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船里了,穿头是蒋生正站着,而小船的外面是蒋生的那些屎壳郎,正送我们出去。
水鬼说那不是屎壳郎,是噬魂虫,告诉我已经许多遍了,可我还是觉得,噬魂虫这名字不够高大上,而屎壳郎是很高大上的。
我抱起无缺,看向前面的蒋生说:“谢谢你。”
蒋生原本负手而立的,听到我说话,转身过来,朝着我说:“不客气。”
“……”
我没说话,看了看周围,此时才看到二哥在船尾背对着我站着。
我叫他:“二哥,你看看无缺,好看么?”
我二哥转身回来:“当然好看,养儿随娘舅,怎么会不好看?”
“……”
我低头看看,可我怎么都觉得无缺像极了水鬼,我二哥这话……
我还是放弃了反驳,毕竟以后我还得指望着他养活我们母子,我什么都不会,我爸妈总要不在的时候,那时候,大哥娶了媳妇,我们母女的日子怕是不那么悠闲自在了。
想我二哥没媳妇,是个道士,不养活我养活谁?
……
小船经过阴阳河,浮尸王落到小船上面,进来看无缺,微微出神:“他呢?”
我摇头。
浮尸王说:“又不见了?”
我没回答,不好说。
现在谁都不能相信,特别是蒋生和浮尸王。
万一动了杀心呢?
……
小船到了绕城河的对面岸上,我下去之后蒋生和浮尸王都没下去。
蒋生说道:“现在起,你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这孩子十八岁前都和普通孩子一样,你也像是普通人一样,所以不会招惹什么,我们就此别过,多保重。”
我看看怀里的无缺,再次看着蒋生和浮尸王,朝着他们鞠了一躬,其他的都省略了。
……
蒋生看了一眼我:“保重。”
蒋生转身走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蒋生,有生之年再也没见过。
浮尸王最后才走,但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我想他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终究他的话梗在喉咙里面说不出来。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木已成炊,什么都不需要再说。
蒋生和浮尸王走后,我二哥和我说:“走吧,我陪你去奶奶家里,他们应该都在等着我们。”
我看了一眼二哥:“嗯。”
我们很快来到奶奶家里,不等进门就看见我爸站在门口,身后陪着我大哥,猫王和珍珠趴在地上,看到二哥抱着我回来,我怀里躺着一个孩子,我爸忙着走了过来,把孩子先抱了过去。
“他呢?”
我二哥看着我:“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爸看了看我:“先进去。”
我二哥把我抱到里面,放到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面,我爷爷奶奶都忙着进来看我,忙的我妈也是不知道该干什么,还是我爸,吩咐一个个的该干什么,后来我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我爸一直抱着无缺在房间里面走动,他还说:“这孩子一声都不哭,长得还好看。”
我从来没听我爸说过那样的温柔缠绵的话,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
我妈也想要抱抱,但他说等不睡觉的时候在给我妈抱,我妈老大的不愿意。
可我爸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我妈也只能听他的。
看我累了,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孩子也放到了我身边,他们也不问我怎么一回事,而我奶奶担心有人知道我的事情,他们家大门紧闭,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就这样我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月,等我满月了我爸立刻带着我去了大医院里面,全身给我检查了一遍。
原本我爸是想要让百步和防风给我看看的,但我爸照顾我一个月,等我满月了才知道,百步和防风两个人早就把药店的事情安排好,走了一个月了。
他们带出来的四个徒弟给我爸看着药铺,他们其实也能给我看看,但我爸还是带着我去了其他的地方。
医生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很快我就跟着我爸回了家里,我爷爷奶奶不放心,也跟了过来,乡下也不留什么人了,嘱咐了邻居帮忙照看一下,我们全家都搬到了一起。
一切看来是皆大欢喜的,但是我这日子一天天的期盼着,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到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
我看着在我面前眨巴着黑眼睛的无缺,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我就这么和一只水鬼成了夫妻,还生了一个孩子,说出去怕是也没人相信,这孩子就是我和水鬼的孩子,但是这孩子又是铁证如山,不容我有任何的狡辩。
我摸了摸无缺的小脸蛋:“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不是说要保护妈妈么?”
无缺动了动小拳头,朝着我又蹬又踹的笑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口水,但是无缺从来没有口水,他也不会哇哇的大哭,甚至不会哭,我也只是在那冰洞里面看见过无缺的眼泪过。
抱起无缺我拍了拍,这孩子还真是蒋生说的那样,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前两天我带着他去外面看雪,就是我满月的那天,我觉得那是这一年最后的一场雪了,也是这一年最初的一场雪。
毕竟,过了年的雪是两年间交替的一场雪,所以我就抱着无缺去外面看了一场雪,就因为出去过,回来后无缺开始发烧,而且这次的发烧他一直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不舒服。
我爸妈也是急坏了,还有我奶奶,一个劲的和我说,怎么能抱着孩子出去呢。
可当时我差点问我奶奶,我出去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也没人阻拦我。
他们都以为无缺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毕竟是水鬼的孩子,所以这孩子与众不同,有特异功能的,结果和其他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还是我爸说,不要他们责难我,说我还是个孩子,后来他们才不说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花开,我已经开始绝望了。
而我开始讨厌城市中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