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拖着那凝脂班的莲花玉座,淡淡一笑“抱歉,你想拿我的命,还有没问过我的意见?”
或许是被洛书出其不意的伤了手。
玉歌显得极是愤怒。
她恶狠狠的瞪着洛书,咬牙切齿,“你可真是会装阿?”
洛书冷哼一声,“不及阁下,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玉歌忽然仰天长喝一声,声音尖锐如凤鸣之声。
分贝之高振聋发聩。
连那些精致的冰雕都被她的声音震碎不了少。
洛书只觉自己五脏六腑在她的尖啸声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搅动起来一样,脱离了原来的位置,一阵绞痛汹涌而来。
早年上学的时候,便看金庸大师的武侠,知道有那么一种功叫狮吼,后来知道这是一种超分贝的声音,需要强大的肺活量还有天赋。
一般练习这种功的都是男人,因为丹田之气足阿。
就像葵花宝典一样,一般都是男人来练,女人想练也练不成阿,怎么自宫。
到现在为止,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狮子吼,哦或者叫凤鸣功,或者是声音之类的东西,女人练更特么的有优势,因为声音本来就尖锐,就算不用内力震死人,也会以分贝来把你的耳膜给震聋。
洛书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傻逼一样的立在风里。
不错,是立在风里。
她一手抓着那个莲花座,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声音引起的震动那些花竟然纹丝不动。
她的头发被吹的像只狮子,但同时还得张着嘴。
(此处注意,科普小知识,当外界的分贝过高时,一定要张开嘴,保护自己的耳膜,让内外的压力一致,否则极容易引起间歇性的耳聋ps,此乃忆水作者编撰不具科学参考依据。)
除了这样之外,洛书的脑子里竟然还秉承着科学的知识,要纠正一下狮子吼这种功力,其实真特么的适合女人来练,就像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葵花宝典也挺适合女人来学的。
她这样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或许是被她的笑声震撼了,玉歌的吼了那么久,竟然见她还在那里毫发无损的站着,像个傻子一样,头发乱成鸡窝。
“你笑什么?”
洛书一本正经的挠挠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淡定的回答“其实我更建议你去练葵花宝典,不用自宫。”
来自六百年前的玉歌自然不知道什么是葵花宝典,自然也不知道,其实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种段子,自然也不知道其实就算是练成此功,也不必自宫这种荒唐的笑话。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与武力受到了侮辱。
看着自己被洛书捏碎的手冷笑一声。
伸了出来。
这一伸不要紧,洛书立马不淡定了。
刚才明明她拼上了吃奶的力气,把她的爪子捏碎了,怎么吼这一嗓子竟然又长好了呢。
玉歌面目狰狞的看着她,说出了刚才吼叫之前一直该说,却没说出来的台词:“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只好来取。”
说罢纵身一跃而起,那只被废掉的手突然像金刚狼一样长出了尖锐的指甲,或者说是不锈钢的刀一样。
尼玛这还了得,对方有武器自己没有,这不是明摆着吃亏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金刚狼的爪子便要伸到自己面前。
她灵机一动,急退一步,留出缓冲的余地,一把将左手拖着的那个莲花座举了起来,挡住了玉歌白骨爪的攻击。
玉歌的速度极快,几乎可以说是迅雷之势,新长出来的指尖泛着幽绿色的光,势必一爪要把对方的心抓出来。
以她的速度和力量,几乎可以穿透那玉质的莲花座,却在指尖触碰到玉壁时,生生缩了回去。
因为这生死瞬间的停顿,洛书赢得了转机。
她猛然抬腿,以毕生最大的力气,一脚狠狠踢在了玉歌的檀中穴上。
玉歌踉跄退后一步,双眸通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骂一声“无耻!”
洛书见赢得先机,一手拖着那莲花座,箭步上前,拿起那东西便要往她脑袋上砸去。
这时候再给她讲什么道义坦荡之类的话,都是扯淡。
小命都保不住了,谁有闲功夫扯这些。
玉歌见那莲花玉座砸了下来,眼下一阵惊恐,竟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头上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模糊了双眼。
洛书本以为她会躲开,没想到她竟然生生挨了这么一锤。
玉歌定然是怕这东西如果砸在地上,会彻底碎掉,所以才会以身体挡下。
说时迟那时快,当她再想抬手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举不动了。
抬眼一看,竟然被玉歌死死的拽在手里,一动不动。
而此时,她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那种痛意像是一颗炸弹一样,以小腹为中心,开始向身体的周边辐射开来。
蚀骨剥皮,让她一瞬间浑身力气皆失。
玉歌满脸上血,在冰室幽光之下,更显狰狞。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莲花玉座拉了过来,放在身后,再次伸出那她手中那副如金刚狼一样的指甲,直直插向洛书的左肩膀。
因为突如其来的腹痛,而内力突然消失的洛书,生生被她的指尖刺入了肩膀。
热辣辣的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她低头一看,肩膀之上已血肉模糊。
而玉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大喝一声插入肩膀的手指竟然狠狠向来一剖,作势要剖开她的肩膀,取出心血一样。
洛书突然一跪,角度变换,生生让自己与她的指刀剥离开来。
肩膀撕裂带来的滔天剧痛,滚滚而来。
却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她还不能死。
余光一瞧见那莲花玉座在玉歌身后,她趁着那空档,狠狠一滚,带着一溜的血线,一把抓过了那莲花玉座。
玉歌虽受了伤,但恢复的要比她快的多。
她冷笑一声,“你跑的还真快,但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
说罢纵身一跃,她的手像是弯曲的钢刀一样,跃过那莲花玉座,直直抓向洛书的心。
而彼时那腹部的剧痛再次侵袭而来。
洛书瞬间满头大汗,眼看着那幽绿色的尖利的指尖再次向自己袭来,漆黑的瞳孔狠狠一缩。
而胸前一痛。
那指尖已没入半分。
洛书死死的抱住了玉歌的手,双目通红。
她拼尽全力,阻止那指尖再没入半分,她知道,倘若自己支撑不住,那么自己的小命真的会挂在这里。
彼时胸前一道血线如弧形一般从自己胸前飞了出去。
如有生命一般,直直流向了那莲花玉座之上。
那白玉质地的莲花玉座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而生长于莲花玉座之上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在瞬息之间将那血线吸了进去。
登时金光大盛。
莲花玉座忽然震动起来,仿佛无法承受那花叶共生的金色曼珠沙华。
而彼时那金色的曼珠沙华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根下面生长着一只巨兽一般。
莲花玉座顷刻之间成了碎末,虚浮于半空之中。
形成一面硕大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满目的冰雪世界,倒映着满脸是血的两个女人,倒映着从洛书胸口之间流出的血,泛着淡淡的金色之光。
随即那几株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如有生命一般,直直飞向玉歌的头顶。
彼时玉歌正骑在洛书身后,左手的指尖还插在洛书的胸口之内。
满目里尽是那胸前流出来的淡金色的血。
金色的曼珠沙华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一下子穿过了她的胸腔之内。
她的身体如断了线了风筝,一下子从半空中飞了起来。
须臾之后,她轰然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淡金色的血。
眼底闪着某种光,而那光正缓缓退去。
她静静的躺在地上的冰层之上,嘴角流着淡金色的血。
满头乌黑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一种灰白色。
她嗤嗤的笑着,“终于解脱了……”
洛书胸口剧痛,她挣扎着起身。
只见玉歌躺着有那片冰层之下,如蛛网一样皲裂开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
而冰层之下活水,正欢快的向上冒着。
她身下那片冰层正大慢慢的融化,与冰块下的水融为一体。
洛书挣扎起来,看着玉歌一眼,嘶哑的喊道,“快起来,你身下的冰块化了!”
玉歌累极,偏了偏头,目光恍然若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她满脸是血,头发灰白,光滑的脸上,慢慢长出了皱纹和老年斑。
而眼底却清澈的如同她们初识一样。
她咧嘴一笑,像个孩子一样。
洛书挣扎着想爬过去。
却听得身下阵死亡的冰裂之声。
“咔嚓”
由于刚才的震动之声太大,她身下的冰层也已经断裂了。
冰层下的水,正缓缓浸润上来。
而顶上的冰层也正在融化,水滴如雨,显然这里马上会被淹没了。
一个密室,彻底变成一个水牢!
洛书看了一眼身后整个冰室正在缓缓的融化,而此时已无半点可容身之处。
玉歌身下的冰块消融的很快很快。
而自己身下这块显然还能再支撑一断时间。
她算着小桃她们应该快找到这时了。
她伸出手,肩膀的剧痛再次牵动,断断续续的说,“快,抓住到,到这里来!”
玉歌眼底湿润,她张了张嘴,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玉歌抬起手来,指尖凝聚着一点金光,随即她长喝一声,那金光直直向着洛书身下的冰块飞去。
将洛书身下的那冰块推离开来。
汹涌而来的暗河水,翻涌的巨大的波浪,瞬间便将玉歌吞没于黑暗的冰水里。
而她身下那块冰因得了到助力彻底浮上了水面。
她死死的盯着玉歌在那块正在慢慢消融的冰块之上起起伏伏。
幽暗的密室之内,阳光正慢慢透过顶端,照了进来。
她看清了玉歌的嘴形,她说,“对不起……”
后面那两个字,让她浑身一颤,妹妹……
她的口形是在说妹妹……
洛书此刻竟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身下冰块的寒意,正缓缓渗透到她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之上。
渗入到她的骨髓里。
冷到她浑身发抖,冷到她牙齿打颤……
脑海里有一些记忆如波涛一般,汹涌的向她奔来。
冰雪覆盖的天地间,扎着总角的欢闹的两个女孩……
悬崖峭壁间,年长的女孩坐在山崖上,她腰间栓着一根绳子,死死的拉着年幼的妹妹采下长在峭壁间的圣草。
那年长女孩子的脸,赫然便是年幼的玉歌。
“小姐……”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冰层之上,小桃急切而恐慌的声音。
洛书回过神来,看着那冰冷的暗河之上,吞噬掉那位曾经好友的身体,心底竟浮起一丝感慨。
她到现在甚至都不明白,玉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个莲花玉座上花叶共生的曼珠沙华在喝下她的心头血之后,依然没能给她永恒的青春。
难道,她说的解脱,便是彻底逃离生生世世不伤不死,朝朝暮暮红颜白发的诅咒吗?
胸前的剧痛传来,一阵一阵的,如翻涌的巨浪一般。
彻底将她的理智击碎。
陷入了黑暗之中。
……
曼珠沙华,彼岸花开花开彼岸。
花叶同根,永不相见。
彼岸花是开放在开国的花。
也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通向幽冥之狱。
破解那诅咒的唯一办法,是其中一人的血染红那珠曼珠沙华。
彼岸花,开彼岸。
只见花,不见叶。
花叶共生,不伤不死,朝朝暮暮,红颜白发。
玉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被生生诅咒了六百年。
日日受着朝颜夕故的痛苦。
在那一片黑暗的浑沌之中。
一条悠长的道。
道路两边开满了曼珠沙华。
“玉瑶快看,这是曼珠沙华”
“姐姐,什么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就是这种花,是我们饮雪族的圣花,我听说族长那里有一簌极特别的?”
“这花怎么没有叶子呢?”
“这花本就是同根相生,花叶永不相见。”
“那叶子岂不是很孤独?”
“孤独?是啊,别的花上面都有叶子,唯独它没有叶子,确实可怜……花叶相隔,生死不见。”
“姐姐,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
这是谁的记忆,从尘埃里慢慢浮现出来。
在那片岁月泛黄的皱褶里冒了出来。
像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样。
冰天雪地里,于那雾凇沆砀里起舞的姐妹。
战火纷飞的悬崖之巅,原本并肩而战的姐妹,挥刀相向,姐姐含泪一剑刺向了自己妹妹的胸腔。
淡金色的血流了出来,顺着寒意森森的长剑。
将那片红色的夕阳余晖渡了一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