子又转了转,极为缓慢,最后定格在那碗符水上,伸出手,端起了符水,一饮而尽。
片刻钟过后,安静坐在位置上的程弘同之前一模一样。
程军眼睛当中不再是沉默,又开始暗含了激动。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弘儿是不是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他最近太杞人忧天了。
月流音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转头看向了程军说:“程先生,关于令公子,我还有些事要交待你,不如我们下去再谈。”
程军脚步加快的走了过来:“那我们现在就下去,月小姐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尽管交代,我一定完全的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行人很快就从这间屋子离开了。
月流音走在最前面,程军走在中间,最后的是谢则。
大门关上,桌子面前坐着的那个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动了动脖子,又动了动手脚,身体的关节十分的僵硬,有几分机器人的触感。
然后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身体挡住的那个他正在雕刻的雕像,是一个人物雕像,看起来也就二十公分高,人物的身体,穿着的服饰,都已经雕刻完成,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现在的样子来的,唯独剩下的就是脸部的空白。
程弘手拿着雕像,脑袋慢慢的抬起来,看在门口,眼神炽热,喃喃自语般的说道:“真是一具完美的壳子。”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程弘手上这个人物雕像的面容,在工具之下变得越来越清晰,而这样子赫然就是——谢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