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宇缓缓靠近她,轻声说道:“看你因为他如此伤心难过,我内心实在不忍,我愿意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南溪还是只想着拒绝,可是一转念又想到宫墨玉此刻已经封城,单凭她一人是绝对不能逃出京城的,若是不凭借宫凌宇做掩护,这辈子也就都在京城了。
毕竟在这里,皇权为大,皇室要的人,还没有能从京城平安逃出的。
“可是……”可是她的心里再不能容下一个人了,况且,她腹中已经有了孩子,即便是不能让他跟亲生的父亲一起生活,她也不想给孩子找一个自己没有感情的父亲。
宫凌宇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在你自己情愿之前,我绝对不会强迫你的。”
南溪松了口气,问道:“那贤王殿下,你打算如何带我出去?”
宫凌宇想了想,说道:“正巧最近北林的使者来了,待他们回国之时,你我乔装打扮,路过关口的时候,没有人认识我们,自然可逃之夭夭。”
南溪仔细想了想,如此方法,的确可行。
半晌,南溪点头道:“如此便多谢贤王了。”
宫凌宇眼神变了几分,笑道:“那你先休息,明日便是北林使者回国的日子,到时候,我会准备好衣裳,你自己换上。”
看着宫凌宇即将离开房间,南溪赶忙问道:“等等,贤王,我想问问,你是要带我去哪里?”
宫凌宇的身子一顿,半晌才回头,笑道:“去北林和南岳的边境,那里认识我们的人,少之又少,你也可安稳度过余生。”
说实话,这“安稳度过余生”实在太让南溪向往,可在这憧憬的同时,她并不是只知道沉浸在幻想之中。
从宫凌宇的话中,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像是被刻意隐瞒的东西。
“我们?”南溪皱了皱眉头,说道:“贤王,你是打算一生不回京城了?”
她不过是个忠义侯府的遗孤,虽说是太子妃,终究不是正统的皇室中人,她即便是一走了之,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可宫凌宇是贤王,是皇帝的亲弟弟,若是皇室王爷莫名其妙消失了——引起他人揣测不说,怕是严重些的会引发朝政动荡不安。
“无妨,本王也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罢了,本王的存在与否,于皇上、于朝中大臣,或是于南岳百姓而言,都无关紧要。”
宫凌宇心酸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况且这样奢华糜烂又纸醉金迷的生活,我早已经受够了。”
其实,宫凌宇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对于百姓的印象,皇室中的人,一向是奢华过度,肉林酒池。
至少,在南溪眼中,宫凌宇此人还是十分懂得分寸。
“贤王,你也不必如此……”
南溪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宫凌宇已经摆手道:“罢了,南溪,我不该跟你提起这些事情的,只会徒增你的伤感,只是我当这个王爷已经二十几载了,从未体会过寻常百姓的安乐日子,也许,平稳而安静的日子,更适合我。”
看着宫凌宇一脸淡淡的忧愁,南溪叹了声气,点头道:“好吧。”
出生帝王家,兴许,也不是如同旁人看起来那样光彩。
夜深,南溪躺在床·上,怎么也合不上眼睛。
此时的东宫,还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一般。
宫墨玉神情恍惚地坐在书房里,一向干净清爽的他,今日竟然多了几分凌乱。
桌上的公文被随意地丢在一旁,暗一从门外进来,看着自家太子殿下的神情,有些不忍。
他可从未见过自家意气风发的太子,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落魄又颓废的时候。
“殿下,都找遍了,忠义侯府属下也去过,府里的人说,自打太子妃出嫁后,她便再没有回过母家。”
暗一叹了声气。
宫墨玉沉眸,半晌才说道:“本宫、本宫昨夜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本宫就已经……”
就已经做出那等事情。
暗一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半晌才说道:“属下昨日也是一样的情况,看着那小丫鬟刚刚走了,忽而间闻到一股暗香,便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房中了,殿下,是不是那丫鬟的古怪?”
看着暗一满脸的认真,加之那微微一丝的疑惑,分明是十分好笑的场景,可宫墨玉却没有半点儿笑意。
清晨刚刚睁开眼睛的他,看着怀里陌生的女人,如同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浑身冰冷,一把推开女人,来到房外的时候,正好捡到南溪掉落的珠钗——她知道了,她都看见了。
可是,可是自己也是无心之失——可是,可是终究还是负了她——可是,可是他也不想这样。
一时间,千百种情绪在他的脑海中汇聚。
正在他迷茫又苦恼的时候,玉环的禀告快要让他崩溃。
南溪不见了。就是在今日清晨,就在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干下的蠢事后,她走了,没有一声招呼,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一个女子,谁能经得起自己深爱的夫君怀里搂着另一个女子呢——况且,这个夫君还曾信誓旦旦地给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所以,所以她才会选择这样没有痕迹地离开,她以为自己的离开,就意味着所有事情的结束。
“殿下——”见宫墨玉半晌不说话,暗一轻声出言提醒道:“殿下,你可要,可要传那丫鬟来问话?”
昨夜的事情那样蹊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是被人下药了,只是——那丫鬟一向都是东宫的人,来历干净,没道理会给两人下药,不过,究竟是那丫鬟也是被人暗害,还是她自己心地太高,想要爬上太子的床,还得传话一问才是。
“传!”
虽说,宫墨玉是十分悔恨自己做下的错事,不过他并没有逃避的习惯,该问的话,还是得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