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将似乎早已料到段一虎会有这么一招,说是迟,那时快,只见他翻转手中的长枪朝前轻轻一挑,四两拨千斤,段一虎手中的木棍犹如碰到了油浸的地板一样,一下子就滑了开去.
段一虎很意外,轻轻咦了一声,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朝清将拦腰横扫而出,而清将手中的长枪则是后发先至,再次击打在了段一虎奋力砸来的木棍上面,只听砰的一声,清军与段一虎各自退后一步,看起来势均力敌.
段一虎心中大骇,他一向对自己的力量很自负,从不认为这世间还有谁能在力量上胜过他们余段兄弟二人,他相信,如果真要硬拼,清将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当清将意欲以硬对硬地接他一招之时,他心中是窃喜不已.
谁料,双方硬撼一招之后,却是平分秋色,他心中岂能不惊.
“如何?谁摧谁还不一定吧?”硬招打完,清将淡淡地笑道.
“妈的,没想你还真有两下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段一虎嘴中飙出一句脏话,这才记起问对方是何人.
段一虎原本以为,他应该不需要费什么劲就可以将这清将直接给咔嚓了,所以,也就没必要费什么劲去了解对方的姓名,来历…..等等,却没想这清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硬茬子,与他硬碰硬,却能丝毫不落下风,这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妈的,你也不差,你又是什么人?”清将也学着段一虎的口气飙了一句脏话,却又接着反问道.
段一虎一听,怒道: “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谁规定先问的就得先答.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会告诉你呢?”清将嘴巴很快,但语气却很平静.
“你……”清将的话不无道理,段一虎无从反驳,心中恼怒异常,他气愤地指着清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望着段一虎那张几乎气歪的脸,清将的脸上露出几分小得意,然后他摇了摇头,更是添柴加火地道: “我本以为将军乃堂堂男儿,胸襟广阔,谁知连说出自己名字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令人失望.”
“放屁,谁说我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了,你爷爷我,段一虎是也,暂充太平军主帅帐下先锋官,说出来,是怕吓到你.”段一虎见清将如此轻视自己,气更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嚷道.
清将心中觉得好笑,这段一虎还真经不住激,自己这么轻轻一句就令他立马自报家门,有意思,还真有意思.
不过,笑归笑,清将表面上还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哦,原来是虎将军,幸会,幸会!”
“呸,什么虎将军,爷是你家段将军.”段一虎最讨厌别人称他为虎将军,多难听啊.
“哦,原来不是虎将军,是段将军,失敬,失敬!”清将忍住笑,又道.
段一虎望着清将的那张脸,又想着清将的话,总觉得自己好象上了他的当,但又不知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他有点郁闷.
“你,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段一虎指着清将,用生硬的语气道.
“我是什么人,我是….. 哦,对了,我似乎并没有责任告诉你吧.”清将潇洒地耸了耸望,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道.
“混涨,咱们说好的,你必须通名.”段一虎气急败坏地道.
他觉得这清将也太可恨了.
“为什么?我对你有过承诺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清将似乎很努力地想了想,但最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于是,他更加抱歉地道.
“你,你无赖,卑鄙,下流,无耻……”段一虎口中连珠炮似地暴出一通粗口.
这段一虎,别说,还真有才,要是黄旭等人在这,一定会目瞪口呆,好家伙,怎么平时没见过他这么好口才,竟然知道这么多有水准的词句,真是太有才了.
段一虎的骂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段一虎叫骂的过程中,清将却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认真地当一个旁听者,直到段一虎骂够了,骂累了, 他这才道: “将军真乃性情中人啊,我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就凭此一句,只要不是个傻子,一定能听出这清将是在说反话,他是在贬低段一虎呢.
段一虎当然不是傻子,他自然能听出清将话中隐含的意思,所以,清将话还没听完,段一虎已是暴跳如雷,他不由分说,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清将砸来.
段一虎已经被激得失去了理智.
清将轻轻一笑,表现的镇定而又淡然,好象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似的.
坦率地讲,清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打他与段一虎见面开始,他就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而在与其交手几招之后,更加证实他心中的想法,那就是这个与他交手的壮汉将军,应该就是太平军中有力大无究之称的段一虎了.
他在来之前,已经仔细地研究过太平军所有将领的基本资料,他清楚,眼前的这段一虎,实乃一勇之夫,除了力气大之外,并无其它可取之处,而对付这种莽夫,得智取,非巧劲而不可取也,如果与其硬拼,反到是不美了.
他为了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让段一虎不敢轻视自己,从一开始,他就不惜冒险力拼段一虎,而在与段一虎硬拼一招之后,他已然受了伤,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在硬碰一招之后,段一虎再也不象刚刚见面时那样嚣张,应该是慢慢对自己有了忌惮之心,而这就是他希望见到的.
接着,他又与段一虎从言语上纠缠,尽量去刺激段一虎,搞乱段一虎的思维,让段一虎控制不住自己,从而胡天胡地,然后,他才能够乱中取利,从而推动整件事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
结果也证明,一切都正在按照他的想法在进行.
望着雷霆万钧般砸向自己的木棍,清将不敢硬接,尽力侧身让过,段一虎一棍落空,身体微微一滞,还未等他有进一步的反应,清将的长枪却正朝他面上戳来,段一虎大吃一惊,本能地拉马后撤,手中的木棍也急向前送去,意欲挡住这要命的一枪.
就在木棍将要碰到长枪之时,段一虎却发现长枪突然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了,他急向清将望去,却发现清将已经拨转了马头,正向后跑去.
原来,先前那一枪只是清将虚晃了一枪,他真实的目的是为了掩护自己撤退.
段一虎明白了清将的真实意图,哪会让他这么容易得逞,只听他大叫一声: “哪里走!”,然后拍马舞棍,从后追了上去.
在后压阵的余一龙见段一虎去追清将,唯恐段一虎有失,指挥大军直接朝清军掩杀过去,清军见太平军杀来,也是发一声喊,追着清将的屁股,抱头鼠窜,作鸟兽散了.
余段二人见此情景,更是发力追赶,他们二人,一追清将,一追残军,气势如虹,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场.
大约追出去十来里,清将却突然率领残军停了下来,余段二人见此反常之事,心中惊疑,有点感觉不对劲,到了此时,他们才开始留意起周围的环境来.
此地虽无特别,但左边有一小山,树木繁密,是个伏兵的好去处,右边是片小树木,亦可做为伏兵之所,如果清军在此埋伏,太平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余段二人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互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然后不约而同地掉转马头,大叫一声: “撤!”
正当他们准备撤离之时,却听见四面炮声直响,然后旌旗招展,喊杀震天,果然, 左边小山上冲出一军,看旗号,是清军无疑,右边的小树木中也杀出一队清军,身后,也有清军杀来,而跑在他们前面的那清将,此时更是率人翻马杀来.
他们这才明白,他们中了那清将的圈套,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