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我又不是第一次打石膏。”
“听话。”
“那我不上了,憋死算了。”
他终于被赶出去,临出门前,还坚持把手扶助行器放到她手边,并且不许关门。
上好厕所,安小素想洗漱,这个难度就比较大了,因为她真的还不能长站。他进来,从身后抱了她,粗壮的手臂将腰身裹得很严实,挂在上面,像小孩的学步车,不吃一点力,她很安心地洗脸。抬头从镜子里看他不得不弯腰就和她的身高,腰力再次以三十度弧悬挂,她笑了,往后仰起头,他很自觉地低头,吻住她嘟起的嘴巴,被蹭湿湿的一脸。
回到床上,躺下,他把床彻底放平,整理下枕头,调整了一下支架,才把她的伤腿固定好。这样一躺平,一下就远了几寸,而且头在床头柜这边,看不到他的脸。
他洗漱出来,把灯光调到最暗,坐到沙发上,搭了毯子。她的手伸进去,大手握了,好暖和。
房间里很安静,走廊里也只有值夜的灯和偶尔护士轻微的脚步声,消毒水的味道都很淡。
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她轻声叫,“tony,”
“嗯,”
“我睡不着……”
“那我们说话。”
“你上来抱着我。”
“不行,碰了你的伤。”
“打着石膏呢,没事的……”
“听话。昨晚就没好好睡,明天回家再抱。”
“可是……不抱着,我睡不着。”
他支了肘,回头。光线这么暗,依然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她更撒娇,“上来嘛。”
岳绍辉起身就坐她坐边,正要躺下,她又小声叫,“就这样啊?脱了。”看他不动,她又说,“我只穿着短裙,你这样会硌到我的。”
他伸手用力掐了一下她的小脸。“啊……疼呢……”
“比伤还疼啊?”
“嗯。”
他脱了,躺下。感觉到他热热的身体,熟悉的味道,她很想立刻钻进他怀里去,可是石膏腿被挂着,她根本就动不了。好在他懂,扶着她略略侧身,把自己垫在她身下,这样,贴得好紧……
“好了,睡吧。”
胸前的小脑袋仰起,小舌钻进他口中,他立刻吮住……
一整天,终于安静下来,绷紧的神经都没有好好地放开来心痛,此刻嗅着她身上被药水遮掩得若隐若现的糖果味,他皱了眉……
白天看到她的号码出现在手机上,时间却还在比赛没结束的时候,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恐惧,依然笼在他心头。黑暗里,想象在膨胀,可能出现的结果在他多少年现场残酷的事故记忆中被无限放大。
摔断腿,摔残,摔成高位截瘫,可能……永远醒不来……
好在,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越野。这是他此刻还能安稳的唯一原因,因为,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再允许她碰越野单车。
原来,他并不比秦宇强……
亲吻,不能深入,却不肯离开。她的腿不能动,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压她,只能凭她的力量,细水长流,满足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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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没有偷懒啊,更新一点点。快夸我
谢谢亲爱滴道,雷雷收到!
☆、晋江首发
好久, 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在他唇边吁了口气,“都想一天了。”
他笑,低头顺着她的脸颊吻下去,落在肩上轻轻咬了一口,“小色鬼, 脚都摔断了, 还想这个。”
“那更需要安慰嘛!”
她才不管, 耸起肩头在他的胡茬上蹭蹭, 痒痒的,好舒服,“今天……真好。”
岳绍辉觉得自己现在的中文已经差到不能理解“好”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她满足的小脸,“是不是因为昨天弄得太晚, 才出事的?”
她笑, 舌尖勾在他唇上, 喃喃地说, “哎,你现在会说‘弄’了呢,知不知道这个字很dirty呢……”(下流)
恬不知耻、色眯眯的小样子, 他捏了她的下巴离开他“严厉”道,“以后过了零点不许再往我身上爬,听到没有?”
“哼,你少装!明明是你不经勾搭, 看人家柳下惠,爬了他也没用。”
“谁?”他皱了眉,“你还爬过谁?”
“哈哈……”她笑死了,然而完全不打算纠正他,“可我就是喜欢爬你,不让爬就不爱你了!”
“想爬也得有体力,体力这么差,差点出大事!”
“不是因为那个的,是因为对手在拐弯的时候加速超车,我没防备才出事的。”
“什么?”
他脸色马上严肃起来,安小素知道这一下就触到了这个安全控的底线,事故中任何人为的因素都令他深恶痛绝,赶紧说,“他只是想赢,已经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而且弯道弧度并不大,也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单车越野和普通耐力赛不一样,破坏规则就是忽视别人的生命,太危险了!”
“当时教练和裁判他们都在,一定不会姑息的。停赛、记过处分,他是逃不了了,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再特意追究好不好?”
看他锁着眉头,像在现场一样又一副铁板踢不透的样子,安小素只好卖力解释,“你一追究,上纲上线的,学校肯定会因为cne的关系加重处罚他,明年他就要毕业了,会影响推荐的!我伤得又不重,你不要这样对一个学生,会毁了他的前途的。”
“这样的人,前途只会毁在他自己手里。”
“那是他自己的事,反正不要毁在你手里。”握了他的手,她求道,“tony……”
“等学校事故报告出来,我才能决定。如果学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就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言外之意,如果学校的报告不能让岳总满意,他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安全隐患的。想起在现场,她一个near miss(近事故)都被他收拾很久,安小素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句:老顽固!
“那个学生是哪个系的?”
“好像是土木工程系的。”
“嗯。”
很简单一个字,安小素知道,那个男生不必再费心考cne了,岳总的面试他已经fail了。(失败)
“tony……”
“嗯,”
“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你不许追究学校的责任。”
“学校要负主要责任。”
“不许!”安小素咬牙,“我告诉你啊,c大是我母校,我不许你把西方那套公事公办的白眼狼理论套给我和c大!绝对不可以拖我c大下水,否则,我,我就……”
“就怎么样?”
“就不爱你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安小素的手指在粗壮的手臂上划来划去,“……还爱你,可是,不跟你在一起了。”
他的眉头还没解开,唇角却实在忍不住弯了起来,开口,低沉的嗓音含着笑,“那多苦啊。”
“还不是因为你!你就不能为我通融一下么……”
“能。”
他忽然就软下来,像一只野兽,温存的时候最性感,她嘟起嘴巴在他唇边小鸡啄米一样连续啄了几下,“就是嘛,这才是小素家的好男朋友,今天还给老五机会了呢!”
他抬手轻轻点点她,“给她机会,可不完全是因为你。”
“是吗?还有什么?”
“你先告诉我,在找我之前,她得到你的允许了吗?”
“嗯,她问我可不可以跟岳总说话。”
“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你还在病床上她就在为自己争取,这是一个很容易被人误解的行为。却比那些在你身边打迂回战的人要坦白得多,而且,她不怕会失去你的友谊,说明对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有信心。在说起当时放弃cne时,她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只是很简单地说有事,走了。”
想起那个心思胆大又紧张得要死的女孩,岳绍辉觉得很有意思,“我很欣赏这一点,因为我相信她一定有很重要的理由,可是她不打算用这个来打动我。她只是在投诉cne招考制度上的漏洞,在我告诉她机会已经永远失去的时候,她虽然很难过,但是看得出可以接受我的解释,并且告诉我她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这是一个目标明确、懂得取舍,意志非常坚定的女孩,她会抓住一切机会来争取,但是不会过于固执到愚蠢。”
“嗯,老五是这样的。”安小素点点头,“我们寝室里只有她是来自山区农村,家境不太好,但是也不够条件申请助学金,一直勤工俭学,可是她一点都没有自卑啊什么的,跟谁都合得来,特别闹腾。寝室里就我一个跟她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功课安排难得碰面,半年多,我连她们的名字都叫不顺。就是她,有什么活动都尽量等着我,后来才都熟悉了。我们寝室毕业的时候都很好呢。岳总,这是不是叫团队精神啊?”
岳绍辉笑了,“是啊,能把这么慢的小兔子抓进去合群就是能力的体现。”
“哼,”冲他不满地耸耸鼻,安小素又说,“当时老五是因为外婆病重才放弃考试的,本来她妈妈说应该可以再等两天,可是她还是决定立刻回去,她说外婆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再拖延,昏迷不醒了,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跟你说的时候我也以为她一定会提呢,结果没有。”
“嗯。去年的考试,你觉得她能考过吗?”
“她功课不错,在她们系里应该可以排前几。不过去年信息工程系通过cne 考试的有三个,最后面试录用只有一个。 tony,是不是她这次考试过了,你就会录用她?”
“嗯,我会再跟她谈一次,但是前提一定是她要通过考试。”
“考不过呢?你还会见她吗?”
“会。”
“你要保证不打击她、给她信心,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见她呢。”
“好。”
在他怀里安静地窝着,安小素咬着指甲憋了好半天,“tony……”
“嗯,”
“你……会为我以权谋私吗?”
“会。”
“真的??”安小素两眼发光。
“cne本来就是‘私’。”
“还有张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