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2日的一个雨夜，我和我的同事收到报警，说铁轨边有人卧轨自杀了，于是就立即赶往那边。那条铁轨距离市中心蛮近，就在一条河道边，赶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雨“哗哗”地下，夜色一片漆黑，弄得人有些心烦。
    刚刚过了桥，脚下就沾上一片泥泞，虽然靠近市中心，但是铁路这边却并没有铺路的。我们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之后，就确定这儿确实是死人了。大概走了十来米，隐隐约约看见铁轨上趴着一块东西，拿着手电筒走进一看，首先照射到的是一张苍白的人脸。
    那张人脸的眼睛睁得老大，脸上全是雨水，没沾上血水，隐隐的，竟然在嘴角看见一丝浅笑。随后再缓缓地照射到其他地方，身体七零八落，肠子和肺腑黏在血肉上，铺了一地，死相很惨。
    雨水一冲，也不知道女孩儿是自杀还是他杀，不过依照惯例，我们应该做现场勘查。雨下得很大，同事的老婆一直在催他回去，他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说了句：“肯定是卧轨自杀，雨这么大，叫那边过来收尸之后就快走吧！”
    我刚来上班，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觉得有些渗人，也觉得有些恶心，同事三十好几了，比我大上十岁了，他说什么，我自然也跟着做了。
    我回到警局继续值班，同事回家去了，趴在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心里觉得蛮可惜的，女孩儿看起来挺年轻的，还那么漂亮，前途应该不错，干什么选择自杀呢？或许是他杀吧，不过谁又会选择在铁轨边杀她呢。
    那天晚上倒是这样想着，但是没过几天，就逐渐淡忘了，两周之后，那条铁轨边又出事了，是一个男人，经过调查，那男人是小偷。因为是第二次出事，所以这次比较重视，我们开始立案侦查，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没找到任何线索，一周之后，又有人出事了，出事的还是一个小偷，很瘦，大概在十多岁的样子，于是我们开始确定是连环谋杀。不过第一个死在那里的是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今年22岁，外地人，刚刚大学毕业，这个工作似乎也是刚找的。
    据她的同事说，女孩儿做事蛮踏实的，不过这边消费太贵，房价又太高，她最近好像因为钱的事情，压力很大。因为她是实习生，无法住员工宿舍，所以她最近一直在找房子。
    市中心的房价确实很贵，一个单间一个月的费用都在1000左右，再加上伙食什么的，我猜想女孩儿可能由于生活压力自杀，而那两个小偷可能都是因为谋杀，但是生活压力也不可大到让她放弃自己的生活。
    三天以后，又一个小偷死在铁轨边，两天之后，又有人死了。那个罪犯作案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频繁，我们所有的同事都因为这个案子加班。有同事觉得，那个女孩儿和这一连串案件没什么关系，而我觉得，应该从女孩儿下手，还有小偷身上下手。
    连续好几天，我们让反扒组的同事注意一下那些小偷，而我们也便衣出动，上了公交车什么的，跟在那些小偷的后面。不过因为最近出了这事儿，作案的小偷少了很多。
    从一个反扒组同事那儿，我找到了一个小偷的住址，并且准备盯上他，看是否能够获得一些信息。说来也可笑，这个小偷竟然是当地人，还在市里面买了房子的，早上上班高峰期和下班高峰期作案，晚上就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和女孩儿happy，日子过得倒是十分逍遥。每次看到那些无辜的乘客丢了东西，我都很想立即把那小偷抓住，但是现在还不行，时机未到。
    经过几次生活上的接触，我和那个小偷做了朋友，不过越是深入了解他，我越是憎恶他。我说我没钱，他让我跟着他干，他说他有时候偷一部手机，或者偷一个钱包，都要抵那些公司白领大半个月的钱。他还笑着说那些被偷的人有多么多么傻，这份工作有多么赚钱。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别人的感受这回事。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想，这种人确实是该死。
    不过两天之后，他的确死了，而且是在我的眼皮子下面死的。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看见鬼了，很害怕，当时我就在想，你妈的警察都不怕，还怕鬼啊？不过，鉴于我现在是他的朋友，我还是过去了。
    门没关，进屋的时候，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怪，反正就是觉得很渗人。屋里很乱，暗黄色的灯光打在沙发上，隐隐约约感觉到一阵压迫感。作为警察，我天生比较敏感，可能是有点疑神疑鬼了，反正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屋子里面没看见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我叫了他一声，过了很久他才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身上裹着一块毯子，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
    “你怎么啦？”
    “我看见鬼了。”
    “没事吧你？”
    “自从……我偷了……偷了那个钱包，我……我就……”
    他说话完全说不清楚。
    我看他指向茶几上的那个钱包，于是走过去拿。钱包是红色的，很厚，女士短款。我的手刚要碰到钱包，全身忽然打了个激灵，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拿起来。
    “是你眼花了！别多想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转身正准备走，没想到他却忽然把我给抱住，让我今晚上和他一起睡。想着他是我监控的人，于是勉强答应了，不过我确实是很讨厌他。半夜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见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往门外走，当时我想起身拦他，但是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儿跟在他的身后，快要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张脸是煞白的。她在对着我微笑，嘴角越抬越高，越抬越高，仿佛连到耳根子上似的。看着这一个微笑，我被吓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小偷消失不见了，卧室里面就剩我一个人，于是我就立即出去找他。
    我感觉好像要出事，于是我直奔那条铁轨。抵达铁路的时候，我看见那小偷就站在铁轨边，而火车马上就要过来了。
    其实当你真的看见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你是恨不起来的，人，其实还是心软善良的生物，当时看见他快要死的时候，虽然火车马上都要开到我这边了，但是我立即迈过去，想要救他。刚刚跑到铁轨对面，那火车立即从我身后驶去，我看见那女孩儿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铁轨给碾死了。
    那女孩儿我是认得的，就是那晚上我轨自杀的那个。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大病了一场，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于是这件案子，我就没再跟进了。他们问我看见了什么，我也只是摇头，我只是说，在那个小偷的茶几上有一个红色的钱包，不过，他们没找着那个钱包。
    （作者有点头疼，剩下的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