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槿劝不住伯格,只好随着他的性子去了。
因为盛槿也知道,就算她一心阻止,伯格实在是想说的话,她总不能堵上他的嘴吧?
伯格看到盛槿一副随他去的表情,笑了笑,然后酝酿了一下开始开口。
本来他是想直接跟盛槿坦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不想直接说出口了,或许是说不出口。
“你知道吗?塔尔古金他还是有一个亲弟弟的,是同父同母的那种亲弟弟。”
盛槿疑惑着转头看向伯格,不明白伯格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塔尔古金身上去了。
且不说她对塔尔古金的往事丝毫没有兴趣了,单就是眼下的情形,也和塔尔古金没有半点关系。
伯格脸上收敛了之前嬉皮笑脸的笑容,表情淡淡的,在火光的映衬下明明灭灭,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来。
“他和他那个弟弟是双生子,但是北戎的人有着很迷信的神说,认为双生子会带来灾难。但是生下他们的时候,塔尔古金的母亲就已经濒临崩溃了,是北戎王选择的。他要瞒下自己喜欢的女人诞下双生子的事情,于是他想抛弃一个孩子,留下一个。”
“很好笑,他选择孩子的办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最先碰了哪一个孩子。那个女人最先摸了一下双胞胎里面的哥哥,于是哥哥就被留下了,成了塔尔古金。弟弟则是被北戎王随便交给了一个下属,让那个下属把那个孩子带去北齐生活。”
“那个下属把孩子养到五岁的时候,就扔下孩子自己跑了,孩子也根本没有真正到北齐,而是一直都在北齐和北戎的边境生活。”
盛槿没说话,心里有些同情那个孩子,因为北戎和北齐常年关系不好,边境的人更是深受其害,总是会陷入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和小型战争里面去。
那个孩子如果自己在北戎和北齐的边境生活的话,就是一直都在战场上滚打摸爬。
“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是一母同胎,为什么会如此天差地别呢?这就是命运吗?王子和乞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谁会想到他们体内的血脉竟然一模一样呢?要是那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他就会心甘情愿的任命。”
“但是,他偏偏知道了,所以他不甘心。”
“不甘心这么草率地就被人给决定了一声,他想报复回去,让那些人瞪大狗眼好好看看。”
伯格说的很平静,甚至他并没有说那个孩子到底曾经活得多么惨,只用“在北戎和北齐的边境生活”、“王子和乞儿”一笔带过了,但是盛槿却可以想象到,他受的苦绝对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别说成年人都很难孤苦伶仃地在常年战乱的边境讨生活,跟别说是一个五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
能从一个朝不保夕的乞儿混到如今这个程度,绝对不是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可以赞叹的。
“你就是那个孩子。”
盛槿出声说道,用的是陈述句的肯定语气。
伯格这才对着盛槿露出一个笑来,盛槿看着这个笑怎么看怎么眼熟。
“不,盛槿,我是格斯。”
“!!!”
盛槿这才是实打实的惊讶。
如果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格斯的话…..
不等盛槿细想什么,伯格就主动从脸上揪下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原本的脸来。
这一张脸赫然跟塔尔古金相差无几。
再加上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盛槿直接就断定面前的人就是格斯。
虽然她之前也怀疑过塔尔古金,毕竟塔尔古金很多地方都透出违和来,但是她没有向双子的那一方面去想,加之塔尔古金自己也承认了自己曾经用过“格斯”这个名字,所以盛槿也就相信了。
但是现在看来,两个人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塔尔古金不是“格斯”,不是与盛槿相遇的并且拜成异姓兄弟的那个“格斯”。
两个人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
格斯是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草原上欲雨的天,那样的灰蓝,像是缠绕着浅灰雾霭的蒙蒙的湖海。
而塔尔古金是灰蓝色的眼睛,但是他的蓝是偏向于紫色的蓝色,光华流转或者是光线恰巧的时候,那一抹颜色就会成为纯正的紫色,像是珠宝一样。
盛槿讷讷:“抱歉,我不是故意人塔尔古金的,是他自己承认…….”
“怎么?”伯格,或者说现在已经可以叫做格斯了,他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他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糊弄你的?”
“他说他失忆了。”
盛槿只好乖乖说道,虽然当时听着并不觉得什么,只觉得太巧了,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之后再看塔尔古金这个拙劣的借口,就觉得这种借口太过可笑。
而盛槿偏生还信了。
毕竟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编造的。
“嗤嘻——”
果不其然,格斯嗤笑出声,神色嘲弄。
不过他的嘲讽并不是针对盛槿:“我知道这不怪你,毕竟这发展太过离奇,想不到世上又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格斯说的不在乎,但是盛槿还是莫名地心虚。
她撇开眼没有看格斯,而是去盯着那跳动的明灭的火。
“塔尔古金他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弟弟的。”
格斯突然出声。
盛槿又被他的话吸引过去,看着格斯。
她已经能猜到格斯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也就是说,他明知道‘格斯’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但是他还是认下了这一份恩情。”
“真是卑劣啊,出生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无意识抢夺了我的东西也就算了,挤掉了我的位置也就算了,现在明明知道事理了却还是故意抢走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弟弟为数不多的东西,真是人渣啊,不是吗?”
格斯语气嘲弄地说出来,盛槿听得默然。
实际上格斯这么认为也没错,甚至是很符合情理的。毕竟之前不知世事的时候也不能怪他,但是后来有意识去做,就是他的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