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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段谭风在老太太这里吃了闭门羹。
他怒不可遏,在车内,狠狠发泄了一通。
最终,带着段俊明去了袁家。
段俊明原本从不相信他父亲跟袁家有关系,从不相信他父亲会利用袁家的关系来对付自家人。
也从来没相信过,他父亲曾利用袁家的人,伤害过段琼楼父子俩。
可是,直到段谭风带他去了袁家。
这一趟,让段俊明知道……所有他不相信的一切,都是真的!
在袁老的办公室内,白发苍苍的袁老高高在上,像个发号施令的王者。
而他一向以为傲的父亲,却像个窝囊废一样,在袁老面前垂首低脑,用细弱蚊蝇的声音……祈求袁老再给他一个机会。
段俊明见证了他父亲跟袁老之间的一番交易……
在他父亲不断用性命下保证的情况下,啃着鸭脖的袁老答应给他父亲派人,再帮他父亲最后一把。
而这一把的代价是……事成之后,袁老要段氏的一半股份。
而事若不成,袁老要段谭风担下所有罪责,并且,自刎了断。
背后作恶的袁老还警告段谭风,一旦泄露有关袁老的一丝丝消息,让麻烦找到袁老身上,段谭风这一家四口……一人都别想活。
在如此沉重的代价等级上,段谭风答应了袁老的要求。
他跟袁老要了一支人手,都是很可靠的人手。
在袁老的训练下,他的人手行为处事最干净利落,保密性也相对比较强,即便出了事,也不会让事情闹得很大。
这一点,也是段谭风屡屡找袁老帮忙的原因。
就这样,段俊明亲眼看着他父亲跟恶魔做了交易。
亲眼看着他父亲带着一对人回到老宅…
亲眼看着老太太跟老宅里的所有人都被绑着,跪在了段家的列祖列宗跟前…
直至如今,段俊明依然亲眼看着他父亲站在老太太跟前,像是羞辱老太太一样的……说着些不敬不孝的话。
此时此刻,落在段俊明眼中的父亲……陌生到了极点!
这一点也不像他父亲,一点也不像那个从来不跟人吵架,说话温温和和的父亲。
这一刻的段谭风凶恶到连段俊明都觉得可怕!十分可怕!
段俊明只能想窝囊费一样坐在一边,不去看这一切,不去关注这一切,又或者……默默的记下他父亲发疯的模样。
段俊明心里在想……他父亲难道有病吗?难道有两个人格?
不然……怎么可能在恶魔与天使之间切换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从一个走路会跟小狗问好的人,突然变成举着枪歇斯底里咆哮的男人?
这一切的疑问跟可怕全都存在段俊明的脑袋里,心里…
他不敢问,不敢声张,更不敢出去阻挠。
这一刻,段俊明竟莫名的希望段琼楼能够发现老太太被绑在这里,能够进来阻止他父亲,能够把这件事情给安抚下来…
他其实可以跟段琼楼通风报信。
在场那么多人中,只有他段俊明的手里有手机,可以联系到外界。
可是……
一想起他父亲跟袁老做的那场交易,段俊明又不由从心底里发怵,不管在这关键时刻背叛他父亲,更不敢惹到袁老那么大的人物。
段俊明深知……他父亲这次是走上了绝境,在穷途末路之时,急走偏锋,选错了路。
可这条路已经选错,即便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走下去,否则,一旦败露,他们一家四口都得成为袁老的刀下魂。
“我只给你七天七夜的时间。这七天七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你这把老骨头能熬过七天七夜不进食,然后得救,我无话可说。”
段谭风还在老太太面前嚣张,还用挑衅的语气,跟老太太说着难听的话。
这一切,段俊明在一旁偷偷看着,偷偷记着。
段俊明深深拧起眉头,极其不忍,却又不得不看着这样的画面在自己眼前上演。
“如果你熬不过这七天七夜,早点想通,早点把股份转给我,我可以早点放你自由。”
段谭风双手附在后背,于老太太跟前来回踱步,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一步一步踩进了老太太的心尖。
“可你如果一直想不通,这七天的时间里,我可能也会采取一些特殊手段,逼你想通!”
说到‘逼’这个字的时候,段谭风特别在这个字眼上下了重音。
他故意说给老太太听,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
他要让老太太感觉到惶恐,要让这老太婆知道,他段谭风不是那么一个好惹的人。
不要以为这几十年来他天天好脾气就真的是好脾气!不要以为一个脾气温和的人能够永远温和!
他段谭风在这个不平等的家庭里生长,能够这么多年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不让自己暴露,已经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极限的地步!
可是这些人……
这一个一个所谓的亲人,一直以来都还在挑战他的底线!
以为他段谭风会一直当老好人吗?以为他段谭风就不会反抗吗?以为把狗逼急了……狗不会跳墙吗?
想的太美!
今日,段谭风就要让这老太婆知道,他段谭风不是好惹的人。
他这么多年来对她付出的孝心,她胆敢就此消化!胆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是她老太婆冷血在先,那么,就别怪他段谭风无情在后!
“你不要以为,我会永远孝顺你,会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会在你极度偏心的情况下,还鼓着掌说:妈,我没事,我什么都不需要。”
段谭风的语气开始偏变态…
他阴阳怪调的,他还伸手鼓掌,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告诉你,老太婆!”
回头,段谭风竖起一根手指,狠狠指在老太太的头顶!
“你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没学会一个道理吗?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会一直对你好,永远不会有人一直向你付出真心!”
“在那人付出的真心得不到回报之后,之前所付出的那些心思,全都会转为怨恨,回报给你!”
‘怨恨’两个字,他下了重音。
三两句话里,清晰听出他对老太太深浓的恨意。
老太太越听越心酸,越听越心痛…
她全程没有回段谭风一句话,只是默默低头,低头,让自己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她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她亲生儿子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怎么能够受得了,她亲生儿子给她的这般对待?
这一刻……老人的自尊心,老人的自卑心,老人所有,所有的负面情绪一齐冲涌上脑海。
越想,老人的脑袋垂得越低……
在段谭风的面前,她矮小的像一粒石子,她微不足道。
在儿子面前,家长永远是认输妥协的一方。
正如此刻,明知他在做犯法的事,老太太也没法全力一搏,没法与之抗衡。
“就算我拿回了股份,你也得给我记着……”
蹲身,段谭风以同样的位置,直直的锁定住老太太。
而老太太却没有办法回应他的直视,反而将脑袋垂到了极点,去躲避他,逃避他…
“这股份是我应得的,这股份……是你多年来的偏心,也是我这几十年来对你的孝敬!”
“你扪心自问,这几十年,你是不是跟偏段乘云一些?是不是永远只记挂着他?只知道把好处给他?”
面对段谭风的一声一声质问,老太太给不出一个字的回复。
她只能垂低下头,暗自垂泪,把所有的苦涩心酸吞进自己腹内。
此时此刻,段谭风对她说的话,在老太太听来,更像一个孩子在闹不甘…
老太太竟也不由问自己,这么些年来,她真的对他不好吗?
不…
她其实从来没有对他不好,但却也从来没有对他很好。
因为他太乖…
从小就很温顺,很乖巧,乖到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去说…
一个大家族之中,乖巧的小孩永远是被忽略的小孩,叛逆的小孩,有脾气的小孩反而会被重视。
所以……
在段乘云跟段谭风之间,老太太确实是在段乘云身上花的心思更多。
因为……段乘云从小野蛮,爱惹是生非,却又义气十足。
老太太管他的事,管的真的很多…
而段谭风,从小乖张,从未惹事。
老太太,也就从未管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