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更是噤声，姜念恩未免太大胆了。
    “姜念恩，你认错人了吧?”慕亦妃赶紧圆场，她实在不想替姜念恩收尸：“爷爷，她肯定是认错了，可能酒喝多了脑袋不清醒。”姜念恩是不可能认识爷爷的。
    “慕亦妃，你让开。站到后面。”
    是慕亦卿母亲的声音，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显而易见，姜念恩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老头子目光冷戾扫向姜念恩，突然转身，但没有移步，脸色暗沉。
    暴风雨要来了……?
    就算不是站在周围的宾客也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目光齐刷刷投来，气氛冷然压抑。
    “老头，你难道把骗我得癌症，然后绑架……”姜念恩声音戛然而止，呆愣的望着离自己一尺远的拐杖。
    老头子已经转过身面色严肃的盯紧姜念恩，冷冽的气息在扩散。
    慕亦卿面色骤变，把姜念恩拉到身后，抬眸与老头子对峙，一股肃杀的冷然在大厅环绕。
    姜念恩缓过神，伸手扯了扯慕亦卿的手肘，轻声道：“木鱼，你让开。”
    颀长的身影没有从面前移开，反而把她藏得更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拽着她的手臂。
    姜念恩心里暖暖的，脑袋闪过慕亦卿说过的话。
    有我。
    那就够了。
    任何问题都需要解决，只是早晚，她不想除了加入“婆媳关系”的队伍，还要参加“爷孙媳”队伍。
    姜念恩其实不傻，从见到慕亦卿家人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家慕亦卿的爷爷是老大。
    “木鱼，我不怕。”姜念恩朝前站一步，杏眸深深看着慕亦卿：“你的保护并不能改变你家人对我的看法，我现在需要做的是让他们接受我。”
    慕亦卿侧过头，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冷峻，看着姜念恩的眼里透着特别的光芒。
    不属于慕亦卿眼里会闪烁的光。
    赵冰清忘不了慕亦卿无尽宠溺的眼神只对谁绽放过，更忘不了这十多年来她再也没从他的眼里见过，没有一个人见过。
    现在，他这样看着姜念恩。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圈紧。
    薄唇轻张：“好。”
    姜念恩可以闻见慕亦卿呼气的清香，在四周弥漫，有着上瘾的特质，姜念恩投给慕亦卿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家一定忘了，姜念恩是曾经遭遇多次被强但只有一次成功的可以去参加吉尼斯纪录好运气的人，是被遭遇抢劫十块钱没被抢走还反抢一把水果刀的人，是可以和强了自己还能同对方相爱到见家长的人，姜念恩是打不死的小强。
    现在，站的地方只离拐杖一头半尺远，姜念恩愈发逼近：“你说你接近我有目的，现在我知道你接近我是因为慕亦卿，我只想问你一句，检验合不合格?”唇角的笑已经敛起，此刻姜念恩精致的小脸布满严肃。
    “我，符不符合你孙媳妇的标准?”姜念恩语气虽然坚定。
    瞳孔迅速收缩三秒，老头子又恢复面目严肃的神情，双唇紧抿。
    姜念恩叹了声气：“别告诉我你在波涛菲诺做的所有事只是为人生添点情趣。”姜念恩叹了声气：“更别告诉我，你孙媳妇的标准是……”
    姜念恩缓缓抬起手，直指某个方向：“她这样的人，记忆里老头你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不是那么俗的人。”
    目光全部集中在姜念恩手指的方向，姜念恩指的人是……赵冰清。
    赵冰清没有想到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慌张，又被尴尬代替，双唇有些苍白，但依然保持惯有的微笑。
    赵冰清的父母神情复杂却没有怒意。
    这就是战略，我难堪也不能让你得意，就算你是“哭长城的孟姜女”，姜念恩唇角扬着浅浅的笑。
    漂亮大方，秀丽端庄，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再看身边站的家人，再添一句家世显赫。
    这难道不是符合所有父母的挑选儿媳妇爷爷奶奶挑选孙媳妇的的标准?
    怎么就是俗了?
    那……大厅站立的名媛贵族脸上不约而同闪过一抹不悦。
    拐杖近在咫尺，姜念恩停下走动的脚，双眸不为惧怕的与老头子的对视，小脸布满从容淡然。
    这一刻的姜念恩，勇敢得美丽，淡然的美丽。
    大厅，沉寂的压抑。
    此刻，除了淡漠的慕亦卿，紧张的慕亦妃，还有看不懂在想什么的赵冰清，所有人都在等待老头子开口。
    等待宣布对姜念恩的“死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头子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只是冰冷的气息弥漫每个角落，大厅像万年冰窟寒意渗人。
    好好的寿宴，被搅冷场了。
    “老头你一直举着。”姜念恩垂眼盯着眼前拐杖：“不累?”
    “……”慕亦妃已经无语了，双手放在腹前紧紧纠缠搅拌，姜念恩脑袋一定锈逗了。
    “有一点。”
    苍老暗哑的声音。
    姜念恩瞪大眼望着出声的人。
    所有人都瞪大眼望着出声的人，脸上除了不可思议就是不可置信。
    绝对不相信这回事寿宴主角开口的第一句话。
    打死也不相信。
    “啪。”拐杖被放下的一刻，姜念恩大步上前狠狠拍了老头子的肩：“你终于肯开金口了。”不然她今天不被拐杖打晕也会被全场杀人的目光秒杀了。
    两个人“好哥们”的姿势……更让人身子下意识往后倾，受到惊吓的表现。尽管老头只是双手杵着拐杖面无表情的样子，尽管只是姜念恩搂着好哥们的样子。
    慕亦卿俊美的脸微微松懈，他太了解自家老头子的脾气，放心了。
    “老头，我就说你不会忘恩负义的，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向众人宣布决定让我当你孙媳妇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老人家的，我会把对你厌恶压在心底埋起来，以后你想玩住院，想玩绑架的我一定奉陪，绝不拆穿你，更不鄙视你的能力。”
    姜念恩搂着老头子，笑嘻嘻：“怎么样?够义气吧?不过我都是看在慕亦卿的面子上。”
    老头子斜睨姜念恩一眼，冷声道：“把猪蹄拿开。”
    “这里没猪蹄。”姜念恩很认真的回答。
    “拿开。”老头子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恨铁不成钢。
    姜念恩撇撇嘴，不乐意的把手慢慢收回。
    老头子扫了一圈面前人，收回视线，转身。
    “咚，咚，咚……”拐杖声有节奏的响彻死寂的大厅。
    老头子上了楼梯。
    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喂，老头，你还没宣布我即将成为你孙媳妇呢!”姜念恩朝着背影喊道。
    “死丫头，你就像只吵死人的孔雀。”
    冷冽的声音透着说不明白的情绪，似宠溺似骄纵，并没有要判姜念恩死刑的意思。
    老头子没有回头，步伐沉稳走上楼梯。
    “咚，咚，咚……”
    站于楼梯两侧的保镖有序的撤走一半跟随其后。
    慕思德老爷不喜欢吵闹，在圈子里大家都知道。
    “吵死人的孔雀……”姜念恩皱眉，孔雀就算会叫也不会吵死人……嘟囔的回头，姜念恩一怔，各种异样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吞了吞唾沫，姜念恩干笑两声，摆了摆手：“大家继续，继续……”
    晚宴当然要继续，各自都收回视线手抬酒杯打招呼，官场商场需要客套。
    交响乐奏得响亮。
    大多数人散开了，但……姜念恩扫着面前最让她有压力的俊男美女。
    赵冰清一家，她没必要讨好。
    慕亦卿的父亲，没有表态。
    慕亦卿的母亲，皮笑肉不笑……好像很难摆平的样子。
    募地，姜念恩走到慕亦卿母亲面前，大力把赵冰清挽着她的手臂扯开，自己毫无预示的勾住：“慕妈妈，我不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我，但我一定保证你以后不会讨厌我的。”头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显然姜念恩亲昵的动作让慕亦卿的母亲没有料想到，神色有些僵硬，斜睨着亲密搂住自己的姜念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父亲并不讨厌这丫头，显而易见的。
    “哎，木鱼……喂，你拉我做什么?”
    姜念恩被一股大力突然拽开，狠狠拉着走。姜念恩一边推脱一边回头，站在原地的俊男美女脸色显然很难堪。
    “木鱼，我们不能这么走了。”姜念恩小脸皱成一团，本来第一印象就不好的，现在突然离场搞不好她真的会被扫地出门。
    “喂喂喂……”
    姜念恩被拽到城堡前院，慕亦卿依然没有回头径直拉她往前走。
    “木鱼，你到底怎么了?”姜念恩爆发力气去打开慕亦卿的手，吼得大声。
    慕亦卿突然顿住脚，姜念恩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径直撞上他的肩。
    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往后退一步闭上眼抬手揉着被撞的额头，抬眸的一刻，慕亦卿冷冽背影映在眼底，姜念恩身体僵了僵。
    颀长的背影散发肃然的气息，周边寒意扩散。
    姜念恩很久没有看过慕亦卿如此，一个背影都让人惧怕。
    靠近慕亦卿，姜念恩抬起双手……圈住，轻声道：“是不是我今天的表现很糟糕?你不满意了?”
    许久，没有人回应。
    脑袋靠在宽敞的脊背：“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弄得一团糟，都怪我任xing，自以为是，总以为用自己的方式能办好事情，结果……好像大家都不喜欢我。”姜念恩不断自责。
    “木鱼，你要是不高兴你打我骂我好了，我虽然是女的但我忍受得了，你别不说话……”
    “木鱼，你给我两耳光，踹我几脚，我不会放在心上，不会记恨你，你……呃。”整个人被拥住。
    姜念恩被慕亦卿抱得很紧。
    靠着肩，姜念恩睁大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木鱼，你不生我的气了?”
    久到姜念恩打算再开口让慕亦卿打她踹她，姜念恩听到暗哑的男声响起。
    “笨蛋。”
    “我也觉得自己是笨蛋，”姜念恩很赞同的点点头：“连这样的场合都搞不定。”
    “白痴。”
    姜念恩的话迎来慕亦卿另一句嘲讽。
    “是，我是白痴。”今天她就认了。
    “……”
    慕亦卿终于不想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