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一愣,不一会房门便被人敲响。
“楚大人,有刺客闯入行宫,您还好吗?”
脖子上痛感渐深,若是再近一分,必死无疑。
“我没事。”
“既如此,便不打扰大人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才撤下,但同时叶贞也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空气中还夹杂着血腥味,还有一丝似曾相识的香味。
这是……蛊香?也是蛊公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叶贞因在大应同他合作过,时常从傀儡鸦身上闻到这种气味,难道说这人是蛊公子?可蛊公子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满心疑惑,趁着对方疗伤的空档顺势解开了穴道,趁其不备迅速制住了他。
不是蛊公子?
叶贞一手用银针抵着他的命门,另一手在他鬓角摩挲,果然有人皮面具的痕迹,顺着那痕迹一扯,露出的就是熟人的脸。
蛊公子还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脸色虽然略有些苍白却并未被揭露的惶恐,反而饶有兴致地瞧着叶贞。
“美人这么看我,可是沉醉于我俊美无双的容颜?”
“少废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弈藏于袖口处准备释放的虫子被叶贞挥出的银针刺穿,他也不由一愣,盯着叶贞好半响才道:“你想起来了?”
叶贞原本只是试探,蛊公子此言一出,心中的猜想也印证了大半。
宁弈和公子果真交情匪浅,竟连她被派到萧夜白身旁都能知晓,此刻出现在行宫也绝非偶然。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还要多。”
“……叶将军你变坏了,竟也学着你那主子喜欢试探人了。”
“好好好,我不废话了,你把针拿远一些,怎么说也是故交,别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可好?”
叶贞瞥了她一眼:“既是故交,你拿匕首架着我脖颈时倒没有半点犹豫。”
“这,黑灯瞎火本公子也并未看清。”
宁弈自知理亏,咳嗽一声:“旁的暂且不提,若你今日助我,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何?”
叶贞随手拿起桌上的琉璃盏似抛非抛:“如今宁公子的处境能和我谈条件?”
“……”
“宁公子想必听过萧夜白手下的司礼监,听说他们最近又研究出一种新的刑罚,叫做……”
宁弈投降:“好好好,不谈条件,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些,你再决定是否于我合作。”
叶贞将琉璃盏放回桌上,神情寡淡:“先说说看。”
“你在药王谷将养了一年,醒来时便没了情爱之感,只有记忆,却想不起过往爱人的模样,是吗?”
“没错。”
“你好像并不意外我知道。”
“如今我已不是叶贞的模样,你却依然能在行宫找到我,知道我在药王谷的事情并不稀奇。”
宁弈看着她,片刻后道:“叶贞,你倒是变了不少。”
“人总不能原地踏步。”
“也对。”他笑了笑:“若是所有人都能向前看,这世间怎会有这些遗憾?”
后面的话宁弈没说出口,话锋一转便道:“你会忘记昔日情感并非是因药王让你起死回生的副作用,而是,”
他身体向前一倾,突然一掌击在叶贞的脖颈中央,一根细小的银针便从穴道中飞了出来,没入了墙面。
随着银针飞出,叶贞脑中便是一阵熟悉的钝痛,同那日在悬崖之下的钝痛如出一辙,她捂着头跌坐在床上,伴随着钝痛而出的还有方才在梦境中的记忆,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滴下,耳边再次充斥着喊杀声和哭声。
而宁弈也不好过,他将针打出之后,立刻飞快地点住了身上几处大穴,骂道:“好你个老匹夫,还在针上下毒,喂,你还活着吗?”
“你……”
宁弈转脸便瞧见从叶贞脖颈蔓延而出的红色血线,不由一惊,还以为她中了毒,立刻按住了她的脉门,却发现她虽脉象紊乱,但并没有中毒迹象,而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看去,隐约可见繁复的花纹有向全身蔓延的迹象,而叶贞显然也正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落在床沿上。
“继续。”
宁弈一愣,竟莫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他继续把他知道的银针打出来。
“我便算你答应了同我合作。”
他一咬牙,按照着曾通读过的古籍记载,再加上自己的猜测,接连打了叶贞七掌,每掌过处,都有粗细不同的银针飞出,整个过程不过须臾,但宁弈却知这痛苦不亚于抽筋扒皮。
这种禁术在前朝就已经嫌少有人使用,别说是八根银针,就算是一根银针被取出时都如同洗髓挫骨,这叶贞居然一声不吭地扛下了八次取针,这女人是铁打的不成?
砰。
叶贞重重地倒在床上,青衫被汗水彻底浸湿,隐约可见雪白肌肤上交错纵横的红色纹路,竟占据了整个后背,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无关欲望,而是震惊。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宁弈自诩见多识广,此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地回不过神。
而这样的红色纹路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像是退潮般消失,再无半点踪迹。
“这……”宁弈僵在原地半响,才像是想起什么,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叶贞嘴里。
浓烈的人参气味将已经陷入半昏厥状态的叶贞拉扯出来,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终于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
一炷香后,两人都已经缓过了气,叶贞才朝宁弈道谢:“多谢。”
“不必谢我,我只是因为要同你合作才会救你。”
“你想做什么?”叶贞此时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神志已经彻底清醒,虽然那些在昏厥状态下涌出的记忆还需要消化,但并不妨碍她此时和宁弈要说的话。
“我要你帮我拿到西楚虎符,我要用它救人。”
“救谁?”
“席薇歌,我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