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赵苞米一下子甩开赵小麦的手,冷声道:“你想笑话俺就笑吧,反正俺今天是没脸没皮的来了!”
赵小麦叹口气,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这个年真的过不去了?”
赵苞米一愣,别过脸去没说话。是,过不去了,原本那一两银子好不容易凑齐了,打算给牙子交束金,谁知道马氏那个婆娘说是第一次去城里,非要去瞧什么热闹,那钱袋就被人扒走了,从那日之后,就日日的在家里嚎,要死要活的,最后牙子也被人从学堂里退了回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说同意卖地,谁知道马氏一听,立即就说卖地还不如认亲戚,现在赵小麦可不是以前那个赵小麦了,人家是赵员外,认了这门亲戚,那以后的吃穿用度全都不愁了!
赵苞米自然是知道马氏的意图,但是这么多年,他习惯听马氏的话了,就算是觉着这样太过不地道,也说不出什么,只得跟着来!
“大哥,你知道俺最怨恨你的是什么吗?你这人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忘了所有的人,觉着自己娶个媳妇不容易,就惯着她,你看将她惯成什么样子?娘活着的时候,那一天都是给娘脸子看,你呢?明明你是纵容的,可是偏偏要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来,你要不孝,那就做个真正的王八蛋,你要是孝顺,那就管管你的婆娘,不要一边纵容那个女人欺负人,一边还用那张脸对着你的亲人,大哥,你这样做,其实比马氏更可恨!”赵小麦终于说出了心底话
当年那些事情,其实他最怨恨的是就是赵苞米,马氏再闹腾,再欺负人,与他,与他娘,是没有关系的,不过是个娶过来的媳妇,可是他们是不想看赵苞米受苦,可是赵苞米,却从来不会体谅他们两人的心情,还做马氏的帮凶!
赵苞米被赵小麦说的脸上火辣辣的,闷声道:“赵小麦,还轮不到你教训俺!”
赵小麦盯着赵苞米道:“你不是跟马氏来道歉的么?怎么?这些都听不进去了?”
赵苞米气的浑身颤抖,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当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是他是个倔强的人,就是有了错也不肯认得!
马氏在屋里,见两人在外面说的脸红脖子粗的,生怕赵苞米忍不住再跟赵小麦吵起来,当下赶紧出了屋子,一把拉住赵苞米道:“你这是干啥,好好的跟你兄弟说,都一母同胞的,有啥说不开的?”
赵小麦冷冷的看了马氏一眼,冷哼了一声。
赵苞米听着赵小麦那声冷哼,就觉着赵小麦是用鞭子打自己的脸似的,一把将马氏掼在地上,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让俺跟着丢人,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看俺不打死你!”
马氏一向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见赵苞米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即就有些不服气,正待要爬起来厮打赵苞米,那赵苞米似乎是真的发了狠,竟然从墙边找了根棍子,没头没脸的就朝马氏身上招呼了来。
“都是你!都是你!好跌斜,拿着那么多银子,看什么耍猴的?你个臭婆娘!”赵苞米一边骂着,一边挥着棍子打。
自打丢了银子,赵苞米只是蹲在家里抽闷烟,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如今竟然拿棍子呼开了,那马氏就完全的被镇住,再也不敢吱声了,只是抱着头满庭院的跑。
金玉挺着个大肚子不能出去,只能焦急的看着庭院里折腾的两个人,连声的说道:“这是什么事啊,这两个人大过年的到人家家里闹腾什么?”
皇甫老太也急得不行,正打算出去看看,突地就听见赵牙子啊的叫了一声,就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向外吐。
楚一清赶紧回身,就见赵牙子面前的碗里盛着一满碗的鱼肉,他吐出的东西中也有鱼肉什么的。
“这是咋了?谁让你吃鱼了?莫不是让鱼刺卡着了?”金玉一看,赶紧叫道。
赵牙子点点头,那眼泪哗哗的流,嘴里不停的向外吐着,吐出来的东西中竟然都带着血丝。
“是让鱼刺卡着了!”楚一清赶紧说道,上前抱起赵牙子就向外走,“去找许大夫去!”
院子里,赵苞米正追打着马氏,赵小麦站在一旁急得不行,这会儿三人一见楚一清抱着赵牙子从屋里冲出来,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牙子,牙子,你这是咋了?”马氏赶紧爬过来,扯着楚一清的手紧紧的盯着还在哭的赵牙子问道。
“让鱼刺卡着了!”楚一清冷声道,“去村子里找大夫吧!”
“啊?你个天煞的,你就会打老婆出气,牙子有个三长两短,俺跟你拼命!”马氏一听,立即回身去扑打赶过来的赵苞米。
这会,赵苞米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任凭马氏撕打着。
“够了,孩子都这样了,还闹腾什么?”楚一清冷冷的开口,径直让赵小麦赶紧去套了马车,将赵牙子放在马车上,跟着一起去了许廷家。
因为快要过年,学堂放了假,许廷如今只管医馆,所以轻松了很多,这会儿医馆里没有病人,他正在看医书呢,一听见马车响,赶紧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楚姑娘,是谁病了?”许廷一见楚一清、赵小麦两人,立即想到了阿宝,赶紧问道。
“是赵家村的赵牙子,让鱼刺卡着了,许大夫快给看看吧!”楚一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帘幔,这时赵小麦赶紧上前,将赵牙子抱下来。
“那快送进屋去吧!”许廷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去拿药箱。
赵苞米跟马氏一步不离的跟在赵小麦的身后,托着赵牙子进了屋。
许廷将药箱拿来,取出压舌板,又点了油灯,凑近赵牙子说道:“将嘴巴张开吧!”
赵牙子哭着,将嘴巴张开。
许廷将油灯靠近,仔细的瞧了瞧,又用压舌板压了压,直到赵牙子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又要吐得时候才拿出来道:“是有鱼刺,不小呢,吃的时候怎么不注意一点?”
赵牙子羞愧的垂下脸,方才在宅院里,他趁着宅院里的人都在注意院子里的动静,就自己捡了一碗鱼肉,本想着偷着吃完,谁知道就吃了两口就被卡着了!
许廷回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镊子,让赵苞米举着油灯,自己拿着压舌板,再次压了一下,待看到那鱼刺,便迅速的拔了出来。
“呕!”赵牙子弯腰又吐了一些,咽了一口吐沫试试,觉着好多了,当下忍不住抱着马氏又呜呜的哭起来。
“好了,鱼刺拿出来了!”许廷将镊子上的鱼刺给赵苞米跟马氏瞧了,丢在一旁。
惊险过后,大家也沉静了下来,赵苞米一瞧赵小麦,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马氏说道:“走吧,咱回家!”
马氏却不死心,一个劲的跟赵小麦套近乎道:“他二叔,楚姑娘,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们两个了,你说这牙子,长这么大没吃过鱼,哪里知道这鱼有鱼刺?说不定还寻思那是肉呢,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赵牙子这会儿缓过来了,听马氏这样说,立即不满的叫道:“娘,谁说俺没吃过鱼?俺吃过呢!”
马氏赶紧推了赵牙子一把,让他别多话。
赵苞米闷声道:“走吧!”
赵小麦也是面无表情,转身先行出了医馆。
楚一清正待也要跟着出来,那马氏一把抓住楚一清道:“楚姑娘,他们两兄弟闹别扭,不该咱们女人的事情不是?那地你还要吗?”
楚一清轻轻的拨开她的手:“不好意思,现在我买的那些地都已经种上了大棚,你那地已经不需要了!”
马氏一听,更是扯着楚一清不放手了:“楚姑娘,那俺算便宜点卖给你成不?人家一亩地五两银子,俺只要四两九钱成不?楚姑娘,俺家这次是真的等着用钱呢!”
楚一清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赵小麦,觉着这既然是赵小麦的家事,就让他自己解决的好,当即便淡淡笑着挣脱开马氏的手道,“是真的不需要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楚一清说完,又跟许廷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出了屋。
马氏怔怔的站在那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苞米叹口气,蹲在角落里,将头埋在两股之间,不说话了。
马氏哭够了,一看赵苞米那窝囊样子,就上前扑打他,“你能耐,你真能耐,刚才打人的劲头哪去了?临来的时候俺跟你怎么说的?你就好话哄着赵小麦就成,只要将银子哄到手就成,你看看你,你还跟人家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你这个窝囊废,老娘跟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反正俺不管,这一会你如果不能将那一两银子赚回来,牙子上不了学,俺就跟你没完!”
赵苞米只是蹲在地上挨着,一句话也不说!
皇甫老太跟金玉在屋里不断的翘首盼望着,桌上的菜也早已经冷了。
“齐公子,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你看这菜也凉了,不如让夏荷去热热,咱们先吃?”金玉在大厅里来回走了两圈,这才注意到桌边还坐着一个厉煌,赶紧上前招呼道。
厉煌摆摆手:“我也吃饱了,你们只管忙吧,不用在意我,我去陪着阿宝睡觉!”厉煌说着,便站起身来,径直朝里屋去了。
金玉叹口气,让麦香去厨房拿了笤帚来清扫了牙子突地的秽物,忍不住说道:“这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日子,你看今天本来好好的,咱们吃粉蒸肉,粉蒸鱼,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的事啊,这赵家屯的人,非要来插一脚,你看看弄得,这牙子的喉咙都茬出血来了,可别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皇甫老太也是叹口气,以前穷的时候,那马氏是瞧不见赵小麦的,这是见着富贵了,想要占便宜呢,今天她瞧见赵苞米跟马氏这样子,就想起了之前皇甫心闹的那一出,那时候她是当局者迷,想来,金玉跟楚一清也都是她如今的心情吧!
“罢了,人活着,哪能就顺心顺意的?只要那赵牙子没事就好了,这鱼虽然是他自己偷拿吃的,可是怎么也是在咱家出的事,那马氏不是个省油的,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看这个年也甭想过好了!”皇甫老太说着,便向外走:“你身子重,就别出去了,我去瞧瞧,也省得你在这儿不放心!”
金玉也就应着,这会儿夏荷从屋里出来,也就带着夏荷将桌子收拾了。
皇甫老太一出宅院门,就见赵小麦一个人绝更绝更的回来了,那脸冷沉冷沉的,仿佛还在生气。
“小麦,事情咋样了?”皇甫老太赶紧喊住他说道。
赵小麦抬起头来,见是皇甫老太,那冷沉的脸色才微微的缓和,说道:“娘,没事了,就是卡了一个小鱼刺,许大夫已经拿出来了,这会儿他们也应该回去了!”
皇甫老太一听,那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又问道:“小麦,你跟娘说实话,今天这事你是咋想的?”
赵小麦一顿,坚决道:“不管咋的,这个大哥俺是不认了,娘,俺跟你说,他们来也不是真心认什么亲戚的,是想要钱呢,当年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想着将俺打发了,这会儿见俺过得好,就还来打俺的主意,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了!”
皇甫老太自然是了解赵小麦的心情,他这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当下也就说道:“小麦,娘能明白你的心思,娘也知道你想家,但是这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想着对他好,可是他还不领情呢,你也别给你妹子找麻烦了,你妹子现在挣下这一份大产业也不容易,你想想,如果没有一清,你大哥跟嫂子能来找你?”
赵小麦点点头道:“娘,俺这些都晓得呢,你放心吧!”
皇甫老太这样也就放心了,也就说道:“快进去跟金玉说声,金玉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牙子有什么事情!”
赵小麦应了一声,赶紧进了宅院。
皇甫老太又在宅院外等了一会,这才见楚一清回来。
“娘,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多穿件袄子?你看看你冻得,全身都哆嗦了!”楚一清一见皇甫老太只是穿了件单薄的棉袄,就忍不住埋怨道。这棉袄,在屋子里有地热的时候还行,出来就不抗冻了。
“刚才出来的急了,倒是忘了套袄子,站在宅院外,又寻思着反正也走不远,所以也就懒得回去穿了!”皇甫老太说道,先拉住楚一清,“一清,我有话跟你说,咱们说完再进去!”
楚一清自然知道皇甫老太是为了方才的事情,也就说道:“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有时候我觉着,我跟阿宝在这个家里存在,给你们大家添了很多的麻烦呢,如果你们不是顾虑我,说不定……”
皇甫老太赶紧说道:“一清,你说什么呢,你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这样一想,倒是生分了!”
楚一清笑道:“那好,我不想了,娘,快进去吧,这天冷着呢,万一受了凉生了病可不好了,这都要过年了!”
皇甫老太也就笑着跟楚一清进去。
大厅里,夏荷跟麦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让赵苞米家这么一闹,所有的人也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妹子,人都走了?”金玉听见楚一清回来了,赶紧从里屋出来问道。
楚一清点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瞧过了,没有追过来,他们在许大夫那儿待着也不是个事情,估计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金玉点点头,当下也就不提这事了,只是说道:“齐公子许是没吃饱呢,妹子要不去看看?他在屋里哄着阿宝睡觉呢!”
楚一清点点头,也就进了屋,就见阿宝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厉煌则歪着躺在一边,合着眼睛,与阿宝面对面的躺着,似乎也睡着了。
楚一清站了一会,见厉煌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睡着了,也就给他扯了个被子盖上,就出了屋。
“咋样,齐公子还要吃吗?”金玉见她出来,赶紧上前问道。
“不吃了,这会都睡着了!金玉姐,你也去歇会吧,你这怀了身子,中午是要歇息一会的!”楚一清说道。
金玉也就点点头,去了屋里休息,楚一清则去地里转转。这几天,孙明发带着人将草木灰都扑在了地里,剩下的就要施增产肥,她顺便去看看,指点一下。
厉煌在上家村住了三天,也就到了腊月十一,这才告辞要走。
“伤口好的怎么样了?”楚一清一边给他收拾这行礼,一边问道。
“要不放心,你给我瞧瞧?”厉煌说着,就要揭开自己的衣衫。
“瞧瞧!”阿宝坐在炕上,拍着小手怂恿着。
“好阿宝!”厉煌忍不住上前亲昵的用额头顶了阿宝的下鼻子。
楚一清实在拿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也就懒得说,只是将厉煌喜换的衣服放好,问道:“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我让柳毅送你一程?”
厉煌抱着阿宝坐在楚一清的身侧笑道:“这可是你第一次关心我怎么走呢,以前走的时候,可是连问都不问呢!”
楚一清瞪了他一眼,便将包袱丢给他:“那就快走吧!”
楚一清虽然生气了,可是厉煌心里却是高兴,暗暗的捏了楚一清的手,这才起身道:“那我就走了,有空我再来!”
楚一清将阿宝抱过来,说道:“随便你!”
厉煌弯身跟阿宝告别:“好阿宝,我要走了!”
阿宝乖巧的挥着手跟厉煌告别。
厉煌朝着楚一清勾唇一笑,这才出了屋子。
楚一清抱着阿宝坐在屋里,刻意的没有出来,直到宅院大门的关门声响起。
“妹子,齐公子走了?没说啥时候还来?”金玉进屋问道。
楚一清摇摇头:“他愿意来便来,不来就算了!”
金玉叹口气,心道,妹子就是嘴硬,这段日子,宅院里的人都瞧着呢,哪个瞧不出两人之间的情愫来,可是妹子就是不承认!
“金玉姐,我昨天看蘑菇已经长出来了,差不多过半个月也能割一批,只是那时候已经是年底,这办年货的恐怕也就办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楚一清不了解楚寒这过年的行情,当即先问一下。
“妹子,俺也正担心这个事情呢,按照往年说,进了腊月二十四小年,那就是过年了,大家要忙年,采买,最晚也就二十五就不成集了,而那时候咱们的蘑菇刚刚上市,恐怕……”金玉也担心道。
楚一清点点头,想想也是,这古代不比现代,对过年这个节日非常的隆重,过年么,就是吃喝玩乐,大约从一进腊月也就不大做活了,基本上都是串门子,过了年,怎么也要过了十五,那些店铺才开门,而楚一清的蘑菇,也正好在这期间上市。
“金玉姐,明日我进镇子一趟,去找上官老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楚一清说道。
金玉赶紧点点头,又道:“妹子,还有蓝公子那儿呢,说不定他也认识什么菜商不是?”
楚一清点点头,眼下也就只能依靠这两个人了,本来指望在顾全女儿的喜宴上,能够结识一些掌柜的,没有想到却被苏雅破坏了。
厉煌走的时候,阿宝表现倒很平静,可是走了之后,总会喊爹,要找爹,折腾了一天才肯安静下来。
第二日,楚一清本来打算去镇子里的,因为阿宝情绪不稳定,当下也就只能留下来看顾阿宝,也巧那天村子里几个女人全都抱着孩子到宅院里玩,楚一清也就带着阿宝一起跟他们玩。
“楚姑娘,阿宝这么快就会走了啊?”上次在村里遇见的小媳妇,正是李长河的妹子,嫁在本村的,抱着自己家的孩子羡慕的看着阿宝在大厅里满处的跑。
那三四个小媳妇中,村长的儿媳妇刘氏也夹杂在里面,她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看身量应该有两岁了,可是跑的还不算太好,连阿宝这个不到一岁的都不如!
“阿宝似乎不到一岁吧?”刘氏见阿宝跑的那么溜脱,也觉着奇怪。
楚一清笑道:“过了年就一岁了,他只是跑的早些而已!”
刘氏看看自己怀里的闺女,立即一副有心卖弄的表情道:“这男娃子都跑得快,可是女娃子说话早!苗儿,来,叫楚姑娘!”
这三四个孩子之中,也就只有苗儿大些,会说话,那些小的,一岁二三个月的,也就只会叫爹娘而已。
刘氏说完,就眼巴巴的盯着苗儿,盼着苗儿给她长脸。
苗儿怯生生的看了一周,哪里还肯说,只是躲在刘氏的怀里。
刘氏当即就不高兴,可是又不能嫌弃孩子,只得说道:“俺家苗儿怕羞呢,现在什么都会说了,吃饭,喝水还有尿尿,都很利落了呢!”
刘氏这么一说,大家也就都羡慕的迎合。
这会儿,阿宝在大厅里跑累了,一头扎进楚一清的怀里,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娘,又道:“吃糖!宝宝要吃糖!”
阿宝那撒娇的模样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几个小媳妇都艳羡的望着楚一清:“楚姑娘,你看阿宝多聪明啊?你这平日里都喂阿宝什么好吃的啊?”
楚一清赶紧笑道:“还不是那些东西,哪里有什么特别!”说着,便让夏荷将刚做的点心拿出来,分个几个小孩子尝尝。
“你瞧瞧这点心,上面还放了花生呢,这么精致,可不是普通人家吃的起,人家的孩子天天的吃这稀罕玩意儿,能不聪明么!”刘氏觉着自己的孩子被比了下去,当即语气有些酸酸的。
楚一清笑笑,不想跟刘氏一般见识,正打算让夏荷来陪着阿宝玩,就见阿宝突地站在人群中间,歪着一脑袋,一字一句的背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阿宝一双立即语惊四座,大家全都看着阿宝,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
楚一清也是一愣,这首诗她是经常给阿宝念的,晚上睡觉之前,总会念上三五遍,阿宝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背过,如今却似乎是想要表现似的,竟然在大家伙面前背起诗来。
大家正惊诧着,长河妹子的枣儿就尿尿了,长河妹子赶紧拿了尿片垫在下面,感叹道:“这说起来,枣儿还比阿宝大一个月呢,人家阿宝都会背诗了,枣儿还尿下呢!”
阿宝听了人家的夸赞,非常的得意,拿着糕点去找皇甫老太玩去了。
楚一清心里自然是欢喜,但是怕几个小媳妇心里难受,也就说道:“麦香读书的时候,我让阿宝在一旁听呢,其实这孩子也是要早教的,你多给他说话,多读书给他听,一开始或许他记不住,这时日长了也就记住了!”
大家伙儿一听,顿时觉着有道理,只是可惜家里都是不识字的,哪里有什么读书人,也就只能叹气,不过过了年之后,许廷的学堂窗下,总有几个小媳妇抱着一岁两岁大的娃儿在听课。也从那日之后,阿宝就被村里人叫做小神童,还有的小媳妇儿专门来跟楚一清讨教怎么教育孩子,于是不忙的时候,楚一清家里就聚集了很多小媳妇跟孩子。
看着那些孩子,楚一清想起现代那些益智玩具来,于是就让赵小麦将于二饼找来,让他做了一些益智玩具,像积木,串珠子之类的,让阿宝跟小孩子们一起玩,渐渐的,村里的小媳妇跟小孩子,跟楚一清也亲近起来。
过了两日之后,楚一清才去的镇子里,这会儿镇子里正热闹,到处都是买卖东西的人,马车已经行不动,楚一清只得让柳毅将马车寄存在镇门口,两人步行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里生意差了很多,毕竟到了年关,出来做买卖的人也都向家里赶了,那些进城来采买年货的乡下人自然是吃不起醉仙楼,所以上座率少了接近一半。
张掌柜是醉仙楼的老人,这种现象自然是看惯了,也不着急,在柜台后慢慢的打着算盘,算着一年来的总账。
“楚姑娘来了?”二子一见楚一清,连忙热情的应了上来,“今天是来吃饭还是找我们们东家?”
楚一清笑道:“找你们东家!”
儿子立即应了一声,跟张掌柜说了一声,便带着楚一清到了后院的厢房。
上官宇这几日也在盘账,各个店送来的账本他都一一的查验,这会儿见楚一清来了,赶紧问道:“是地里的菜能卖了?”
楚一清摇摇头道,“现在还卖不着,最早也要过小年呢,辣椒,圣女果跟蘑菇,都是卖一茬,只是我担心那时候已经到了年底,恐怕……”
上官宇一听,点点头道:“一般我的铺子,到了小年就都关门了,那时候大家的年货也就办的差不多了,镇子里开业的,也就是些买头饰跟小玩意的店面,这次还真的不凑巧!”
“那年后呢?初五之后怎么样?”楚一清只得问道。
“那时候应该能卖一批,其实这肉跟菜,也就放过十天半个月,不能放时间长,所以初五六正是接待客人的时候,一些新鲜蔬菜什么的,还是要来城里现卖的!”
楚一清一听,看来现在只能向后拖延时间,反正这三种蔬菜辣椒可以晒干做干辣椒,蘑菇也可以晒干,西红柿就做罐头,一切等年后再说!
虽然这些菜都能解决,但是本想要利用过年大赚一笔的楚一清,还是有些失望,跟上官宇又随便聊了几句,也就打算告辞。
“一清,我过几天要去都城,今年过年,恐怕要在都城过了!”上官宇突地说道。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看他:“为什么去都城?往年你也是在都城过年的吗?”
上官宇摇摇头:“今年不一样,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五大家族想要打算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楚一清突地想到了顾全的话,忍不住问道:“你的生意还好吧?”
上官宇摇摇头,但是又说道:“比起都城来,楚寒的生意算是缩减的不多!”
楚一清知道自己不能帮助上官宇什么,也就只是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说好了明年初五,让上官宇派人去拉蔬菜。
从醉仙楼出来,楚一清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这次是她没有想周到,耽误了卖菜的最佳时机,虽然损失不算大……楚一清正想着,前面就抬来一顶轿子,因为街上实在人多,那抬轿的轿夫不客气的大声喊着:“让让!让让!”
楚一清直觉的让到一边,跟四周的百姓一起,看着那顶轿子过去。
“慢着!”突地,轿子里传出一声娇叱声,那轿子立即停住了。
一张小脸从轿子里伸出头来,缓缓的打量了楚一清:“咦,这不是大姐吗?”
楚一清看着楚凤那张脸,微微的皱皱眉——她怎么在这儿?
“停下吧,今日我终于见到了大姐,怎么也要跟大姐聊聊啊!”楚凤轻轻的笑着,示意让轿夫将轿子放下来。
楚一清则冷冷的转身,仿佛没有瞧见她一般,径直朝着镇子门口走去。
“大姐!大姐!”楚凤从后面追上,捂着唇笑道:“大姐这是做什么?怎么见了妹妹就要走啊,这说起来,咱们也分别了接近一年了,大姐就不曾想过我这个小妹吗?”
楚一清懒得看她,只是向前走,如果不是在集市上不便施展轻功,她早就甩掉这个讨厌的女人了!
“大姐,你不想知道二哥的事情吗?”楚凤突然说道。
楚一清一顿,但是照旧抬步。
楚凤突地上前拦住楚一清:“大姐,你还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一说起二哥,你比谁都紧张,怎么如今不闻不问的了?有时候我还真的有些怀疑,你真的是我那个大姐吗?”
楚一清被阻住去路,只得停下步子,淡淡的眸光,清冷的扫过楚凤的脸,唇角缓缓的勾起:“我不是你的大姐,现在我跟护国公府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楚凤一扬眉:“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在逃避我的话题!”
楚一清不想跟她做过多的纠缠,冷冷抬步。
“楚一清,你又何必假清高,当日五王爷要娶你,你竟然用一只老母鸡戏弄,如今却又为什么把着五王爷不放?”楚凤冷冷喝道,声音虽然不大,去引得四周的人全都停下观看。
楚一清冷冷皱眉,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转身走进路边的一个茶馆,楚凤紧紧的跟着进入。
两人面对面的坐下,就有小二前来招呼。
“两杯茶!”楚一清淡淡的吩咐,然后抬眸清冷的盯着楚凤,“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楚凤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喜欢五王爷,所以请你不要缠着他!”
楚一清一愣,楚凤与厉煌?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想当年,她要嫁给厉煌之时,楚凤跟楚鸳,还有姚氏,那可是欢欣鼓舞了很久呢,什么时候,厉煌这个病痨王爷也成香饽饽了?
楚一清懒懒的勾唇一笑:“楚凤,一年不见,你竟然跟楚鸳一样变得愚蠢了,你千里迢迢到楚寒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话?”
“自然不是!”楚凤冷冷的勾唇一笑,“我来做什么,不用你管,不过说实话,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狼狈样子!”
楚一清一扬眉,“哦?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楚凤脸色有些涨红,还是还是压了怒气道:“楚一清,你不要激怒我,现在你可不是什么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只是一个农妇,以我现在的身份跟地位,弄死你绰绰有余!”
楚一清淡淡一笑,突地一把扣住楚凤的咽喉,那动作快的竟然让楚凤没有来得及任何的躲避。
“在都城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们母子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我是你,就会躲在幕后暗中害人,而不是这样出来招摇!”楚一清缓缓的逼近楚凤,一字一句的开口。
楚凤脑海里迅速的浮现出楚鸳当时被教训的惨烈画面来,那眸色有些胆怯的一颤。
“楚凤,如果我的人有什么闪失,我会第一个找你算账!”楚一清冷冷的将她推开,径直走出茶楼。
楚凤坐在桌前,许久才静下心来,待得起身去追楚一清,早就不见了人影。
“楚一清,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中的!”楚凤暗暗的发誓,那面上却是可爱的笑懿。
“姑娘,这就回去?”柳毅看看天色,不过中午,楚一清可从来没有这么早回去过。
“恩!”楚一清应了一声,坐在车里,心里一片杂乱。
护国公府的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现在她只是一名农妇,为什么还来找她的麻烦?先是楚桓,现在是楚凤!
楚一清心里烦躁,一路上也就没有说话,下了车,径直去了后院。后院里,阿德跟柳乾在一起练功。
“姑娘!”阿德赶紧回身向楚一清恭敬的行礼。
“阿德,柳乾,从今天起你们要全神戒备,我怕有人会比阿宝不利!”楚一清冷声道。
阿德与柳乾赶紧应了,楚一清又吩咐了两句,这才离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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