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姜婉的脑海出现了玄武的声音。
这是传音入密。
“那还真是谢谢了。”姜婉不咸不淡地回应。
声音并没有多少起伏。
陌衍川抱着姜婉离开了玄武的房间,又叫来膳食,一口一口地喂着姜婉。
众人开始赶路。
将士们早已经被白虎打点过,所以看到断臂的玄武,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众人一直向西瀚军营出发。
另一边。
东越与北狄交界之处。
大片的草原疆土,仿佛看不到尽头。
即使在天色黑暗的情况下,依旧能听到草木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从远至近,从小声到大声。
“禀告陆将军,昌平郡主,人已经全部在这里了。”
一名副将上前禀报。
二十多个士兵举着火把,围成了一个圈,照亮了跪在地上的老弱妇孺。
他们看着陆云霆和云浣雪,眸光带着几分害怕,有的甚至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被草原男子欺负了多年,女人们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害怕不已。
云浣雪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人们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落在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虽然穿着草原部落的衣服,但是柔和的长相,明显就是东越人。
云浣雪迈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女人被云浣雪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哆哆嗦嗦地用东越话对云浣雪哀求道:“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我是东越人,求求你,放过我们。”
她的眼神里都是惧意,瘦得脱了型的面貌,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孱弱。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云浣雪说着,看向了女人怀中的婴儿。
婴儿在母亲的怀中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但孩子的世界,却是那么纯真。
云浣雪伸手轻轻地触了触孩子的脸颊,柔嫩的肌肤,带着丝滑的触感。
“你想回东越吗?”云浣雪沉声问道。
女人一下子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浣雪,微颤的身子更显激动。
下一秒,她又猛地低下头去。
“回去以后,又能如何呢?草原部落的人,对东越子民烧杀掳掠,东越人民恨透了他们,我回去尚且能有一丝苟活的可能,但我的孩子呢?”
“他们这辈子都得蒙受着草原劫匪后人的骂名,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他们生存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也不要去被人伤害。”
女子本弱。
为母则刚。
此刻,云浣雪在女子的身上,看到了为人母亲的坚强。
东越的女子向来柔弱,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的,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提桶水都没力气。
在崇尚武力的草原,东越女子根本无法生存。
可这个女人却熬下来了,支撑她的力量,就来源于这些孩子。
云浣雪往女子身后看了看。
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跪在她的身后。
云浣雪大致能想到这名女子被抓来以后的生活,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怜悯。
“如果他们到东越之后,能享受与东越子民一样的权利,也不会被人看不起呢?”云浣雪温声问道。
女子抬起头,眼里有光芒流动。
她是希望回到东越的。
草原上的生活日晒雨淋,连个稳定的家都没有。
如果能让孩子们也在东越享受安定的日子,她没有理由拒绝。
“真的可以吗?”女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画面太过美好,就算是做梦也不敢这么做。
“当然可以,这是东越对你们的恩典。但你要跟那些人沟通,好好地教育孩子,不能让他们心怀对东越的仇恨。”
“好!”女子伸手抹泪,无比激动。
她抱着孩子,兴奋地跑到其他人的面前,用草原语言与他们沟通。
片刻之后,女子兴奋地来到云浣雪的面前。
“他们答应了!他们答应了!”女人兴奋地几乎要手舞足蹈。
她抱着怀中的婴儿,在婴儿的脸颊上不断地亲吻。
眼泪更是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云浣雪看着女子激动的样子,眉眼弯了弯。
“你暂时不能去东越,你得跟着我们,继续说服其他人。”云浣雪对女人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云浣雪回到了陆云霆的身边。
陆云霆搂着云浣雪的肩膀,看着士兵将草原部落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带上马车。
“浣雪,这诡异的天色,你可有什么见解?”陆云霆眉头紧锁地问道。
云浣雪抿了抿唇角。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正在攻打第一个草原族群的时候,天色开始异常。
地动山摇。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摔倒在地。
接下来天色越来越沉,可见度越来越低。
士兵们连连受挫。
幸亏陆云霆与云浣雪武力高强,才反败为胜。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战斗了好几个时辰,才彻底摆平那些人。
云浣雪记得当时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轻盈起来,内力更是一下子突飞猛进。
但是之后,她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向天空升去。
要不是她用内力控制住自己,恐怕当时她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之后,她的心更是忽然剧烈地疼痛了一阵。
当时她正在和两个草原部落的人交手,差点就被他们制服。
现在陆云霆说起,云浣雪才觉得自己那时候异常。
这种感觉,当初在南疆的时候,也曾经有过。
“这件事情,恐怕与姜婉脱不了干系。”云浣雪沉声说道。
“你是说,轮回眼?”陆云霆眉头锁得更紧。
云浣雪看了看四周。
士兵们都在忙碌着,并没有谁注意到他们。
“轮回眼,不仅仅能看到过去未来,同时也能穿梭过去和未来,姜婉启用了轮回眼这方面的能力。”
“但很显然,她最后没有成功。”
陆云霆搂着云浣雪的手紧了紧。
“因为轮回眼被我做了手脚。”云浣雪说着看向了天空。
天空依然黑沉得可怕,仿佛再也没有亮起的那一天。
“你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