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次见面,依旧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仇敌。你这颗人头暂时挂着罢。”覃风冷声说道,眼里又闪着杀机。可她想了想,还是强忍下躁动的心情。这是别人的地盘,她若再造次也讨不到好处。
很显然那个暗中的神秘人是向着大小姐这边,即便覃风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是甚难达到目的。
“你先走也好,我们可能要很久才能再碰面。这多余的空隙,不如各自想想一件事罢。你说怎样?”大小姐别有深意道。
“什么事?”
“我们各自想要什么?”
“这与你有何干系?”覃风翻了个白眼:“我可不会庸人自扰,终日里想些有的没的,也只有闲人会给自己找麻烦。”
“好好想想罢。”大小姐叹息一声,眼里带着留念之色:“若是能够让我回到八年前,我会好好珍惜一个人……我们之间不存在风花雪月,却有着情真意切。可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迷茫里一个闪神再也见不着那个人了。”
大小姐的话有着别样的深意,覃风本是不想去听,可等她出了幻境后,却甩不掉这已灌入脑子的话。
她想要什么?一个杀手,连性命也有人操控,能要什么?
“真是痴妄。”覃风嘲讽道:“我们都是受制于人的傀儡,还能说什么未来。”
她离开了骆驼山,也算是安然无恙,路途里遇上折返回来的师傅,不由皱眉:“老头,你回来做什么?他们人呢?”
“徒弟,我可担心死你了。”覃风的师傅送了口气,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你这人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丫头,我就知道你会回去打一波。为师当真是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有没什么危险,不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我还能被她打死不成?”覃风毫不在意,娇哼一声,觉得师傅是小题大做,也太看得起那个大小姐了。
“为师还真没怎么担忧那位卫大小姐会绝地反击,倒是那个幻境着实诡异,我怕你遭了有心人的算计。”
“你担心的是这个?”覃风想到幻境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人,也心有余悸。她脸色沉了沉,而后又挥去了阴翳:“不是没事了么?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对了,他们人呢?今日的事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这件事还真有点难办,要是把责任全部推脱掉,显得我们很无情无义,就连主上也会对我们生出想法。”
“实话实说,还能给他们什么面子不成?”覃风还不懂师傅的用意,直截了当道:“这件事我也有过错,技不如人,这才不得以抽身而退。而那个秦槐,他对敌人动了恻隐之心,哼!关键时刻,放了人家一马,也不知有什么居心。”
要是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呈给上头,秦槐自然逃不出罪罚,而覃风也有失手之过。
“徒弟,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可以出卖朋友?”覃风师傅义正言辞道:“那个秦槐毕竟是我们的同伴,怎么能在节骨眼上对他不管不顾?这样不厚道。”
“老头,你吃错药了么?怎么对一个没甚么交情的人讲义气?”覃风可不会认为自己的师傅能如此为一个外人着想。
“你又怀了甚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徒弟,你别这样看师傅,人家也是为你好。”覃风师傅见徒弟审视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哼!别给我扭扭捏捏的,你是不是春宫图画多了,也变得娘里娘气的。”
“徒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别这样说话,我要吐了。”覃风打了那么多次败战,肚子里憋着气,再看师傅阴阳怪气的样子,别提多难受了。
“徒弟,你饿了么?”
“都被气饱了。”
“为师倒是饿得慌,我们先去下馆子,再细细说这件事。”
“老头,你别给我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谎,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你让我替秦槐隐瞒事实,我真做不到。要不是他临时变卦,我们早就把卫初晴的人头摘下了。这次任务又失败,主上指不定要如何罚我。较真起来,这秦槐也是帮凶,算是在害我。他都不为我着想,我又何必为他说情。不帮,说什么也不帮。”
覃风知道师父的用意,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想替秦槐开脱罪名,想要包庇这个反水的坑队友。
“徒弟,再好好想想,秦槐这人着实不错,你帮了他,日后对你有助益。他知恩图报,会比师父更可靠。”覃风师傅带着讨好的神色对徒弟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我这个师傅的面子,这事就隐瞒下罢。”
“师傅!”覃风恼火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谎骗人,怎么能让我坏了原则。你与那秦槐有什么情分?要如此替他说话?”
“徒弟,好好说话,别生气,为师知道你有原则,怎么会为难你。师傅都是为了你好,虽说我收了很多徒弟,可都是记名弟子,除了教他们手艺之外师傅也没多花什么精力,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便放养了。可你不一样,你是我从众多徒弟里挑的关门弟子,无论你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师傅都陪着你。为师对你可看重了,徒弟万万不能辜负我的心意。”
覃风师傅语调里带着酸涩,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有些消沉道:“倘若有一日,为师不在这个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覃风终于动容了,想着自己是师傅从小带大,一身本事也是师傅传授,这般恩情怎不会铭记在心?
“我知道你对我好。老头,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为师很欣慰啊。”覃风师傅侥幸道:“总算没养出一头白眼狼,不幸中的万幸。”
“老头,你又不正经了。”
“徒弟,师傅当真是为了你好。这叫卖人情账,总有一日你会知道它的好处。”覃风师傅苦口婆心道。
“便知道你又怀了小心思。你是想让那个秦槐欠我人情?”覃风明白了师傅的意思,颇为不屑道:“我是打不过他,可世上也未必只有他一个高手,难不成他能替我挡住一切仇恨么?”
太怂了,她才不要做只能等待援救的弱者。
“秦槐此人大有来头,你要把握这个机会。他的弱点看起来多,其实强硬起来无缝可钻,想要让他欠下人情债,这太考验人了。很难,很难……徒弟,但对你来说很简单。”覃风师傅眼里带着狡猾的笑意:“此事只有你我她还有秦槐知道,四个人口风一致,这就好交待了。我们是同一条绳索上的蚂蚱,要同舟共济。”
“老头,你想得也太好了。”覃风没好气道:“谁说当时只有我们四个人在场,你没看到那个隐藏在暗地里的人么?”
徒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师傅这才恍然道:“这件事倒也是奇怪……”
“可我们跟对方一点通信都没有,也不知是敌人还是朋友。”此事有些费解,师徒二人一起坐着发呆。
“要是我们的人,那这事还真有点悬。”
“纸包不住火,我讨厌谎言。”
“可徒弟也爱说谎啊……”
“可我从不对自己人说半句谎话,除了目标人物,我也不会欺骗外人。老头,你该知道我个性。”
“当然知道了,我的徒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了……”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个半天,才饥肠辘辘的远离了骆驼山。
“这真是个是非之地。”柳先生看着大傻带来的官兵,摇头感慨道:“多事之秋,兴师动众,不知这天还能安泰多久?”
“你就别老唉声叹气了,读书人就是想得多。”曲原不以为然,他可没想那么远:“天不好好的在上面么?不会塌下来的,再说我们这把年纪,还能活多久?可能你都不能看到天变的那日。”
鬼先生轻哼一声:“主公生死未卜,你们两个人说些吉利话,少生晦气。”
“大哥说得是,我是有些失态了。”柳先生吃了败局,不免消极颓废,多愁善感。
“这有什么,主公会为了我们一句话就遇难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主公福星高照,哪会受别人的影响。随便说说而已,嘴巴长在我们身上还不让说话了,管得真多……连话都不然人说得尽兴,真没意思。”曲原小声抱怨,撇嘴生闷气。
“你们隐居多年,平日里自由惯了,可如今既然来到了闹市,那就不能像以前那般洒脱不羁,别忘了我们的身后是一个经历百年的大寨,要与它荣辱与共。不可为了图一时嘴快给凤麟寨招来祸患。”
“知道了,真啰嗦……”曲原没好气的应声。
“我的话你第一个要记着。”鬼先生对他瞪眼。
“了不起……”曲原扭开头吐了吐舌头,露出顽劣之色。
“我们进去接人。”鬼先生看官兵都到了,可以里应外合,便让曲原与自己一同进去。
“二弟留下,照应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