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天启集团。
薛景禹直接去的办公室,开门进去的时候身后紧跟着的秘书又着急又害怕,低声说着,“二少,薛总还在……”
薛景禹到公司就被秘书拦在了外面,薛景禹是直接闯上来的,面对着身后紧跟不放的秘书,薛景禹进门后转身就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把喋喋不休的秘书给关在了办公室门外。
他突然进来,也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氛围,沙发那边谈话的人不得不停止了交谈,薛景天侧脸看了一眼门口,坐在他对面的是集团里的一位高层,见到薛景禹这么闯进来先是一怔,很快便起身,对着他欠了欠身,“二少!”
薛景天将手中燃着的烟蒂摁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内,“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先出去!”
那位高层也感受到了办公室里的诡异气氛,如临大赦般地应声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人一走,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两兄弟。
薛景天还坐在沙发上,保持着侧身看门口的姿势,目光在薛景禹的身上扫了一眼,抬手指了指隔壁,“去洗个脸吧!”
他这个弟弟自从学医以后忙起来的时候怎么邋遢怎么来。
薛景禹也没说什么,撑着一双微红的眼眶大步走向了薛景天所指向的方向,办公室旁边都套着一间备用的休息室,薛景禹绕过屏风快步走进去,很快就听到水龙头有水声流出来的声音。
等薛景禹快速地洗了一把脸出来,薛景天看着一把抹了脸上水渍的弟弟,坐在沙发上的他抬脸看着他,良久才轻轻笑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他是在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哑掉的嗓子说出来的话竟含着一丝不言而明的悲凉来,这种悲凉气氛就像在空气里发酵了一般迅速地膨胀,将两人都包围在了其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景天才再次出声,“你也累了吧,就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薛景禹看着薛景天那张比他毫不了多少的疲倦面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因为多了一丝心疼而先忍了下来。
母亲一走,公司里就出现了高层反弹,伴随着天启股票的不断下滑,媒体这边的局势也越演越烈,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大哥一人身上,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薛景禹不是不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为自己今天如此鲁莽地跑过来而觉得愧疚。
“你也没有休息好吧?”薛景禹出声,看了薛景天一眼,抬手指了指那边,“要不,一起?”
薛景天挑眉,看了弟弟半响,“我不跟男人睡!”
薛景禹:“……”爱睡不睡!
薛景禹转身去了旁边的休息室,往那大床上一趟,他是急需要休息,急需要恢复体力和理智,为了即将要面对的未知。
没过几分钟,身边的位置就沉了下去,薛景禹往那边翻了翻,腾出多余的位置来,还把枕头也分出了一半。
“不准打呼噜!”薛景天一躺下来就毫不客气地提出条件。
薛景禹:“……”呸,谁打呼噜了?
“不准磨牙!”
薛景禹:“……”靠!
“不准流口水!”
薛景禹:“……”
“最后一个,不准尿床!”
薛景禹噌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转脸愤愤然地盯着身边躺着的人,“老大,几百年的事情你还提?”
薛景天平躺着,双手往胸口一抄,“你有几百岁了?老不死的?”
薛景禹:“……”没法睡了!
“你两岁那年睡觉的时候吐了我一脸的口水!还啃我脸咬我耳朵。”薛景天压根就像是没看到薛景禹满脸愤愤然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
“我把你直接拎门口了,没想到你爬着去敲老妈的门,妈当时在忙,一开门看到在门外冻得小脸发红的你,她抱起你就冲到我房间,把我揍了一顿!”
薛景禹两岁的时候,他六岁了,六岁的小小男子汉其实很不愿意带孩子,尤其是这个总是黏在他身后走哪儿都甩不掉的弟弟,要是他肯让那些保姆带还好,可偏偏就缠上了他。
他不黏母亲,不黏保姆,就黏他!
“你到三岁了还尿床,我房间里的床单每天必换,时间一久,我走哪儿都感觉自己身上除了奶味儿就是尿骚味儿!”
薛景禹:“……”抖着嘴角,童子尿,有那么臭?
想着想着还是觉得有些脸红,其实长大以后他在想,之所以小时候黏着哥哥,应该是那个时候母亲特别忙,忙着顾不上他,而因为血缘关系,所以他不亲近那些保姆,又亲近不了母亲,所以只好缠着哥哥了。
“那段时间我连一点自己的空间和时间都没有!直到我七岁,妈让我进天启,那个时候我在想,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薛景天说着叹息一声,侧脸看着身边的人,似笑非笑,“我身上是不是有母性光辉?”
薛景禹忍不住咳嗽两声,变态光辉还差不多?
他小时候被他欺负得还不够?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躺在一起说这些话了?”薛景天把目光转开,视线看向了天花板。
“很久了!”薛景禹沉思片刻,“哥,很久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谁也没有提及话语里的那个妈董女士已经离开的事实,前面的那些追忆可以当做是对童年趣事的回味,他们避重就轻,谁都知道对方的刻意,也理解包容着对方的这份刻意。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即便心里悲伤,可谁都知道,逝者已逝,活着人还要走下去。
“哥,对不起!”良久,闭着眼睛的薛景禹轻轻出声,他知道他背负了太多,被了薛家也付出了太多,而同为董女士的儿子,他却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
身边躺着的薛景天没有答话,像是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床榻之上响起了轻轻的鼾声,薛景天才睁开了眼,他侧脸,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薛景禹。
动了动唇,哑声,“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