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维持着冷静,先放小煊下来,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夫人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夫人这种最讲究体面的人,不应该这么失礼才是。
颜夫人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上一次宴会,如果不是他有用,她其实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好拿捏的存在,而且,非常得记仇。
当然,如果您真的想先谈的话,看在您年长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给您这个面子。希望,您儿子也能耗得起吧。
软肋被拿捏,颜夫人妥协道:好。你跟我来。
老管家进前一步,夫人,还是让我带封先生去吧。
不用。你去,我怕这位封先生多疑不放心。颜夫人意有所指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封无过眉梢微挑,夫人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吧,喜欢的东西不多,讨厌的东西也不多。其中,最讨厌别人耍我。
放心,不会。她最讨厌威胁到她和儿子的人。既然这两个人这么情深,那不如成全他们一起殉情好了。
那就好。封无过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哦对了。这位敬业到用生命在演绎的演员,我已经叫了救援机,应该马上就到了。你们颜家的医生演员,就不要掺和了。
这个替身演员技术也算是可以了。毕竟,已经认主的机甲除非是遇到比之前主人精神力还高的人,不然是没办法再进行精神绑定的,即便是易主也只能进行手动操作。
手动操作的情况下,还能那么敬业且算是精准地寻死,也是不容易了。如果不是这张整后的脸太过刺眼,他倒是愿意多看他一眼。
颜夫人倒是很好说话。好。都听你的。
吃了惊天大瓜的小鹌鹑又紧张又激动,拿紧自己吃饭的家伙寸步不离地跟在护身符身后。这要是一个落单,自己保不齐会不会有个意外。
他伸手偷偷拽了下护身符,小声提醒他:颜家已经把信号屏蔽了,大佬你小心点。
不意外。好在这傻小子还没有傻彻底。封无过偏头看向他,你怕吗?说不定会死的。
都上了贼船走到江心了再问这个问题就没意思了吧。我相信大佬肯定会护住我的。
我连自己都未必护得住。
小鹌鹑停下了脚步,用一种你一定是在逗我的眼神恳求地看向他。
封无过唇角微勾,嗯,逗你的。真死在这儿,丢的就不光是命了,还有脸。那未免太掉价了。
小鹌鹑:大佬不愧是大佬,这自信到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心态嗯,杠杠的。
颜夫人余光瞄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没有任何反应。她带着人上了二楼,在一扇门前停下,就在这里了。这是他之前的房间。
她让人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比军校宿舍更为干净整洁的房间,家具齐全各种用物摆放整齐,却显得比军校宿舍更没有生活气息。大床上被窝里躺着一个人,甚至没有一点呼吸的起伏。
颜夫人解释道:不想让他碍事,就在喝的东西里添了点料。放心,只是让他睡一觉,不致命的。
封无过抬起脚迈了进去。
颜夫人眼底浮出一丝喜色,正准备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下一秒却被拽住胳膊丢了进去!
颜夫人:?!
一个抛物线砸到床上时,她惊觉不好,在被枪抵着的瞬间高呼道:是我!
被窝里的人愣了下,反应颇快地收回了激光枪,从床上跃了下来,扶起了颜夫人。
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耍我。夫人记性似乎不太好,只能我多辛苦一下帮您长点记性。
机甲手动操作和精神力操作的区别,还有人昏迷时呼吸缓慢和屏住呼吸的区别,真的很大。更不用说,他对某条在狗和猫之间无缝切换的人简直不能更熟悉。这颜家,真是把人当傻子上瘾。
房内伪装的人戒备地用激光枪瞄准了门口的人,同时,走廊上不少于四个方向都有人在瞄准他。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颜夫人站稳身子,撩了下有点乱的碎发。我原本不想把你怎么样的,是你自己嫌命长,非要送上门。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儿子下手,断了他从军的路。
不管小煊之前能力有多强,但过了今天,应该是废了。险些丧命在自己驾驶的机甲手里,这种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挺过去的
我这么体贴,您这么说就太不讲道理了。封无过倒是没有否认的意思:自找的,怨不得谁。
小鹌鹑缩在封无过背后,他不清楚现在他的护身符身在险境,他站的位置大概率不会被保护反而很可能会成为挡枪的存在。
封无过对身边的危险似乎浑然未觉,其实我原本大概可能真的有点性别歧视,感谢夫人治好了我这个毛病。
颜夫人却没有再听他贫的耐心,更担心拖下去会生变故,直接抬手下令他们开枪。
被死亡笼罩的小鹌鹑闭上眼:他这么年轻就要挂了吗?和大佬挂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不应该是这样的大佬说过不会让他挂的!
对大佬有蜜汁信心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得异常不科学
发现数道激光在身边时,他是震惊的,原来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人吗?!然后,和接下来看到的相比,这点震惊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那些激光就像被一堵无形的墙给阻在了外面,明明近在咫尺,却就是没办法奈何自己。
他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身前淡定又高大的背影: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他还算是淡定的,颜家的人更是彻底凌乱觉得出现幻觉了。
有人喃喃道:天这还是人吗
惊醒他们的是头顶的声响。有人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机械手从天花板伸了进来,然后开始拆房子。
颜夫人一直清醒的脑子也乱了,你她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明明那么多枪都射准他他为什么没事?为什么他可以隔空操控机甲?而且距离这么远也做得到?他要控制机甲做什么?
她活了几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超乎她理解能力的人。
封无过体贴地进行了解释说明:我以为您是在试探我能力的极限,所以特意展示给您看。原来我会错意了吗?
颜夫人被护卫带着到处乱窜躲避坠落物,从没有这么狼狈的她找回了神智,快停下!你是要拆了颜家吗?!
在混乱中稳站如山的封无过笑了,夫人真是聪明。你家管家都说了你家钱多得是,演员烂、剧本烂就算了,小成本怎么符合你们颜家的身份,怎么着都得来个大制作。放心,我都说了帮你们火的。我办事,您放心。
颜夫人从未像此刻这么后悔过,招惹上这么一个疯子。她在混乱中喊道:你不想知道他在哪了吗?!
封无过倒是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没关系。慢慢拆,总能找到的。
地下训练室他在地下训练室!
拆家的行为终于中断。颜夫人松了口气,失了形象地跌坐在地上,汗已湿了满身。
这次,长了记性的颜夫人显然不敢再骗封无过。不过,她没有告诉封无过的是,训练室里充斥着极高浓度的麻醉药。
她之前撒了半个谎,她确实是在给颜玉律送的东西里加了料,却不是导致他昏睡的,而是新型的口服抑制剂。
她对他是了解的,不管是为了尊严还是顾念她对他的那点旧情,只要她把话说到一定份上,他都不会拒绝自己送的食物。
她能感觉到,他明明已经怀疑东西有问题,最后也面不改色地喝下。真是自信啊自信这么好的东西,他占用着自己儿子这么多年的身份,分给自己儿子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颜玉律对抑制剂过敏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也清楚他每次被注射抑制剂后都会昏迷一阵。这个时间,足够把人移到训练室。
训练室是针对他设计的,从小到大特意根据他的情况加固了很多次。她也知道他对这个训练室其实内心是很抵抗甚至有点恐惧的,用来当待宰场再适合不过。
他抑制剂过敏后发狂的影像有了,众所周知春火是他的绑定机甲,小煊为了阻止发狂的春火在记者的眼皮子底下战胜了春火,连军校都有死亡名额因为战局激烈而不慎误杀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这个被杀的之前还不分敌我地攻击误伤了记者先失了人心
小煊想赢,那就让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赢得光明正大不容置疑。明明安排得已经很妥当了,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疯子。
地下训练室。
封无过让小尾巴鹌鹑守在外面,自己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就觉得手脚发软。这房间内的麻醉药浓度
他眼角微红,精神力凝成屏障护在身边,隔绝了麻醉药的侵蚀。
他要找的人靠坐在角落闭着眼眼前的画面和那天医院的隔离室似乎重合了。
明明在外面光鲜亮丽的,为什么总是让他撞见这些狼狈的场景。他也不想看见这些画面好吗。
他破坏了监控向角落走了过去,蹲了下来。
有什么液体滴落下来,坠落在颜玉律的手背上。
封无过抬手抹了下鼻子,看了眼指腹染上的血,没什么表情地在颜玉律衣服上抹干净,顺带着把滴在他手背上的血也一起给擦了。
他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持久战。躲,解决不了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给这些人树立他无敌的印象,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这种装逼,有点伤命。
啧。你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亏本又麻烦的决定。
第123章 别抢戏我是主角
颜夫人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勉强维持着端庄的仪态走出跟拆迁现场似的房子。
有人跑了过来。夫人,外面的记者闹着要进来。
派人安抚好他们,别让他们进来。拜某个疯子所赐,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了,那些记者肯定按捺不住了。这一团糟,这些记者进来就真难收场了。虽然,现在也很难收场就是了。
管家也大步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夫人,精神力研究院的人来了。
颜夫人蹙眉,精神力研究院?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少爷名下的机甲有不同寻常的精神力波动,按照流程过来了解清楚。管家迟疑了下,我隐约听见他们说了一个词
颜夫人有些不耐,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管家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好像是超s。
颜夫人面色瞬间变了。你确定?
我不敢肯定,但听起来很像是。
颜夫人的指甲嵌入掌心,心骤然沉入谷底。不同寻常的精神力波动虽然她内心迫切希望是小煊,但其实自己也清楚显然没什么可能
为了监测和研究,所有绑定了精神力的人工智能,数据都会上传云系统,特殊异常数据更是会根据异常级别进行预警,而总服务器就在帝国精神力研究院。
碰了你儿子,我会不会真的需要偿命,我也挺感兴趣的。要不,我们试试?
超s如果真的是超s,那这疯子说的大话倒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他杀人真的不用偿命。
她摇了摇头,挤出勉强的微笑,不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全星际都没有实现超s,他一个beta怎么可能呢?这太不合理了
管家:虽然我也觉得弄错了,但是万一是真的呢夫人,我们得想好对策。
颜夫人点点头,这三个人不能留活口。研究院那边我亲自去周旋拖延时间,你这边多派些人手控制住少爷的机甲,里面的人务必处理得干净利落。
管家应了,准备退去,颜夫人又交代他:如果有意外记住,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少爷他不知情。
管家神色动容,夫人那您怎么办?
我是元帅夫人,又是个omega,帝国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的。颜夫人摆了摆手,去吧。
液体坠落在手背上时,颜玉律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在这间密闭昏暗又充溢着麻醉药的训练室不知待了多久,更不知还要待多久,所以他选择了闭气。
对颜玉律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体质来说,几天不吃不喝、随心控制心跳和呼吸速度都不是难事。只不过,呼吸过缓会导致对外界的反应迟钝。加上训练室过于坚固隔音效果极佳,所以外界那么大的动静颜玉律也没感觉到。
上次宴会他或许还会觉得心寒,在今天被丢进这间训练室后,这些麻醉药大概已经侵蚀到他的心脏,已经麻木无感了。
真傻啊颜玉律,你明明早已对她不抱奢望没有要求,为什么还要自虐地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封无过正低着头对血迹进行毁尸灭迹操作,忽有所觉地抬起眼,对上了颜玉律半睁的眼睛。
颜玉律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是受了麻醉药的影响,短时间恢复不了。
封无过一手捉住他的手扩大了屏障范围,抬起另一只手捏住鼻翼止血,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上火。
不算谎话。一个没看住这人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能不火大吗?
颜玉律的目光盯着他,你不该来的。明明身体应该已经麻木了,但竟然还是能感觉疼。
可我已经来了。
颜玉律沉默了片刻,努力露出一丝笑容。我自己可以解决。我答应过你的,天黑前我会回去。我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