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澈冷笑：“吓唬你，是让你长长记性，今天是我，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浅沫在这边经历的一切，赫连澈都知道。
    每晚他都会从酆都赶来，不惊动任何人，悄悄人远远地看看她。
    他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她做了什么，他看着没有管，因为她没出事，也没中绿萝的圈套，所以他没出面。
    可是今天，绿萝的死，等于是在浅沫的脑袋上悬了一把刀，那刀已经离她很近，随时能落下来。
    这下，她应该老实了吧，愿意乖乖的跟他离开碧霞山。
    他这么做，一来生气，二来，给她长点教训，三来……哼，他若是换个温和的方式出现，估计会让她以为，他是为她特地来的这里，会让她更有恃无恐不肯离开，以后做事更加没有章法。
    他不想给她一个，无论做什么，身后都有冥帝大人给撑腰的错觉。
    浅沫扭动身子，不想让他碰她：“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吓得半死，谢谢你，故意威胁恐吓我。赫连澈，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真的没想到堂堂冥帝大人，会做出这么……低趣味的事，您真是又一次给我开了眼。”
    她现在说话，恨不得直戳赫连澈的肺管子，想把自己身上的火气，全都撒在他身上。
    可她越是想气死他，他似乎偏偏越不生气。
    他胳膊圈着她的腰，张嘴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很厉害，这点你应该比旁人了解的更清楚，尤其是你在床上哭的时候。”
    浅沫嘴角抽搐，好想拍死这个王八蛋啊。
    她恶狠狠道：“赫连澈你还要不要脸？”
    赫连澈笑了，一个没脸的小丫头，问他要不要脸，还真是稀奇了。
    他的手指撩开她的衣襟钻进去，拂过她腰间细嫩的软肉：“要脸，可不会让你这么生气，你越是生气，我心情反倒越好，你可以继续气下去，我无所谓。”
    浅沫快要被气炸了，猛地在赫连澈怀里转过身子，仰起头冷眼看着他。
    她眼底喷火，他眼中带笑。
    她满脸怒火，他一脸春风。
    两人就那么互相看着，突然浅沫冷不丁的踮起脚凑过去，张口狠狠咬住他的颈肉。
    她咬的非常重，半点力气都没节省，恨不得一口将眼前这个王八蛋给咬死算了。
    若不是两人高度差的太多，她真想一口咬在这家伙的脸上，咬掉一口肉，让他以后再也不能顶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去迷惑小姑娘。
    赫连澈疼的皱眉，微微低着头，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松口。”
    浅沫不但不松，反倒咬的更紧，半点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用她那一口，没怎么长齐全的小奶牙，使劲咬着。
    赫连澈本可以一把将她扯开，再狠心一点，一拳头打上去，小东西不松也得松。
    可他疼的倒抽一口气，也没动，只是捏捏她的腰：“你咬这一口，可是要加倍赔偿的。”
    浅沫没动，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她才松了口，红着眼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死死盯着这个混蛋，咬牙切齿道：“赫连澈，耍我很好玩吗？”
    她唇角沾着对方的血，本该殷红瘆人，可这个吸了血的小女妖，偏偏更加艳丽如火，明媚动人。
    赫连澈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在欣赏这一刻的小坏蛋。
    这是赫连澈认识她到现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她彻底发飙，像极了他的小舞，前所未有的像。
    她眼睛是明亮的，像绽放在夜空里最璀璨的烟花。
    她的表情是真实的，不掺杂任何虚假，这大概是浅沫在他面前，表情最为真实的一次。
    没有虚假的笑，没有刻意的谄媚讨好。
    就像是戏台上画了油彩，带上假面的演员，终于将脸上的油彩洗掉，露出了本来的样貌。
    她愤怒的时候，像一团火，看在赫连澈的眼里熠熠生辉。
    这个时候的浅沫，是如此的真实，鲜活，让他恍然有种错觉，他的小舞，终于回来了。
    赫连澈亮的惊人的眼神看的浅沫发慌，她瞟一眼他颈上的伤，正往外缓缓流着血，看起来伤口有点吓人。
    见了血，浅沫时刻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只顾着愤怒，忘记了，赫连澈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她这么对他，回头指不定被他怎么收拾。
    她有点怕了，冷静下来，脑子转的飞快。
    赫连澈赶在这个时候过来好巧，刚卡在绿萝死的当口。
    如果不是蒲封早前推测过这件事极有可能和赫连澈无关，浅沫肯定又会把绿萝的死，往赫连澈身上想。
    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多放心，只是觉得，如果是冥帝大人，从被掳到现在，他已经可以杀她一百次了。
    刚才咬他的时候，他也早该弄死自己了。
    可他什么都没做，看样子，就只是单纯的吓唬她。
    浅沫觉得，这个时候赫连澈来，也是好的，至少有他在，只要跟着他，自己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赫连澈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团耀眼的火，一点点熄灭，那个真实的浅沫又将面具带上。
    她双眸泛红，眼里积蓄的泪水越来越多，脸上的委屈也越发重，泪滴滚落，她哽咽道：“听着我求饶，看着我害怕，听到我说最后想见你一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得意……”
    一转眼，浅沫又变成了那个柔弱惹人怜惜的少女，单薄的肩膀抽动，低声哭泣，楚楚动人的双眼，仿佛有说不尽的委屈，让人怜悯倍生。
    若非是见识到了刚才她凶悍的模样，赫连澈是不会相信，她也能有那一面。
    他不禁有些遗憾，有些失望，太短了，他正看的怦然心动，以为小舞终于回来了，可她，瞬间就有消失了，眼前的女孩，依旧只是带着假面，哭和笑都带着做戏成分的浅沫。
    看来还是吓的太轻了。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看了会儿，拇指将下巴搓的泛红，也没搓出一层假皮来。
    “浅沫，我发觉你最近演技长进了不少，看来来天舞团呆这么几天，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浅沫眼底闪过一抹怒色，她深呼吸一口，冷静，冷静，还是要冷静。
    气成那个样子，突然示弱的确很假。
    她扭了一下头，挣脱开赫连澈的手，吸吸鼻子哭着道：“赫连澈，你还有心情说这个，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是个没脾气的泥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会喜欢你？”
    她用力推了一下赫连澈，转身就走。
    她很生气，步子走的很快，但是心里却念着：快来追啊，快来追啊。
    然后她才能扑进他怀里，像戏文里演的那样，挥舞着小拳头在他身上打几下，然后被他抱在怀里，撒娇哭泣，再好好哭诉自己的委屈，然后……然后就能和赫连澈水到渠成的滚在一起，就可以和好如初。
    可是，她都走好几步了，身后也没动静，浅沫咬牙，这混蛋难道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所以故意不追？
    浅沫愤恨不已，这个男人是不是笃定她不会离开？
    狠狠一咬牙，不能被他小瞧了，今晚，她非走不可。
    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他一把捞入怀里，他的手指抵在她的眉心处，璀璨流光从他指尖烟火一般绽开，笼罩住她全身，还有一股暖暖的溪流，从眉心汇入她的体内，循着全身经脉游走，让她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而且，原本微弱的灵力波动，一点点变得强有力起来。
    浅沫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凝神不语的他。
    一刻钟后，赫连澈咬破自己食指，递到她唇边：“动动嘴巴。”
    浅沫一脸不解：“干什么？”
    “喝一点，巩固你的体质。”
    “我是最孱弱的妖，逐温暖而生的妖，你是神祇，还是冥府的神祇，我……”
    承受不起你的血啊，你的阴寒和强大，会让我的血液经脉都冻结，脆裂，搞不好，会灰飞烟灭。
    “我已经渡给你一些至阴至寒的灵气，再给你一些阴寒的心尖血，你就不怕碧霞山的酷热，就算遭遇谁的毒手，也不会那么轻易惨死。”
    灵气？心尖血？浅沫怔然看着他良久，眼眶不由一红。
    传授她法术，她觉得已经是他太过于大方，偏爱，如今，居然还要赐给她这些最为珍贵，不可复制的灵气和心尖血？
    冥帝大人是不是疯了？这已经不能用受宠若惊来表达了。
    半晌，她嗫嚅道：“我……我不是你的小舞……”
    赫连澈眼神黯淡了一下，继而无所谓的一笑：“我明白，虽然你不是，可也只有你，最接近她。可以死心，回酆都了吧？”
    浅沫立即摇头：“不！我快接近真相了。”
    “……”赫连澈无那你的叹口气，就知道，赐给她些灵力和心尖血，就会让她更加有恃无恐，不怕死的继续查下去。
    看他无奈又生气的样子，浅沫赶紧抱住他：“冥帝大人，我一点都不乖，你还是别管我了，先回酆都吧。等我达成心愿，就回去找你。在此之前，你可以找别的乖巧听话的女子伺候你……”
    她说得大方，无所谓，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偏偏更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赫连澈颈部被她咬破的那块疼的厉害，他抬起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指间沾着点血迹。
    他唇角勾了勾，就知道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很：“咬了我，得了我的血和灵力，不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还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浅沫，你是屁股痒痒了，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