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脉?怎么可能?
她明明无法再孕育子嗣,又怎么会……有喜脉?
“嘿嘿嘿,逗你的!”白发老者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老规矩,先进药池泡一个时辰。”
叶贞点头,熟门熟路地朝药池的方向走,死士正欲跟上,却被一名药童拦住。
“药王大人,主子命属下必须寸步不离。”
药王瞥他一眼,有些嫌弃:“难怪你主子到现在都没讨上媳妇,合着连手下人也是榆木疙瘩?男女有别,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像什么话!”
药王谷地位超然,药王更是主子器重的人,死士便停下了脚步,这里既然是药王谷,谷内的人又都是重重机关,想来不会有事。
他没再深入,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药王:“大人,主子让属下交给您的。”
药王接过书信,双眼放光,小胡子兴奋的直抖抖:“好,好,我这心痒痒一年了,这下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快快,拿麒麟芝,芙蓉骨,玉琉璃,潜龙叶……都给我来一打,不不,两筐吧,万一不够用怎么办?”
这些放在外面就能掀起腥风血雨的药材在药王嘴里就像大白菜一样不值钱,药童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师傅他老人家爱好就是培育各种珍奇药材,但死士却不由惊诧,难怪药王谷能屹立数百年不倒,原来底蕴如此雄厚。
等叶贞从药池出来,药王早已准备好一切,见她出来立刻招呼。
“来来来,叶丫头,时间不多,这便开始吧。”
“师傅?”叶贞一愣,目光落在满室的珍奇药材上,难免微惊:“您这是……”
“让你重生。”
还没等她反应,药王就将银针扎进了她的大穴,令她动弹不得,紧接着便让药童将她放置在了一张冒着寒气的玉床之上。
“师傅,我已油尽灯枯,这些药材不如用在其他更需要的人身上。”
“正因为你油尽灯枯,若将你救活了,毒医那臭老太婆便是输给我了!“
药王又扎了一根针于涌泉穴,漆黑的血液顺着针的放血槽缓缓流出,看着那近乎黑色的血液,恨铁不成刚。
“你瞧瞧你,一年时间就把身子折腾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觉得落雁岭一案尘埃落定,便要下去阖家团聚了?”
叶贞无言,药王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让老夫打醒你个不争气的。”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爹娘还在世,希望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去死,还是好好活着?”
“叶家是覆灭了,但那又如何?从古至今多少王朝覆灭,前朝大周鼎盛时疆域何其广阔,现在又怎样?”
“若你真记得你父兄的谆谆教诲,就当明了你心中所想,他们心中所愿是什么!”
叶贞怔住,脑海中是爹爹第一次教她武艺时的话。
“阿贞,你手中的枪是何用处?”
“保护家人,免受风霜。”
“还有呢?”
“战场杀敌,护我边疆。”
“还有什么?”
“没有了。”
爹笑了笑,带着她从讲武堂走出,从叶家走出,行至市集,走过坊间,最后上了城楼让她看向着满城的烟火气,听着人声鼎沸,孩童嬉笑声,轻抚着她的头说。
“阿贞,现在看看还有什么?”
“女儿不懂。”
“你以后会懂的。”
后来上了战场,她懂了,爹对她的期望是护这万家灯火,守百姓平安。
而她亦然。
落雁岭一案,叶家满门被灭,她满心仇恨愤懑,如今沉冤得雪,文帝也死了,却忘了最开始是为什么习武,又是为什么拿枪了。
药王见她神情,便知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一个人若真是不想活了,就算用神仙药吊着,那也是必死无疑。
他看这傻丫头合眼缘,又有学医的天赋,是将她当成了亲传弟子来看,实在不希望她钻牛角尖越陷越深,只是她这丫头太重情义,现在成了那冷小子的人,只怕会更加坎坷。
药王微眯着眼睛,手中银针以药汁浸染再精准地刺入叶贞浑身各处大穴,黑色的毒血渐渐变红,但失去的血液却还需要用其他的药物温养着。
是药三分毒,总会有些副作用,但这副作用或许对叶贞来说却并不是坏事。
他低头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叶贞,摸着小胡子沉思。
“告诉你们主子,叶贞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接下来一年都会沉睡,要想他以后长久地活着,这一年就别打扰她。”
而此时在外界,却是风起云涌。
大应皇帝骤然薨逝,摄政王和寒王却没一个上位,反而是一个襁褓中的十三皇子成了新君,新君母妃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寒王献给大应皇帝的美人宠妃。
新君继位后的第一道诏书,便将寒王封为了南摄政王,同权野分庭而治,大应历史上,也是王朝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两位摄政王同时临朝的情况。
南疆、西楚、荒原十二洲原想趁着这次大应内乱将其吞并,现在也只能看着眼前的肥肉按兵不动,毕竟无论是权野,还是秦漠寒都不是好惹的。
一年后,药王谷。
叶贞看着镜中这张陌生的脸,一时没有回过神。
眉飞入鬓,星眸灵动,鼻尖挺翘,红唇菲薄,不是她自己的脸,也不是忠义侯府嫡女那种倾国倾城的脸,而是一张英气十足,却又不失女性柔美的脸,算不上绝美,但看着很舒服。
“这是真正的你。”
药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自得:“这阵应该自你幼年起就打入穴道,所以连老夫帮你换脸时都没有察觉,若不是你一年前命悬一线,服用了禁药,破了原本设在你体内的禁制,我还不知道你八处大穴居然被人封了易容针,不过也多亏了这易容针,才让你身体中那些毒没有侵入穴道。”
“幼年时就打入我的穴道?”
“看来你们叶家或许早就料到了会有遭难的一天,这才以防万一。”
爹娘……
叶贞回想起叶家的过往,却发现那些过去就像是被蒙上一层雾气,看不真切,再仔细回想时,却是针刺般的疼痛。
“师傅,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他们的脸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