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腌臜泼才。【来自匿名用户】
问:如何看待昆仑裳将军是个克夫命,赐一家灭一族的传言?
答:真的吗?我不信。【来自至尊用户:九霞倾】文案二:昆仑裳每次走出家门,不是在去战场的路上就是在逃避赐婚圣旨的路上,她就没有见过九霞倾这么无赖的人。
雷霆雨露,都是赐婚。
赐婚对象?是人就行。
就连死里逃生,都要撑着最后一口气,趴在她耳边说:你救了朕,朕要给你赐婚!
昆仑裳:大可不必!
乾坤有序家国定,君臣相安天下宁。
一个将军与女皇之间,关于救赎的沙雕故事。
九霞倾:余思过往种种,如雾中行路,瞢闇无明,整二十六年。
感皇图一梦,千古空名,惟卿雅意,解我伶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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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到了九月月底,气候已经逐渐变冷。
隔壁燕歌行剧组已经拍完所有这个地区的戏份,演员昨天就回去了,留下一组工作人员忙着拆景。
赵小花剧组依然在如火如荼的拍摄,本来他们和燕歌行剧组也没什么交流,所以日子好像同刚开拍那阵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那个三十多万的自动调速恒温泳池,再怎么恒温,也没人在寒风刺骨的秋季拿它当温泉泡。
梁乐乐是个不怕死的,然而在有过一次从水里猛地站起来,迎面一阵凉风差点把魂儿吹没的经历后,落下了见到这个泳池就腿软的后遗症。
今天的戏算是赵家人的重头戏,也是赵大花的重头戏。这场戏本来是一笔带过的,但是由于渝辞在之前的表演中实在太出彩,所以干脆加一场。小剧组也没有什么撕番位,加戏乱七八糟的破事,只是导演编剧都觉得整一段不错,那就整一段。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即便有了子女,一个贫穷家庭也会有数不尽的辛酸。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一个有四个女儿一个小儿子的家庭,会对儿子有偏爱,儿子性格容易长歪。但赵家倒还好,大概是因为过于贫穷,大人的重担分摊到每个孩子的肩膀上,穷人孩子早当家。四弟虽小,也有点智力问题,但是常和姐姐们拍着胸脯说:我是个小男子汉,要保护姐姐们!
男子汉,就是要说到做到。
但是有时候,他们到宁愿他不要这么守信。
赵三花按剧本上来讲是赵家姐弟中最漂亮的一个,柳叶眉,杏儿眼,在配上二十不到的女孩家那种娇娇柔柔的样子,很快就吸引到十里八村一众男性的目光。穷人家的姑娘长得漂亮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不知道盯上你的,是人还是豺狼。
村长的儿子年龄刚满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小都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但好歹有老子在,不至于太为非作歹。可偏偏他老子这阵子要上城里去办点事,这就跟虎兕脱了牢笼般,好不恣肆。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见着了正在田野里割麦子的赵三花,上前言语调戏了两句,颜色倒得有点多。虽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种教育落后,思想保守的环境下长大的姑娘,哪里遭得住这番屈辱,哭哭啼啼的就回家告了状。
赵家都是些什么人?穷得叮当响的屁民一窝,遇到这种事也只有一个字:忍。但是赵大|草可不管,他铆足了勇气,第二天堵上了村长家的门。
赵家夫妻一大早寻儿子不见,急得团团转,带了左邻右舍满村满野的找。苦苦寻了一天后无果,瘫倒在家门口。
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见到了儿子,只不过
是最后一面。
赵大|草的尸身就停在赵家大堂正中,斑斑血衣脱下来后无人整理,在灵床边乱作一堆。赵家夫妻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赵家几个姐妹也是相拥而泣。赵大花的懵懂,赵二花的撕心裂肺,赵三花的悔痛交织,赵小花的默默垂泪,五指紧握,镜头从女孩的脸上一一扫过,记录着她们迥异性格表露出的不同情态。
一干村民聚拢在赵家门外,脸上都是抹不去的悲恸和愤怒。
这场群戏拍了好几遍,一直从下午拍到晚上八九点。
总算中途休息吃了饭,一种演员对着从房车里送出来的大厨名菜,纷纷感到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剧中情绪是很能影响人的,尤其是在这么一场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群戏过后,很多人都没能立刻走出来,渝辞也不例外。为了一会不穿帮,梁乐乐几乎没从灵床上下来,覆盖在身上的布料不敢随便乱动,只由着工作人员一口一口喂了几个寿司和刺身,芥末酱刺鼻的时候都不敢打喷嚏。
吃完饭,补好妆,接下来的戏分为两组,赵家人依然在灵堂拍摄赵小花的重头部分,而另一组则前往村长家,拍摄赵大花的部分。
这场戏还没开始拍摄,就进入到清场环节中去。村长儿子的演员镜头外也就是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渝辞进来的时候他正低头看剧本,大约是在默戏。
渝辞在剧组不太会同人交流,比如赵家那几个演员,也就只有梁乐乐喜欢粘着她,久而久之便熟络起来。但是像那几个女演员自己本身就相熟,渝辞也不会拗着性子去强融。赵家那边尚且如此,其他几个支系就更陌生了,比如村长家一脉。
然而一会后的戏,让她不得不主动走过去,和人打声招呼。
你好。
你好。男演员抬起头来礼貌会应。
渝辞卷着剧本做到他旁边,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倒是男演员打破了尴尬。
我们,要不要来对下戏?
渝辞摊开她的剧本,指腹在上面摩挲两下,点了点头,好。
***
鞮红坐在山林小镇主屋的大厅里,也就是她第一次和景珍会谈的地方。夜晚坐在这里,凉风从敞开的落地窗灌入,卷起暗蓝色的纱帘,同色的薄纱屏风上白梅点点,月光如雪落满人间。
此情此景,鞮红就一个感觉冷。
景也好人也好,鞮红都觉得不是那么自在。景珍这个人也是个性得可以,大白天裹着个睡袍睡不醒的样子,晚上偏偏西装革履,妆容发型精致到无以复加。
如果不是她此时说出来的话让鞮红过于震惊的话,鞮红或许还会发自内心夸一句妆容不错。但是这个前提不可能存在,因为鞮红已经大鹏展翅在暴走的边沿。
一个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啊鞮红手肘撑在黑檀木的沙发扶手上,努力抑制胸膛里左冲右撞的愤怒火球,抽搐着发出冷笑的声音,你和我说一个字都没写?
也不是一个字都没写。景珍掏出一打手稿,上面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各类树状图,你所谓的七魂八命九生九世纯武侠,我已经全部设定完毕。现在简而言之就是有其魂,还未塑其身。
那真是非常感谢,鞮红撑着额头的手指已经移动到太阳穴位置上,请用现代人的方式和我交流。
景珍把垂到鬓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身子往沙发上一瘫,一个剧本,需要编剧用心血熬制完成。从我笔下出来的角色,都会自己长出脚,从白纸黑字中的跑出来,自己寻到那个最合适的人。这是我的规矩,没有例外。
我尊重你的规矩,现在有什么问题?鞮红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己又不是拿镰刀把她笔下人物的腿全都咔咔砍了,至于么!
你非要为我笔下的角色单方面指定演员,不允许挑选,更改,这会令我十分为难。景珍摊了摊手,或者说,我不赞成你的定角方式。
这个剧本本来就是为渝辞买的,电影也是为渝辞投拍,如果不能指定渝辞,那做来有意义?鞮红开始严肃考虑自己找眼前的编剧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景珍小姐,我希望你能知道,是我,买了你的剧本。鞮红字字落地有声。
这点没错。景珍微偏了偏头,眼角余光扫到树根茶几上用文件夹保存的授权合同,但我的角色就是我的孩子,他们不论在这一场金钱的交易中归判于谁,都依然烙着我的名字。一个母亲,有义务帮他们选好合适的肉|身。
还肉身鞮红默默打了个寒战,越说越玄乎。
那你想怎么选肉|身不是,选演员?鞮红舔舔被咬到的口腔内壁,默默咽下淡淡血腥,你提要求。
对方已然退步,再步步紧逼未免不太合适,秉持中庸之道的编剧表示想要使用指定的演员倒不是不可以。
其实大约也能理解景珍的心情,现在很多编剧出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松手让他人来打扮自己的孩子。既然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毁成歪瓜裂枣,又何必浪费自己伏案耗干的一月心血。毕竟鞮红也明白,渝辞这个名字景珍,就连几个月前的自己都没太注意过,她对于景珍这种享有盛名的编剧来说,跟街上随便拉来一个路人没两样。
那日提出的人物设定鞮红自己也清楚,说矛盾都是客气的,比那种拍广告时既要明媚又要带一点小颓废,整体深沉幽怨但依然天真率然这种呕血的要求还要过分。编写这样的人物,光是设定,捋清晰其中性格逻辑怕是都要花上大半月的时间,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这样出来的作品,如果被一个完全听都没听说过的人胡乱糟蹋了去,是个人都没法接受。
想明白情由,对方也松了口,鞮红也不欲继续死磕。她俯下身,仿长信宫灯的铜座落在一旁,不甚明亮的灯光在她脸上映出一片阴影,让人产生一种仿佛现在不是在谈论角色问题,而是在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计划。
那你想怎样?
景珍长眉微挑,灯下明艳不可方物。
让我来验。
***
好,过了。
两位老师辛苦了,咱们准备换场地。
渝辞瘫在床上没有立刻起来,刚才最后一个镜头是在暗室里捕捉她眼角流下泪的特写。
合作的男演员已经在一旁扣好上衣,这时走到床边把渝辞扶起来,刚刚没有磕到吧?
渝辞还有些恍惚,等脸上被化妆师补上微凉粉底液,才慢慢适应过来,没有,谢谢。
没、没有。刚才吵得比较激烈,我一进入状态就不太能注意到边边角角的地方。饰演村长儿子的男演员性格有些内向,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而渝辞则还他一个安然的笑容。
这场戏分为两段,前半段是赵大花找村长儿子去拼命。赵大花虽然是傻的,弟弟死后也一直有些懵懵的,但是亲人嘛,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再傻也感觉到了那种拳拳凿在心上的钝痛。
渝辞把赵大花失去弟弟后的那种细节拿捏的很到位,她甚至没怎么哭,只是傻不愣登地抄起屋外锄地的锄头往村长家冲的那段,就惹哭了在场不少工作人员。
她闯入村长家院子的时候,门扉虚掩着,杀死他弟弟的恶棍正在屋里惬意的喝小酒。天生失智的姐姐也能感觉到从脚底窜起的怒焰,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后半段便是整部剧里最虐心的剧情之一,她被打到右腿骨折,一根手指被砍断,半边脸肿到妈都不认识,最后被盛怒难遣的村长儿子玷|污|了|身|子。
当然为了能过审,这一段是含蓄到不能再含蓄,俩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实体接触,这样渝辞难得好受许多。
但是渝辞为了能让自己更加融入赵大花的角色,使用了沉浸体验的方式来演。
这是她第一次演到这样的剧情,也是第一次在使用这样耗元气的方式时遇到这样的剧情。
能秒进秒出的有,但不是此刻的渝辞。
导演为了保持这个状态,本欲收工的想法抛掷一边,连忙下决定再把接下去的剧情演了。
如果说前面整段都是铺垫,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这首压抑了半日的曲子中最后才出现的高|潮。人逝去的一瞬间,其实很多反映都是钝的。真正能让那抹巨大悲伤铺天盖地晕染开的,是尚留于世的亲人的反应。
如果再雪上加霜,痛上加痛,痛何如哉!
赵大花忍着骨折的巨疼生生捱回了家,拄着的拐杖一松,歪倒在自己的床上。众人预想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嚎哭并没有出现,赵大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喝水,擦脸,铺床。
此时已是深夜,赵家父母一夜白头,哭到泪干了,瘫坐在赵大|草的灵前。赵二花赵三花守完前半夜正在房中休息,只有守灵的赵小花察觉到姐姐的异样,来到姐姐的房中。
她将双眼木然凝望窗外的姐姐抱入怀中,轻柔地拍着。
赵大花僵硬了一夜的背脊一松,回过神来了似的,突然哇的一声,在妹妹怀里,杀猪一样哭了出来。
他说他会保护我的,呜呜呜呜他说过的赵大花一边哭出猪叫,一边字字诛心,可是他在哪啊啊啊今天晚上他在哪啊
少年幼时拍着胸脯许下的承诺,她一直藏在心底。她或许愚钝,但也知何为骨肉亲情。
这里本来是赵小花的主场,因为主角就是在这里开始一步步走上了复仇的道路,真正脱胎换骨,坚定自己要变强保护家人的信念。她从少年那里接过已然冰冷的誓言,把它扛在肩头。在姐姐耳边一遍又一遍安抚。
众人屏息凝神,注视着的却是渝辞的动静,而真正是主角的赵小花却仿佛只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有些人哪怕不争不抢,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也难掩遍身光华。
这大概,就是天生的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802:53:19~2020040823:5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nbujian30瓶;从今若许闲乘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鞮红打电话来的时候,渝辞正裹着毯子缩在土胚房里头用石块堆砌成的炕上,看也没看来电提示就贴在耳朵边上。
渝辞,你在干嘛呢?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鞮红圆润的声音听起来微带些沙哑,这是熬夜的通病。
窝着。
鞮红听渝辞声音有些发闷,疑惑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那边没有回答,只听到一起一伏的响在静夜里的呼吸声。
鞮红隐隐觉出有些不妙,带了些试探性的询问,渝辞,你,今天没啥事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听上去像是翻了个身,响动完了以后,再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