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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化字的烟
雷皇后步入大殿时,一时间屋子里静默得落针可闻。
雷皇后笑着应道:“回母后话,都大好了。”
三位公主被惊住了,几日没见,雷皇后就跟换了一个似的。
李乐昌张着小嘴,“这真是母后,怎的变得比我还年轻?”
雷皇后轻啐道:“你又说胡话,母后一大把年纪,怎比你年轻?”
沐曼华深以为然地点头,“母后,皇嫂还真不是说假话,你与皇嫂站一处,真正成小姐妹了。”
老太君微眯了一下眼,“儿媳,就得这样穿戴,你以前穿得老气横秋,瞧瞧这衣裳,一穿上去可不年轻许多。”
早前有嫔妃们的话,这会子雷皇后倒没有不好意思,淡淡一笑,“月凰这丫头,非得给我打扮,还说春喜几个不会打扮人,缠不过她就由她。”
太后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哀家瞧着甚好,你年纪又不大,可不得这样打扮,往后都这样穿,哀家瞧着高兴,皇上瞧着更喜欢。”
雷皇后的脸微微发火,她可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孙儿都有好几个,哪好意思与年轻嫔妃争宠,就算她们再争,她有四个儿子,她怕个甚,且儿子们个个都大了。
沐娟华道:“皇祖母,让九姐姐也这样给你打扮,我瞧着甚好。”
太后啐骂道:“老太婆多少岁数,再搽脂抹粉,不成老怪物,也不成体统,别闹出笑话。”
众人在慈宁宫坐了一阵儿便各自散去,雷皇后因要打理后宫,倒是第一个告退离去。回到凤仪宫,雷皇后拿着镜子又瞧看了一番,越发爱上自己的年轻模样,对春喜道:“往后,你就照月凰给本宫定的妆容画。”
“今儿所有人都被娘娘的美貌瞧呆了呢。”
雷皇后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心下很是受用,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容貌的,又补充道:“月凰给我写的保养方子,照着上面写的做。”
“是,娘娘!”
沐家姐妹从慈宁宫散去。
沐秀华、沐娟华姐妹结伴去给宁嫔娘娘问安。
沐曼华与沐容并肩缓行。
“九姐姐,学长是谁?”
沐容凝了一下。
沐曼华笑道:“那日你昏迷时,嘴里一直唤着学长。”
沐容被问及心事,长吁一口气,“学长……”她悠悠道:“是我师兄,很久以前就为救我没了。”
沐曼华忆起沐容的飘花剑法,忆起她神秘的过往,“九姐姐很喜欢他?”
“有时候回想起来,如前世记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沐容垂首,总不能告诉沐曼华,自己有几世为人的记忆,岔开话题,问道:“我到底是如何中毒的?”
沐曼华将刘氏在花茶里加了情花,又搬两盆丁香花在小憩院,只一种,是不会中毒的,可饮下情花茶水,再闻到丁香花馨气,就中了最厉害的情毒。
沐容沉吟道:“西域情花,我以为已经绝迹,她从哪里寻来的?”
沐曼华道:“这件事只有问五哥。”
沐容瞧过鬼医的医书,上面有记录西域情花的事,有毒的是刺,被刺扎中就不能再忆情事,一旦想到与爱情有关的人和事,就会毒发。没想,这情花与丁香气味也是极厉害的情毒。
沐容道:“是刘氏布的局?”
沐曼华点头道:“她想助娘家弟弟娶九姐姐,真是太可恶,当她自己是谁呢,我们姐妹的亲事,自有皇家长辈做主,几时轮到她了。”
沐容昨日刚醒过来,夜里问过沐冬沐夏,刘氏被贬为庶人,送往甘露寺出家修行;刘氏全家被发配肃州。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可西域情花并不是寻常之物,刘氏怎会愚笨到扳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沐容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沐曼华停了片刻,“九姐姐,你喜欢梁丞相么?”
沐容微凝,好好地问这话作甚。
“如果你喜欢他,两人说明白才好;如果不喜欢,也要说明白。那日你中毒,嘴里唤着学长,只怕他要误会。”
有多少有情人,因为误会,最终南飞北去。
沐曼华这几年瞧出沐容对梁宗卿有着最特别的感情,他们爱对奕,他们会在奕棋之时谈事,那时候,就算天大的事,从他们嘴里出来,都可以变得云淡风轻,即便事涉他们自己,都如在说旁人的事。
他们很默契,默契到,就像早已熟识。
沐容道:“我不想住在后廷消磨时光,我要做些事。”
沐曼华道:“九姐姐,我过几日要回军营。北齐这几年连连告捷,突然间撤兵,让人摸不着头脑……”
从过军的人,在战事上总比寻常人要敏锐些。
沐曼华因为军中的磨砺,在姐妹里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风姿。
*
明珠宫。
沐容琢磨着沐曼华的话。
她昏迷的时候,唤“学长”,脑海里掠过学长的容貌,即便相隔许久,忆起来也觉得温暖。她对学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她微阖上双眸,想得沉重处,竟睡了过去。
梦中,四周烟雾缭绕,她穿着晋朝的公主服饰,行走在现代的主题公园里,在雕塑群中寻觅着学长的身影。
“学长!学长……”
她好像就知道,他藏在这里。
不知唤了多少声,在一个黄河母亲的雕塑前,学长款款含笑、西装革履地走出,冲着她笑得温暖。
“学长,你没事?”
他依旧是笑,笑得她心里暖暖的,仿佛从此再不会有雨天。
沐容走近,离他半步之遥,她能听见他匀称的心跳声,平衡而有力,“学长,你夺下定时炸弹跳下楼时,你说……你喜欢我。”她以为自己会心跳加速,可是没有,这种感觉让她落漠、丧气,她忆起了梁宗卿,当与他的目光对视时,她就会害怕地移开视线,而那一刹,心跳加速。
她喜欢的是学长!
怎会对学长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难道,从一开始,她对学长的感情不是男女之爱。
学长敛住了笑意,很是严肃。
沐容一惊,“学长,你喜欢我,对不对?”
学长含笑点头,“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可是容容,你真的知道爱情吗?你喜欢我,,真是男女爱情而不是亲情?”
特工培训学校、国院大学、再到后来m国的相逢,就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线牵着他们,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逢相遇,让她认定,他与她是有缘的。
她没有亲人!
沐容嘴硬地道:“我当然对学长是爱情……”
“爱情?可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动情女孩的那种眼神,你的眼睛看着我时,就像是女儿看着父亲,像妹妹看着哥哥,更多的是依赖与信任!”
她对学长,不是爱情,是父兄之情?
这个答案惊得沐容久久回不过神。
“怎么会?怎么会……”她不解的重复、沉吟。
学长勾唇一笑,“你误会了自己对我的感情,还真是傻姑娘,连爱情与亲情都分不清。”
他们是孤儿,一直向往着像许多人一样拥有亲情,不知不觉间,她竟拿学长当了亲人,对他,像父亲一样的依赖;对他,如对兄长一般的敬重、倾慕。
这不是爱情!不是爱情……
无数个声音这样告诉着她。
学长温柔地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听,我的心跳,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的心也一样,没有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的感觉,这不是爱情。容容,我们视对方为亲人。父亲爱女儿,宁可自己死,也要女儿生;哥哥爱妹妹,宁可自己苦,也要妹妹快乐。”
原来,学长一直都看清了她的感情。
所以他从来不回应,他一直在等,等她这个傻姑娘弄明白爱情与亲情的不同,可他等不到,只能自己点醒她。
他们视彼此为亲人,她爱学长,视他为最亲的人,学长也如厮。
“容容,我得回去了,你迷糊了这么久,该明白谁才是你喜欢的,别再迷糊下去。”
“学长,你别走,你别走……”
“我就在你心里。”
学长的声音缥缈如梦。
沐容伸着双手,似要抓住他的胳膊,他依旧走了,消失在晚霞的逆光之中,淹没在那一片雕塑群里,明明是现代的雕塑,陡然之间却化成了古代的,就像兵马佣,有的像夜龙、有的似铁狼,还有的像黄豹……
沐冬立在榻前,俯身轻攘:“公主,醒醒,快醒醒,你做恶梦了,公主……”
沐容倏尔睁开双眸,她躺在明珠宫的寝殿牙床上,入目处是熟悉的景物:轻纱重重叠叠,自梁上垂泄而下,乳白色绣着浅绿忍冬藤的轻纱,随风轻舞,给寝殿增添了几分雅致。篆烟徐徐升腾,在空中化出一个大红‘囍’字。
沐容一时间瞧得呆了。
沐春、沐夏二人正捧着洗漱水进来,小太监惊叫起来,指着空中篆烟形成的字:“是囍字,还是红色的,难不成宫将有喜事降临。天啦,这是天降祥瑞……”
沐冬沐夏异口同声“闭嘴”,一声喝斥,小太监捂住了嘴巴,宫里的异象越来越多,公主中毒昏迷时,宫中篆烟化成了一只凤凰图案。
雷皇后下令,不许任何人说出去,更不许她们告诉月凰公主,谁要是说出去,当即杖毙。明珠宫上下还真没说,所有人心里暗暗称奇。
他们自己私下去对此议论一番:
“都说早前的沈皇后是九天凤女,要我说,月凰公主才是真正的九天凤女。”
“宫里篆烟化成的凤凰,我们都瞧见了。”
“凤凰好逼真!”
“烟雾化成的凤凰围着昏迷的公主久久不散……”
正议论着,就听到沐秋厉声喝斥:“你们一个个不干活,就在这儿议论,我可告诉你们,不许议论,更不许传出去,你们的命还想不想要?皇后娘娘刚下了令,你们就敢咬舌议论?”
太监们吐吐舌头。
宫娥们一脸胆怯。
他们原是前朝的老宫人,对没去处的宫人就留下来分派了新的主子服侍。
太监多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没有家人,没有家,有好些连自己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这些宫娥听说外头兵荒马乱,哪敢逃走,外头还不如宫里安稳呢,外头一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宫里还有一日三餐,还有统一的宫服、首饰穿戴,虽然有时候犯了过错会被处罚,但只要本分些,就不会有性命之忧,比在外头颠沛流离,生死难保来得强。
沐容看着空中的字:以前都没显,现在突然显了,难不成是自己没控制好?她眨了眨眼,竟没半分讶异状。
这回子,换成服侍太监与沐夏沐冬几人意外了。
公主这神色,分明就是见怪不怪的模样。
沐春早已按捺不住,轻声问道:“公主,空中有字,还是囍字。”
沐容淡淡的瞥了一眼,“不就是烟雾化成的字,有甚好奇怪的,许是薰烟的原因,未名宗有奇人,擅自一种烟,能让烟化成各种图案,化成各种文字……”
太监道:“公主,明珠宫的薰烟是从内务府库房按例份领来的,与宫中各处的薰烟一样……”
“那许是我们正好领到会化文字的薰烟,别大惊小怪的,大家别说出去,免得乱了人心。以后见多了,就见惯不怪了。”
她摆了摆手。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众人将目光落在沐春、沐秋二人身上,春、秋二女是沐家的家生婢,祖上往上追三代,都是沐家下人。沐家有了大富贵,有些才干的下人而今都做官了,听说她们的父兄都成了官身,对这种几代为奴婢的家生子,这可是最忠心的,尤其是沐秋,对晋帝、皇后和太后的话,那就是他们说一句话,她就能拿出刻到骨子里、灵魂里的势头。
沐秋神色淡淡,一副我也只见到两回,一回是公主昏迷,雷皇后来侍疾照顾,清晨就有人发现薰烟化成凤凰出现在公主的帐榻前,久久不散,令众人暗暗惊奇,雷皇后下令,不许任何人传出去。
沐秋更是将明珠宫上下众人盯得紧,一旦发现有人议论此事,就会严加训斥。
比沐秋服侍公主更久的,就当属沐春姑娘了。
大家将目光锁定在沐春身上。
沐春欲要解释,沐容道:“沐春,我想吃莲子红枣羹,你去御膳房取一钵。”
沐春应声“是”转身离去,还好公主解围,她真不好解释,最好的法子就是什么也不说。爹娘兄弟而今不仅脱了奴籍,还成了官身,往后会越来越好,她是宫娥身份,不再是普通的侍婢,还是晋朝最尊贵公主身边的宫娥,也是风光体面的。上回,沐春收到了父亲的家书,叮嘱她要守好本分,忠心服侍,尽心尽力,唯有如此,他章家一门才能回报沐家大恩。
沐容正吃羹汤,养心殿大太监禀道:“月凰公主,皇上请你去一趟养心殿。”
沐春取了宫袍,服侍沐容换上。
她娘还叮嘱过,让她服侍公主,事事多用些心,要想到旁人没想到的事,想看到旁人没看到的活,唯有如此,才当得起沐家对他们全家的恩典。
*
沐容到养心殿时,梁武业、梁宗卿、沐二郎等人已经到了。
晋帝关切地问:“月凰,身子可痊愈了?”
“回皇叔,大好了。”她优雅勾唇浅笑,末了,甜甜地道了声“谢皇叔关心。”
晋帝心下道:这孩子越发见外了,倒是听说她与皇后的感情更好了。晋帝听雷皇后说了沐容昏迷,殿中薰烟化成凤凰不消的异象,又说了沐容出生之时,府中有人看到一轮像明月一般的银轮落到屋顶的异象……
晋帝低声道:“朕赐她封号月凰,便有此意,老祖宗说过,她是上天赐给我沐家的福星。你下禁语令做得对,告诉沐春、沐秋二人,小心盯着明珠宫上下,若有人议论——杀之!”
杀人,这会不会太严重。
晋帝煞有其事地道:“宁可杀人,也不可引来祸患。若是让人知道,月凰是天女,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雷皇后道:“皇上,明珠宫的宫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又有章、林二家的丫头做大宫娥,万不会有事的。尤其是林家丫头,素来是个忠心的。”
沐家富贵,主子的奴才都成了官身、主子,忠心又有才干的,而今更有做了三品侍郎大官的,可不是羡煞沐家诸多下人。顺王府、晋阳府等各亲王、郡王府的下人现在办差,个个提出十二分的用心,抢着在主子面前露脸。
当奴婢下人,能当到他们这样官居三品,可是人间少有,可不得用心些。
此时,晋帝赐了座:“北齐突然撤兵,赵国蠢蠢欲动……”
西凉曾是大国,而今沦为西北大漠边陲之地的小国,以河西走廊为界,一边是晋国,一边是西凉。晋帝登基前,西凉就曾传来国书,请求联姻结盟,晋帝迟迟没有回复,沐元泽是晋帝的消息,现下只怕早已传遍天下。
沐容饮了一口花茶,这是用玫瑰制成的花茶,沐家人都知道沐容这个别样的爱好,她在等梁宗卿开口,梁宗卿神色平静,就似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禀皇叔,北齐撤兵是齐帝旧病复发,恐不久于人世。”
晋帝惊愕,他是未名宗的宗主,这件事未名宗的弟子并没有探出来,他已经有意让御林军渐次接掌未名宗的意思。
沐容不紧不慢,“几年前,鬼医曾与我提过,说宇文充的病下了猛药,是药三分毒,而猛药便有六分毒。虽能让他恢复健康,却只能坚持三年。三年后,一旦复发将药石不灵,如果我没猜错,宇文充最迟九月就会驾崩。”
这不是未名宗巾帼楼的消息,而是沐容与鬼医相熟,当年鬼医告诉她的。
说到鬼医,在西凉京城一别,就再未相见。
沐容听未名宗的弟子说,鬼医的叔父寻来,带着鬼医回神医谷。她亦未再纠缠此事,神医族的人少涉江湖、世间事,不问世事是常有的事。
“这几年,月凰一直关注着齐帝、西凉、赵熹等人的动向,也曾用心分析过这些人的性子,齐帝启用宇文基,却会防他,三年的征战,北齐军中已经出现了几位年轻将领,譬如耶律岛,此人无论是领兵打仗,还是智谋,不在宇文基之下。
三年征战,北齐国库空虚,需要时间休养生息,以宇文充的性子,为助齐太子顺遂登基,坐稳江山,定会替齐太子布局谋略。
耶律岛……是他除掉宇文基后的将领,自来收复将领,多是恩威并济,耶律岛出生寒门,要让他被北齐贵族接受,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北齐皇室有一些美貌的郡主、公主,与这些人联姻,定会埋下后患,而若耶律岛与萧氏贵女联姻,比如是萧皇后的娘家侄女、妹子,这就不同。萧家一惯是支持萧皇后与太子的。
自来幼帝登基,倚重的是外威,待羽翼丰满,要下手对付的还是外戚,要布局……宇文基死后是耶律岛,耶律岛死后是已经长大的齐太子宇文宸,要对付北齐,就得先让他无可用之人——离间计!”
沐容一个人坐在那儿,声音不高,像在絮絮念叨。看是不经意的话,不久后,却得到了证实,沐容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沐二郎道:“赵国呢?”
“赵熹虎视晋地,除了有扩大赵国疆土之意,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找他的意中人,传说是当年假扮沈皇后的女子。赵国的易卦相师说,此女出生晋地。”
沈容前世记忆里,赵熹在吞食代国后,就虎视晋地,那时晋地是西凉的疆土,终被他强势收入囊下。赵国占据晋地后,终于一跃成为大国之一,又称东赵。
梁宗卿心中一沉:她知道赵熹找的人是她,却将这个天大的秘密给说破,就像在说一件无干于她的事。
赵熹对她的痴情,令人动容,她就没有喜欢上赵熹,还是她的只有那个叫学长的男子。
“晋地离赵国的鲁郡毗邻,也难怪赵熹想打主意。”
沐容手指落在茶案上,轻轻地叩击着,“皇叔,你该收回未名宗的消息网和生意。”
知道得越多,对她并不安全。
激流勇退,方为上策。
功劳越大,死得越快,当然,这得看帝王的容忍度。
她不想去拼,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