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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睿分析道:“你和叶澍之间差的距离叫成熟。”
方运想了很久什么是成熟?
冷漠?寡言?白衬衫?腹黑?
不让他说话可是会憋死人的!
李子睿摇头,故作深沉:“成熟是一种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方运态度软和下来:“打完球浑身汗臭味就是男人味,也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这玩意儿,叶澍他小子就没有。白白净净的纯24k小白脸。
李子睿吹着流氓哨,一边打量着方运:“你的小涵涵明天就要远走他乡喽!可惜你还没成熟起来。”方运烦躁到投不进三分球,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事。
他想过叶涵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妹子,老是和自己犯冲,那哪行?男人就是女人一片天,温柔如水就得像李桃那样说话细声慢气,叶涵却中气十足。李桃见到他面色桃红,叶涵拿鼻孔瞧他顺带赐一脚。李桃情人节送巧克力,虽然他不喜欢吃甜的,元旦叶涵送的是九块九的手动剃须刀。沾了水必定上锈的那种。李桃多好,这才是女朋友的标准。方运转念又想,说话声小,平日交流该多障碍?中气点说明身体好,生孩子肯定顺产。见谁都脸红这不是犯花痴吗?要不得,要不得。他可忍受不了一天到晚垂涎他的女生。巧克力贵是贵,自己不喜欢吃就不顶用。男人需要什么,剃须刀多贴心,手动的还能锻炼胳膊。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叶涵顺眼。
上不上学于他都无所谓。其实他放弃读个破大专,间接的相当于放弃叶涵,两人之间差距越来越大,以后该是没有共同话题了。一听叶涵要走,方运溃不成军。忽然觉得学做生意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
为此,他打了叶澍。
他觉得男人不能保护女人,这个男人很差劲。
男人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他连差劲都算不上。
尤其这个男人选择保护了别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心爱的女人。他恨得牙痒痒,如果他在,他绝对会保护叶涵。不,他绝对不会让叶涵受伤的。这与成熟无关,无论年纪多大,都有这般决心。
那天安澜是被抱着回来的,脸色不甚好看,他蹲在门口逗狗,吹了一个婉转的流氓哨,挠了挠大黑的下巴,话却是意有所指:“老子宠着你是你的福气,你可别学谁蹬鼻子上脸,娇贵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安澜看过来,语气平缓,她让安爸爸放下她,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扯起裙角,露出伤口:“满意了么?”
方运收回打量的眼神,站起身有些慌乱:“你又穿内增摔着了?”
安澜扬起眉,坐在椅子上。安爸爸早已不在,她没什么可伪装的。
“车祸。”一字一顿:“叶涵也在车上。”像是凌迟版,说一句顿一会儿:“叶澍开的车。”
方运霍霍站起身,眉头微皱,低咒一声,风一般单手越过栏杆,就在安澜以为他要离去时,他又带起一阵风跑回来,不由分说的抱起安澜往安澜家走去。
安澜也不挣扎,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方运侧脸:“不在乎初抱了?”
方运明显憋着气,用舌头顶着下巴:“早就没了。”他刻意放轻了动作,生怕触痛了安澜的伤口。安澜自嘲,整个人阴晴不定:“果然,女孩还是偶尔示弱的好。”她故意让方运看到自己的伤口,那个缝了好几针一滴泪都没流的伤口,她观察他的神情,会不会有一丝丝心疼溢出?方运,假如我从开始就不这么要强,你是不是有可能喜欢上我?
“你别示弱,我不习惯。”
她的呼吸停顿一个节拍。
只听他接着说:“安澜,还是要强的好。”床陷下一个凹痕,方运扯过被子不自在的盖在安澜身上:“我先走了。”
她没有给方运找叶涵的机会,她凭什么给叶涵机会:“她没受伤,叶澍也没事。很讽刺吧,坐在中间的我,偏偏受这么重的伤。”她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空气中只听到方运一下一下拉着衣服上的拉链,微微抬眼看安澜:“你是不是喜欢叶澍喜欢到骨子里去了?为了他吃这苦头,有意思吗?”
安澜挣扎着躺了下来,脑子里全是方运那张欠扁的脸,心里一阵心烦:“出去。别忘记带上门。”
“哎!我说你又摆什么臭架子?”方运婆婆妈妈,软软的沙发腾的被他坐得下陷:“叶澍那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你别看他表面正人君子,内里不知做了多少缺德事,你听老子一句劝你玩不过他的…”
“我玩不过的人从来只有你。”安澜闷闷说道:“出门记得带门。”可惜他从来都不懂潜台词,否则语文预读理解也不会拿全班最低分。
这姑娘似乎真的被叶澍伤到了,方运捉摸着哪一天约叶澍出来探探口风,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可别受了什么委屈。
隔天是周末,方爸爸邀请陈叔叔来家做客。
陈叔叔从记事起就在医院做医生,闲来无事便找方爸爸下棋,这一下就是十几年,偶尔讲一些医院趣事。
陈叔叔的故事似是接近尾声,只听得一声声感慨和掺杂着的笑声。方运挠挠头,打着呵欠下楼吃早饭。
“我哪里知道那小子是徐医生家侄子,这不多说了几嘴。徐医生当场变了神情,听说他以前当过兵,平时做事火急火燎,我生怕他当场打那小子,我不就落得乌鸦嘴的下场…”
“小运。陈叔叔来了,这孩子越长大越没礼貌。快点打招呼。”方爸爸佯怒。
“陈叔叔好。”他熬夜打游戏,现在还没回过神,偏偏方妈妈到点就喊他起床吃早饭,害他赖床都不成。
“小运。你们班可有叫叶…叶什么来着?瞧我这记忆力。”陈叔叔嗅了嗅鼻子:“嫂子似乎又烧焦了粥。”
“没事,我另外煲了粥。她做的让她捣鼓着玩。”方爸爸宠溺着语气,朝厨房喊:“夫人,现在可以调小火候了。”
“讨厌,讨厌,我知道啦!”方妈妈也只有对着方爸爸才会有丝丝温柔。
“叶澍?!是不是叫叶澍!”方运停下,直勾勾的看陈医生。陈医生一愣,方觉他在回复先前的问题。
“是这么个字。语文没学好,哈哈,不太认得。”
“他怎么了?”方运走了过来,眼神恢复清明,手上转着手机。说话间发了信息给叶澍:滚出来,现在,立刻。梨花公园。
“你认得他?我就知道你认得,徐医生说他侄子再念复读班,每次提俱是一脸自豪。”连陈医生都不得不承认,他侄子确实一表人才,只是话少了些,对女孩混账了些。
“他怎么了?”方运打断陈医生的喋喋不休,上了年纪的就这点不好,说了半天话皆是不在点子上。
“一身伤。”陈医生眼里泛着绿油油的光,他对八卦好奇极了:“年轻就是冲动,学人家飙什么车,一飙就飙到棉花地里去了。不过和他一起的女孩倒是硬气,手上缝了几针眉头都没皱一下,放在一般人身上,还不得吓得眼泪直流。”
“那女孩叫什么?”方运并不认为是安澜,若是安澜,陈医生自是认得,心里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他不愿道出。
“也姓叶来着。”
“叶涵。”
“对对对!”陈医生拍了拍腿:“就这名字。”
方运跳过沙发,牙也没刷,冲出家门。正巧方妈妈端菜上来,瞥见此景大嗓门喊道:“九点前不回来吃早饭,打断你狗腿。”
叶澍早就来到梨花公园,若不是头上的纱布,一身严实包着,倒看不出什么大伤来。
“怎么?不脱衣服?”说话间方运脱了上衣,独留背心:“待会扯破你衣服,老子可不赔。”巨大一声,叶澍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头,那一瞬间是真疼,脸色瞬间白了一片。
“你凭什么不还手,叶涵又不是你什么人,是个爷们堂堂正正打一架,免得说我欺负你。”
叶澍靠着墙,左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成!不还手是吧?你挂彩了!老子打你等同欺负你!老子欺负的就是你。”说话间方运扯起背心放在嘴里撕扯了下,他这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方运,我从来不欠你,你顶多就是个暗恋叶涵的毛头小子,我体谅你喜欢的心。但是仅此而已。”叶澍喘着粗气,脸上不成样,却看不出狼狈,镇静到方运震惊。
他害两个女孩受伤,凭什么这么镇定?
“靠,老子打上瘾了,有本事还手。”红着眼说完又是一拳。
叶澍躲开,一脚朝方运踢过去,半点情面都不留:“你没有立场打我。”
两个人扭成一团。牙齿,指甲该用的全用上了。
方运什么都不是,他叶澍照样什么都不是。
记不得什么时候打完,确定的早已经过了九点。
…
火车早已远去,方运收回眼神,收回脚步。少年瘦瘦高高的站在人群中,甚是耀眼,可惜,那人没回头看他。
大头打来电话说他有个盒子忘记在寝室,他帮忙带了回来,问方运还要不要。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我怎么会忘记?”
“阿运,我觉得恐怕是你最珍贵的东东,你还特意藏在柜子里,缠了道锁呢,白底灰面的。要不是你走的那天敞着柜子,很难发现。”
方运闻言惊诧,语调上升:“你要是敢撬了锁老子就撬了你门牙。”他找了很久,以为遗失,不料茫茫中又回到自己身边。
“靠,我好心帮你带,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还威胁我,好委屈哦好委屈。”大头毫无底线的撒着娇。
方运惊觉自己紧张过头:“今个儿带给我,好处少不了的,请你吃饭,你选个地儿。”
去到指点地点,大头大老远就在招手。
“阿运,送叶涵去啦?”他笑的阴阳怪气,淡定的吐了一口烟雾。
“烦不烦?李子睿这个大嘴巴。”方运说完扯下领带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又顺手拿了大头面前的矿泉水,也不管有没有被喝过,仰着头灌起来,任由水沿着嘴角和身上的弧度往下滑,满满都是荷尔蒙。
“你傻了,大夏天穿西服,装什么正经。”
“你管老子!”说完又小声问道,略微捋了捋头发,这招是从电视上学来的:“你有没有觉得老子这样有一丝丝一丢丢成熟?”
“成熟没看到,我只知道你要是穿下去就熟了,裤裆都湿了,得!别说这个样子看的叶涵?”大头扭着腰靠过来:“人家也想跟你了,真爷们儿!”
方运下意识的遮裤裆。“老子回来灭了你。”说完气急败坏往厕所跑。
大头若无其事招来服务员点了三菜一汤,三菜皆是大荤。方运回来脸色稍霁,只是不太搭理大头。兀自低头看手机,一遍遍解锁看信息又一遍遍关上。
“哥们,不厚道啊,我万里迢迢给你送东西,你就这个脸色?”大头又要了一瓶酒,肉麻兮兮:“我们不醉不休,酒后乱性,人家给你生个猴子。”他还是老大不正经。
“烦不烦?回头开个发票给我回头和老头报销就成。”方运抽出三张一百的扔给大头:“盒子给我。”
大头递过盒子,仓促的接过钱。这小子今天不是一般的烦躁。
方运不耐烦的将盒子塞进了包,作势要走。
“你要走啦?我点了三菜一汤,我自己吃不下。”
“吃不下就打包。”
“靠,盒子里是什么,神秘兮兮的。”
“盒子里装得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三个水平塞,一个上锈的剃须刀,还有一张从疯狂青春上撕下来的诗。你要不要?”方运嗤了声,别过头:“你要是想要就甭给老子打包了。”
“靠,早知道是这破玩意儿,我就不带来了。”
这哪里是破玩意儿,方运想。明明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