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芷也想相信香雪,毕竟那个女孩儿与众不同,她很早就注意她了。之前香雪总是冷冰冰,不容靠近,她就想着用什么法子去套近乎,可这回人家主动过来,还温言软语为着她着想打算,这也是好事,可白白芷却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她想起了昨夜所见的那个女子,那一眼她恍然以为见到了仙女。
“小姐姐很好看。”她喜欢美人,从小就喜欢。而对方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美人,身上透着不染俗称的气质,钟灵毓秀,文雅非凡。
“你叫柳愆雪?是柳家的大小姐么?”娉姈问道。
“是啊,我现在就是柳家的大小姐。小姐姐是怎么知道我的?你认识柳总管么?”白白芷一直看着人家,艳羡道:“你的头发真好看,又粗又长。”
娉姈的头发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犹如从墨池里捞起来的蚕丝,让人忍不住想去挑一缕凑在鼻尖轻嗅。
“想不想跟我做朋友?”
“那很好啊,我在中原朋友少得可怜。”
“我也一样,一个人太久了,想收个徒弟。”
“徒弟?你要收我为徒,那再好不过了。小姐姐生得那么好看,我很喜欢。”白白芷的嘴跟涂了蜜一样,叫人不喜欢也难。
娉姈终于笑了笑,虽然很清浅,可愈发好看了:“难道也有人喜欢我。”
“那我行个拜师礼罢。”白白芷对她扶手作揖。
就这样,她们在那个深夜一拜成了师徒。这比起与大小姐那段坎坷的师徒恋,简直不能太容易。原来做人徒弟是那么随便的事。
白白芷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可能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罢,她还是最想做大小姐的徒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天下武学,皆出少林,其实还有一门便是武当。简而言之,如今这五花八门的功夫都是借鉴了少林与武当功夫而来,那为师先与你讲解一下这少林的武学。少林分内功与外功,南派与北派,虽有南拳北腿的说法,可也不尽然。”
“南派主力,动作较硬,外功强,而北派则主劲,用功较软,但两派都是刚柔兼资。这是少林的武学特色,为师说的很笼统,你可听明白了?”
娉姈坐在席位上,给白白芷上着早课。她虽不会武功,却博学强识,熟读武学秘籍。白白芷托着腮,那神情里透着迷茫,显然不对心思,又出神了。
“你年幼许是无法领悟到武学的精髓,那也不重要。你慢慢会知道的。”娉姈也不生气,态度仍旧平淡,要是换做大小姐早已放下了书卷不理这个胸无大志的徒弟。
“我再将下去,你能听便听着。”娉姈翻着手里的秘籍,又说道:“我先讲一下少林与武当的内功,这里有两个重要的招式,你要记一下。”
“一个是少林达摩祖师所传的推揉提气内功,一个是武当张三丰真人所留下的张氏太极拳。这两门内功既可以对决打敌人也可以强身健体,有疗伤的功用。”
娉姈讲解了少林与武当的武学特色与心法招式后,便放下了书卷。她说了一个时辰,也快到试剑台开场的时候了。
“今日时间紧迫,为师也只能讲一些皮毛,这武学的心法口诀与一些连招,日后有空我会细细道来。我方才说的是武学的根源,万事万物都有它生命的脉络,任何事也好,任何局也罢,你要学会明察秋毫,知悉其中的真谛,一切谜团便会迎刃而解。你听明白了么?”
娉姈语重心长道。
“师傅,什么才是武学的真谛?”白白芷托腮问道。她只听了个大概,知道少林与武当这两个门派很厉害罢了。
“武学之中,由气功领衔。习武的目的出于两种,一是强身健体,二是……保护自己。”娉姈目光深远,淡淡道:“在我看来,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这个记号。”她用毛笔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圆圈。
“圆?”白白芷听不明白,瞪着眼睛咬着手指,露出好奇之色。
“一之屈0,0之伸为一;故气之形如0,技击之动亦为0。0为古书之灵,亦即零;0为数之最大者。0与灵同音。0为圆形,方而不圆,无以应强敌;圆而不方,练来无功夫。”
“此灵而又要圆,圆而又要灵;不然,是谓‘不灵’。不灵,不足以治已,亦不足以应人。明此者,是谓得道。道者,人生之真理也,故曰:‘技也近乎道’!然则,武术之为术,其不为强国、强族原动力乎?文武合德而契于道。”
娉姈之后的话,白白芷听是听了,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一会灵一会有是圆,什么不灵,什么又是道。
“武学是道么?”
“万事万物都循着道。道,阴阳协调,文物相合。”
“师傅,我听不明白了。”
“其实很好理解。”娉姈微笑道:“你喜欢用剑么?”
“没玩过,不过耍剑很好看。”
“那你知道剑为何要有剑鞘?”
“诶?为了不割伤自己。”白白芷想着那些江湖大侠都把剑背背上,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仅仅是保护自己的,也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娉姈说道:“藏剑无锋,大巧不工。做人也要像这般,收敛锋芒,温恭谦和。”
白白芷恍然大悟道:“师傅,我明白了。”她兴奋的举起手:“我知道了,师傅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告诉我要做个好人。”
仁者无敌,再强悍的武者,若无慈悲心怀,那也是到不了巅峰,依旧要落败。
这就是所谓的道。
“我现在觉得她不像坏人。”听了娉姈的一番教导,白白芷又犹豫了,能说出那般深刻的道理,对方也是有颗仁善的心罢。
可为何她还是觉得自己仍旧在一个圈套里?
“太难了,太难了。你们这些大人,想法比孩子还多。我搞不懂了。”白白芷苦恼道。
“姑娘,你为何打算留在华山派?事情不是已经成功了么?”
“周冠霖不简单,他怎会把太阿剑放在那般显眼的地方。”
“那把剑是假的?”
“要是真的话,我倒是要怀疑这个掌门了。”
“周掌门……”
“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人。”
“那姑娘要查下去?”
“我心里有两个疑惑,此次来华山,必然要寻到根源。”
“姑娘才智过人,必然能够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娉姈抚着发鬓,不知想到了什么,出了很久的神。
她的眼神很清亮,可那一眼再也回不到八年前了,小鹿般的迷蒙眼神只存在十五岁那年的和风细雨里。
“要不我们分了罢?”
“你又想作死么?”
“那什么,我打不下去了。怕拖累你。”李坏难得善解人意道。
“你很会替我着想。”赤冷笑道:“你他娘的昨晚上又去喝了个啷当大醉回来,还好意思说分手,你要是不给我赢,我把你丢进酒缸里去。”
“能不能好好玩耍了,那么凶。”李坏缩着脖子,知道对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还真不敢再提分道扬镳的话了。
“只要不遇到武当与少林的人,你还是可以撑下去。”
“可,可我们又撞上那个人了。”李坏期期艾艾的指着场上的淳于澈。
“娘的,你这什么手,那么黑!”赤眼睛喷火,一脚踹过去。
“我小时候太皮了,运气早花完了。你让我摸的,我咋知道……会那么有缘分……”李坏摊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撞鬼了……”
“其实你可以自己去抽签的,为什么要我去?”
“你问那么多是欠揍么?”
“这个时候你揍我多浪费力气,对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摸?”
“烦着,你别吵。”
“哼!”李坏想再死皮赖脸的凑过去问,可还是被赤的那把弯刀吓退了。
“一定有什么秘密……”
不管两人是多么不乐意再见到淳于澈,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台比试。赤知道要论实力,两个自己也未必对付得了一个淳于澈,而身边的那个李坏除了耍无赖真是不够看,于是只好再次采用卑劣下作的法子,来给对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够不够无耻些?”
“什么?”李坏正提着裤子,紧张道:“你你你,又要我出卖色相……”
他说完就被赏了一腿。
“麻烦你说这种话先照照镜子,人家会看得上你么?”
“那你让我用卑鄙无耻的法子……”
“你不是很会耍无赖么?”
“那是我天赋。”
“那你继续。”
“诶……对面的人还吃那一套么?”
“只有更下流,没有最无耻。”
“喔,我明白了,换汤不换药。”李坏有点烦,其实他还挺喜欢淳于澈的,毕竟人家那么温柔,从来不跟人翻脸,比赤可爱一百倍。
可是这赛场如战场,即便有那么点交情,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好,为了胜利,我要献出我二十六年来的无敌硬汉神功。”
“少啰嗦,别给我输。”赤督促完了,立马轮着弯刀唰唰唰冲上去对准了淳于澈甩了一套连招。
“真是心急。”李坏看着对面那个呆呆的小书生,笑眯眯的过去:“来,小哥哥不会打你的,不要太紧张,我们好好坐一起说说话。”
李凡其实也有点不自在,毕竟昨夜他们还把酒言欢,今日又要对决,拿着剑的手有些犹豫。
“我也想与你好好叙叙话。”忽而一道白影挡在了李凡跟前,拦住了李坏呼之欲出的魔爪。
“诶?”李坏怎么好意思说,刚才他是想推人家下去。
他抬眼撞上淳于澈微笑的眼睛,吐了吐舌头:“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