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有把重剑,名叫蛟龙潜水,看似犹如破铜烂铁,不值一文,可它在她的手上发挥了无限的威力,你们也该吃过它的苦头。”
“我知道那把剑,可那又怎样?她能把一把断剑使得出神入化,足见功底。换做我是不能化腐朽为神奇。”赤虽极力不愿承认自己不如颜语行,可还是输得心服口服,至少对方是凭着真本事赢了比赛,而非是投机取巧。
“那把剑不一样,你知道为何现在江湖人对太阿剑如此趋之若鹜?”
“你是说那把破剑是神兵利器?”赤恍然间明白了叶宿雨的意思。
“那把剑怎么看都是把烂了的铜铁,除了笨重,一点也看不出一代神器的风采。”
“那是因为它曾被摧毁过,你如今见到的并非是它原本的模样。”
“摧毁过……”赤忽而想起颜语行曾说过的一句话:“我有一样珍贵的东西被她取走了……”难不成那宝贝指的便是这把蛟龙潜水?
“你可知她来华山的目的?”
“我怎么知道,莫不是也为了太阿剑而来?”赤嘲讽道。
“的确是。”叶宿雨斩钉截铁道:“她便是冲着太阿剑而来。”
“原来她也想要名扬天下,还真能折腾。”
“你不奇怪么?”
“人都有欲望的,她想要追逐名利,又什么不对?”赤倒是见怪不怪,反正他知道颜语行这女子不是安分的主。
“她要那把太阿剑也是为了摧毁它。与江湖人所想要的不一样。”
“什么?”赤惊愕了。
“她是为了毁灭而来的。”叶宿雨皱眉:“是个不吉利的人,或许是来找仇家。”
“你这还没肯定,还是猜测。”
“的确不敢肯定。”叶宿雨松开了眉宇:“我不想因她一人把天下的大局给搅乱了。”
“所以你想让我去阻止?”赤有了疑惑:“你既然知道她的软肋,为何不自己去做?”
“我不能去做。”
“这是为何?”
“立场。”叶宿雨淡淡道:“我有我的立场。”
“你的立场是什么?”
“不介入江湖。”
“那你为何要参加论剑大会?而且不出所料,明日你还得跟她较量。”
“可我终究只能给她做陪衬,不可抢占她的风头。”
“你这是什么奇怪理由?你既然不想占她风头,何必又要与她作对,还想找帮手助你对付她。”这也太奇怪了。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谈及,可我并非是坏人,也不想干扰江湖,若非是她,我也不会出现。”
“你的意思是,你出现的缘由便是因着她?”你们俩人究竟有什么牵扯?赤陷入了迷障,越来越弄不清眼前发生的事。
太阿剑失窃,江湖上人心否侧,有人狼子野心,有人诡异莫测。近来发生的怪事就如华山北峰上的云雾,使人心里犯愁。
“想要战胜她,先摧毁她的剑。”
叶宿雨的提点让赤整晚上没睡好觉,反复思量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去做。
“喂!你昨天晚上到底听了什么骚话,一晚上春心萌动辗转反侧?”李坏在树底下泼了几把脸,然后坏笑了几声,朝着赤泼了一阵。
“你做什么?皮痒了。”毫无意外,李坏被泼成了落汤鸡悻悻的回了房间换衣服。
“阿嚏!”赤抹着脸上的冰水,被风吹了吹,微微有些不适,打了几个喷嚏,也打算回屋添衣。
“师兄,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师傅的宝贝擦油。”
“可你为什么给这把断剑也擦油,多浪费这珍贵的油。”
“是啊,这油是很贵,我从未见过,还有股硫磺味,抹在剑刃上,会发出金灿灿的亮光,好神奇。”
“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个神奇法。”
“别倒了,小心些,这油快不够了,师傅叫我省着点。”
“我看看而已,你老是抬出师傅做什么?哼!以大欺小,就要看。”
远处有个小乞丐拿着一瓶葫芦瓶又蹦又跳跟着一命和尚玩耍。赤听他们说着剑啊油啊,掏了掏耳朵,不打算理会,可当他看到阳光下那璀璨的若水剑,不由眯上了眼睛,缓缓的把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断剑上。
摧毁它,你就可以赢了。
赤看着手里的蛟龙潜水,想了想,抬头看着华山那里的云雾,眉心有着困惑,他踌躇了很久,做不下决定。
直到他听到一阵轻细的脚步声,竟然生出了做贼心虚的感觉,双手猛然一放开,那把断剑便落进了井里。
这是个荒废了多时的后院,这口井也干涸了,断剑掉进去不见声响,赤想跳下去捡出来,忽而看到院子外面的一角白衣,立马改了主意,跳出了院墙逃之夭夭。
淳于澈看着墙上一闪而逝的人影,脚步顿了顿,朝院子里走了进来,环顾了四周,并未发现什么踪迹,本想要走。
忽而枯井里响起重物摔落的声音,他毫不迟疑便朝枯井走近,借着天光从里望去,他看到了一柄生满了青锈的断剑。
他自然记得这把剑的主人。方才赤丢得没准头,那把剑挂在了青藤上,过了会,青藤吃不住剑的重力,便断了,重剑摔落的声音很沉闷,可也吸引过来了淳于澈的目光。
这把剑为何会在此处?淳于澈心想以颜语行素日的做法,就算要丢了它,也不会刻意来着荒僻的地方。
而且方才那个身影显然是个少年,而非是颜语行本人。
看来有人是想要陷害她了。论剑大会延期一日,想来有人是想要在赛场上打败她。这个人会是谁?淳于澈想到昨日莫名其妙出现的叶宿雨与紧随他离开的赤,再想到方才的背影,便有了数。
“诶……”他提起断剑打算物归原主,回了前院,正好撞到剑的主人。
“颜姑娘,这个是……”
“这是我的剑,只是它为何在你这里?”颜语行怀疑的目光倒是没让淳于澈有异样。她沉默了下,接过剑,忽而道了声:“多谢了。”
淳于澈也笑了:“颜姑娘,多谢了。”
颜语行要转面向,听到他这声道谢,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头:“你向我道什么谢?”
“在下多谢姑娘相信我。”
“你觉得我该怀疑你?”颜语行看着手里的那把断剑,嗤笑道:“区区一把破剑,还叫人给惦记上了。连我自己都识不出它的好在哪里。你要是真想要,也是独具慧眼,不嫌我这随身之物磕碜。”
“颜姑娘说笑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时候人不能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你这句话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
“可我却品出了两个意思,你要听听么?”
“姑娘但说无妨。”
“你方才所说的话,无异是指这世上假象太多,人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我便想到了一点,你是觉得我看低了你么?”
“颜姑娘这话是想多了。”
“你觉得我这人是不是太狂傲了?”颜语行兀自笑道:
“你不说话?”淳于澈倒是说了话:“颜姑娘,方才我指的是你的剑。”
颜语行点头:“我知道你夸我的剑,其实我这把剑真是废了,可是也不是一无是处。比起金玉其外的若水剑,它实用多了。”她又带着傲慢之色道:“用断剑,我可以一打五个高手。”
“姑娘武艺超群,令人佩服。”
“你也不用特意奉承我的。”颜语行哼笑道:“你气宇非凡,虽然我看不得一个男人比女人还要温柔细腻,可你还算个君子。”
“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繁文缛节的君子,可更讨厌的是小人。”她想了想,摇头道:“又把话给岔约远了。罢了,我还有很多场比赛,不与你闲磕牙。”
“祝愿颜姑娘能够一帆风顺,随心所欲,赢得魁首。”
“你这个祝福有些不够诚意。到此为止罢。”颜语行连句谢谢也不说,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淳于澈本是不想去看论剑大会,而是想趁着华山派掌门不在门派时闯入一回探听柳家的消息。可与颜语行有数次会面谈话后,便留意起了她。
他想今日的论剑大会还是值得看下去。
“今日我不参加了。”李坏咬着马尾巴草,蹲在草地上耍赖皮:“上去也是挨揍。”
“你是想让我一个人丢人么?”赤好不容易把颜语行的那把破剑给丢了,觉得该抓一抓时机,这倒好,有了机会,可队友却提前喊撤退,这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回王者?
“你就孬罢。”赤嫌弃的踢了一脚李坏,看对方就势在地上滚了滚随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不由又惊又怒:“你他娘的要去哪里!给我回来!”
李坏扭头对他比出中指:“爷爷我不玩了,你一个人去台上拖地板去罢。”
“你个混球,早晚把你揍得脱裤子。”赤气急败坏,打算再去把这个逃兵给捉回来,不然他一个人对付两个女人,还真有点受不了。
“我来罢。”
“你……”赤看着意外出现在眼前的人,不解道:“你不是……”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昨日教他对付颜语行的叶宿雨,这倒是奇了怪了,他先前不是说不能亲自取走颜语行的贴身之剑,因为立场关系,可如今又想与赤并肩作战,一同对付颜语行。
“你能不能诚恳点?别像小人一样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