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是为了避孕才吃药的。
    了解真相的顾恒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可能怀孕的事实还是摆在眼前。
    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放慢一点，略有颤抖地捧起林念的小脸：“我不走，我去买验孕棒。我们测一下。”
    他僵硬地扯起唇角，想露出一个笑容让林念安心，说不定真的只是经期不准，是他们草木皆兵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林念就是不松手，声泪俱下地说：“外面好冷，雪下的好大。我不要你去买，你叫跑腿送过来。”
    顾恒还是拉开了她的手，安抚她说，楼下就有药店，他买了立刻上来。
    ......
    男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随意抓起外套就出了门，按了向下的电梯，呆愣片刻后却走进了消防通道。顾恒高大的身影现在看起来竟有些清瘦，他的肩膀都在微微抖动。此时也没有什么洁癖了，径直坐在楼梯台阶上点起了一根烟。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手里揉捏变形的盒子在告诉他：已经抽完了一整盒了。没有别的了。
    他笑自己，当年不擅长的事情，如今竟也信手捏来了。他没有多大的烟瘾，在国外时也只是在想林念时忍不住抽一根。
    那天林念说不需要他像路星宇，他也就想把烟戒掉了。
    此刻他觉得当年为了林念学抽烟的自己分外可笑。他再像路星宇又怎么样？顾恒始终都不是路星宇。
    顾恒没有陪林念成大。
    他弓起背双手抱头，拨乱了他的头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烟头。
    如果让林念把孩子打掉，她会同意吗？如果让林念生下来，过了年她也才23岁，那么小就生孩子？
    他甚至都没法想，万一林念生孩子过程中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如果是路星宇的孩子，他想养，路星宇都不见得会同意啊。
    对了，这期间她还一直在服用药物。
    他甚至想卑鄙的利用这个借口逼林念把孩子流掉。
    那如果是他和林念的孩子呢？他逼林念流产，林念不会记恨他？怎么还能和他再有第二个？
    他之前还想着和林念有个孩子，就能捆绑着林念在他身边，现在才知道自己当时多自私，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他不想让林念当妈妈。
    顾恒想了好久好久，终于认命妥协——让林念自己做主，如果是她和路星宇的孩子，他就退出，成全他们。
    如果是自己和林念的孩子，那必须让林念跟路星宇撇清关系。
    他不能替林念做决定。
    外面的雪花大片大片飘落在男人的肩膀上，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和他记忆里的那片天一样。
    看看路上的行人和街对面结伴同行的青春靓丽的学生，他眼角通红。
    这片天空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变，可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父母那边我来解决”的少年。
    他活了24年，绝对算不上对事事都占据上风，但只有面对林念，他仅有妥协这一个选项。
    顾恒面如死灰地走进药店去买验孕棒，药店里的小姑娘看这个男人长那么帅本想上去要微信，结果，一听他要验孕棒就哑口无言了。
    长得帅的都是渣男！这幅表情肯定是把女人搞怀孕了，怕承担责任，盘算着如何跑路呢。
    顾恒哪还有心思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听见20块钱一个，直说买五个好了。
    他当时应该带林念出来，两个人直接去医院检查的！
    回去之前他又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条烟。
    -
    待顾恒回来后，发现家里早已空无一人。临走前她还坐在沙发上，那块沙发似乎还保留着林念的体温。卧室卫生间甚至厨房他都找过了，没有人。
    他急的满头大汗，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非要出去，听林念的话叫跑腿不就行了！
    林念的拖鞋，外套和背包都不见了，先头回家时脱的衣服都在地上。
    什么意思？她穿着睡衣直接披上外套就走了？外面那么大的雪，只穿着拖鞋？！
    意识到林念真的一走了之了，顾恒站在原地心脏突突地跳。脑子彻底乱了，只顾反思自己应该早点察觉到的，林念说过不让他走！
    他随即跑去找她，同时给林念打电话，第一通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后面就直接关机了。
    他不停给林念发微信，让林念告诉自己她在哪。他打电话给小杨，让小杨多找几个人来，帮他找林念。
    小杨纳闷，这又是玩哪出啊？下那么大雪，找一堆人陪她玩捉迷藏呢？就宠到这地步？
    当然，这个念头只有一瞬间，因为他又听到顾恒万分焦急的语气才意识真的出大事了。他还没见过顾恒发这么大火，短短几句话都说的颠叁倒四，总之就是让他帮着找林念，无论用什么方法。
    顾恒在小区里转了叁四圈，问了好几个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睡衣的女孩，白白的，很可爱的样子。这时他才发现，他现在连一张和林念的合照都没有。
    手机里仅存的就是他们初中毕业的大合照。那时候林念不是现在的模样，很瘦很小。那不是她。
    他打了车去林念的出租屋疯狂砸门：“林念，你在不在？”
    一直敲到楼上楼下的年纪大的邻居全都出来。
    “小伙子，找不到女朋友了？找不到就去报案，别在这扰民了。”
    对，报案。顾恒马不停蹄地打车奔向了警局，警察听了他说的来龙去脉，只当是小情侣闹别扭了。让他别急。手机关机应该是没电了，现在立不了案，应该不会出事的，但也会帮他找。
    顾恒真的很想哭，不停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非要让她一个人在家等着。这种事，她肯定也很难受，她当时都哭了。
    他忽然想到，那天自己出国的时候，林念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无助。他还能报警，林念呢，她能去哪找自己？
    派出所的小警察看着顾恒这么大一人，因为找不到女朋友都快哭了，眼眶红成那样，也于心不忍了，说会帮忙调取小区监控看。
    应该第一时间先去保安室找监控的，靠，完全乱了方寸了。
    他们仔细翻找晚上的监控，最后发现林念还真是穿着拖鞋，披着外套就出来了。
    顾恒的手指都被自己掐出了血，他紧盯着屏幕里的林念的一举一动，心痛的无法呼吸，就好像被人宣判了死刑，正忐忑地等待着被结束生命。
    他们又去找同时间小区门口的监控，发现林念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于是打给出租车公司，找到了司机，问了林念去了哪里。
    “那个小姑娘呀？我有印象的。那么冷的天，下身就穿了条单薄的睡裤。冷的直打颤。小脸冻得通红。拖鞋都是湿的，上车时还问我碍不碍事，会不会把我的车弄脏。
    我问她去哪，她也不说，一直在哭。后面告诉我去了xx小区。我看她那样子好可怜，问她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她也不回答，一路上都在哭。”
    她回出租屋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