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
陆家先人以贩卖中药材起家,由小做大,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家业,成为津门有名的富商大贾。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是指后辈在优渥的环境下,慢慢变得不思进取,最终把偌大的家业败个精光。陆家家教严格,由于祖上发迹之前是人出身,知书明理,子孙后代倒也没出现太过纨绔的子弟,以至于传承几代反而愈加兴旺。
可以说,陆成铭是陆家的异类,不听教诲,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叛离家门,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又是极其幸运了。
至少,他离开陆家以后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却夫妻恩爱幸福美满,陆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28年前,也就是陆成铭离开陆家12年左右。
陆家的生意完全从老爷子手里,交到陆成铭的弟弟陆成功手里,他也是这一代陆家唯一的男丁。
这个时候,陆家的生意遍布京津地区,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无意中他发现一个年轻人。
这是一个在陆家工作的低层管理人员,有才华却因为年纪轻资历浅,一直没有得到重用。陆成功注意到这个名叫罗青的年轻人,经过一系列考察,发现他各方面都很不错,于是有心培养他进入陆家企业中高层。
当然,陆家属于家属企业,并非多人合作的股份制,外人就算进入核心管理层,也不可能有决策权。
短短三年,罗青从一个底层小领班,一路晋升到销售总监的位置,多次为公司拿下大单,创造了不菲的业绩和利润。
在这种家族式企业中,外人再怎么厉害,顶多是多拿点薪水和奖金,原本罗青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来。直到有一天,陆成功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跑过来说她怀了罗青的孩子,最终罗青入赘陆家成了真正的自己人。
这一代陆家总共有三兄妹,分别是大哥陆成铭、二弟陆成功、三妹陆成娟。
陆成铭为了跟心爱的女人一起叛离陆家,这样一来陆家的大权就落到陆成功手里,但这仅仅只限于管理权,整个陆家直系都掌握着家族企业或多或少的股份,陆成娟手中的股份数仅次于陆成功,在原本就不多的家族成员中排在第二位。
“罗青表面上堪称完美,才华出众、品行端正、有礼有节,骨子里却充满野心,他利用了姑姑对他的感情。”
说到这里,陆柏脸上流露出无以复加的恨意,咬牙切齿的喝道:“他借姑姑掌握的股份,进入陆家企业决策层,表面兢兢业业,暗中转移企业资产,并联合竞争对头侵占我陆家的利益,把好处揣进自己腰包。”
“所以陆家败了,你们走投无路搬到这里?难道你姑姑也跟罗青一起,对付自己的亲人?”秦焱皱眉问道。
“我们还没发现罗青的小动作时,姑姑就在一场车祸中重伤,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看来你姑姑发现了……这个罗青还真够毒的。”秦焱苦笑。
“何止于此!”
陆柏眸子里闪烁的尽是怨毒,厉声喝道:“就算陆家败了,从津门来到沧州的一个小镇上,他依然不放过我们。我们要生活就要找工作,可是我们找到任何一份工作,不出三天就会被解雇,还有……”
赶尽杀绝!
陆家败了二十年,背井离乡来到沧州下辖的破落小镇,罗青依然不放过他们,连续二十年不依不饶的迫害,这分明就是对待生死仇敌才会用的手段,如果只为谋夺家财何至于此呢?
通过陆柏接下来的讲述,秦焱知道了更多。
二十年前陆家败了之后,虽然已不复昔日的富贵荣华,但至少全家近十口人却还能生活在一起。
可是,在往后的二十年来,各种厄运接踵而至,先是陆成功的父亲,陆家的老太爷不知怎么就罹患重病,受尽病魔的折磨溘然长逝。
如果说老太爷去世是因为年纪大了,那么后来的种种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存在人为的痕迹。
九年前,陆成功的妻子也就是陆柏的母亲,在自家门口被一辆拖拉机碾死。
五年前,陆柏的老婆被人轮jian至死,凶手至今没有消息。
三年前,陆柏的儿子陆勇失足落水,虽然救上来了,但因为缺氧太久变成了现在的痴呆。
去年冬天,陆成功‘误食’带有剧毒的蔬菜,抢救无效死于非命。
偌大的一个家庭,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噩梦,时至今日,除了当年离家出走的陆成铭之外,陆家就只剩下陆柏和他的儿子陆勇了。
“这些混蛋骗小勇赌博,小勇都这样了懂什么?”
指着躺了满地的流氓地痞,陆柏恨声道:“小勇欠了他们一大笔钱,被他们逼着签了字据,把这栋房子抵押给他们!”
“难道你不知道,陆勇这种情况根本不具备个人行为能力,他赌博欠的钱不能作数吗?”秦焱皱眉问道。
“可是……可是他们让小勇签的字据,上面写的不是赌博欠款而是借据。”
“也对。”
秦焱耸了耸肩膀,冷笑道:“以罗青现在的能力,把区区刘嵩镇从官到匪全部买通,不过是小菜一碟。只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他只是谋财,目的在二十年前就达到了,完全没必要费尽心思,对你们陆家上下赶尽杀绝,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事?”
“没有!”
“真没有?”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可以肯定,我们陆家跟姓罗的畜生以前根本不认识。”
“对了,你父亲那块沉香在哪?”
听陆柏说完陆家的悲惨经历,秦焱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首要目的就是,把当年那块一分为二的沉香,在陆成功手里的那一半弄来。
不过,看到陆家现在的惨状,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陆家穷成这样了,恐怕早就把那块沉香卖掉了吧?
听到秦焱这么一问,陆柏犹豫了片刻,然后默不作声的走进里屋。
五六分钟后,他捧着一个脏兮兮的破旧小木盒折返,当着秦焱的面打开木盒。赫然,跟秦焱手里那块沉香的缺口,完全契合的另一半,静静地躺在木盒里,散发出淡淡地奇异幽香。
“这……你还保留着?”
“父亲临终之前遗命,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块沉香卖出去,这是他对大伯仅存的一点念想。”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秦焱一本正经的看着陆柏,说道:“我以市场价买下这块沉香,并且把你和你儿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保证罗青没法再迫害你们。”
“第二个选择呢?”陆柏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希翼。
“你用这块沉香当佣金,委托我夺回陆家的东西。”
“我选择第二种!”
“跟我走。”
秦焱把木盒里那块沉香收起,转身向外面走去,走路时‘不小心’从躺在地上的流氓地痞身上踩过去,又一串骨裂声和惨叫声响起,随着惨叫声逐渐消失,近十个痞子全都疼昏过去。
就在他们刚准备上车时,一辆陈旧的警车,拉着警笛从街那头飞驰而来。
看到警车,甄小强赶紧把目光转移到秦焱身上,之前招惹了那几个流氓地痞,他见证了秦焱的可怖实力,如今已经把他当成主心骨。
至于陆柏则是骇然色变,很显然警察并不都是伸张正义的,在陆家这二十年的噩梦中,官和匪全都扮演者恶魔的角色。
用眼神示意甄小强带父子二人上车,等到三人飞也似的钻进面包车,警车已然停在破房子门口。
三名警察下了车,看到躺了满地的流氓地痞,不由脸色一滞。
为首的一人先是看了看秦焱,然后对面包车里吼道:“陆柏!有人举报你打架斗殴,立即下车跟我去派出所!”
“人是我打的。”秦焱笑眯眯的说道。
“你?”警察一愣。
“流氓地痞该死,不过相比之下,穿着警服耍流氓的人——更该死。”秦焱已然满脸笑容。
“你……”
为首的警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右手飞也似的摸向腰间枪套,当他的手指碰到枪柄总算安心了。
他一把抽出手枪指向秦焱,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措辞,然而他突然间发现瞄准的目标莫名其妙消失了。
手里一轻,手枪易主。
秦焱手里握着枪口部位,扬起手臂狠狠抽了过去,于是钢制手枪的枪柄,跟领头警察的肥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鲜血瞬间染红枪柄,那名警察当场惨叫一声捂着脸蹲下去,因为是小镇派出所,并非每个警察都有配枪,两外两个没有配枪的警察骇然色变,可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秦焱已经扑了上去。
两分钟后,三名警察满头满脸都是血,躺在地上哀鸣不已,秦焱则钻进面包车扬长而去。
“秦先生,这样……没事吗?”甄小强不确定的问道。
“你说呢?”
秦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市长,在忙吗?呵……不好意思,遇到点事情得找你帮忙,我一个朋友被当地官匪勾结迫害多年,事情挺复杂的,还牵扯到津门一个商界人物……”
他在炎黄的敌人不在少数,明的暗的都有,随着这段时间发生了一大堆事情,他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在处理事情时,必须尽可能使用常规手段,虽然很多事用暴力手段办起来更简单,可如果被敌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像金至尊经纪公司这种敌人,他倒是没怎么放在眼里,真正的敌人是来自古武门派和家族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