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逢十五,正是赶集的日子,外加京城本就是繁华地方,晚间的时候更加显得十分热闹,加上马上就要年关了,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满脸的喜庆,十里红灯布满夜空,周遭小贩叫嚷不绝于耳,不少孩子穿着新衣裳在街市上头乱窜,一派繁荣模样。
杨宝黛是万万没想到兰桂丹胆子敢怎么大,拖着她带着两个幕离就大摇大摆的跑了出来,还把朝朝给甩了。
这个人真当是她死的太久路上没有认识的人吗?
其实还真的不会被人认出了,两个人头上都带着幕离,一个穿着华丽富贵,一个穿的如同婢女的普通装束,许多人都会觉得是大家贵族的女眷出来看热闹,路上还有许多装扮同她们一样的。
杨宝黛正和兰桂丹拥挤在人群里头看卖艺的吐火球,周遭满是人。
兰桂丹挽着杨宝黛的手笑的花枝乱颤不停的拍手,还指着表演吐火的人和杨宝黛说话,因着吵闹的很,她声音不觉大两份:“不得不说还是大约的杂耍好看些,怎么,你怕不是做了官太太就不出来玩了吧。”
这话是真的,她做了官太太以后,每日都在后宅里头呆着的,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
“以前我给人做妻子的,也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她打赏了些银子给卖艺的人,就拉着杨宝黛在街市上闲逛,两个人难得不剑拔弩张,兰桂丹同她讲了自己以前给人做媳妇的壮举,倒是把杨宝黛逗的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当初我本就是被逼着嫁人的,自然是想着让赵元淳厌弃了我把我给休了。”兰桂丹似乎是累了,脑袋耷拉在杨宝黛的肩头,声音软软的:“怎么,赵元稹对你不好?瞧你愁眉苦脸的,还回娘家了。”
杨宝黛就笑了笑,倒是没有去回答她的话,反问起来:“我看你夫君对你倒是极其好的。”
兰桂丹反倒是笑了下,找了处不起眼的茶肆坐下,都不敢直接掀开幕离,眉眼带笑的同她说:“他一直对我都很好,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的好我都还给过他,知道他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对他好还不及报答他的对我付出的十分之一······”
兰桂丹说着这里眸光柔和非常,给杨宝黛续茶:“我从不喜欢赵元稹,我之所以会让你们觉得我喜欢他,只是因为我想替元淳守着赵家罢了。”
“你或许不知道当初,其实我也不知道,赵家当初被兰家欺瞒娶了我这位夫人过门,因此狠狠的得罪了海家,也就是我我祖母家,因此海家明里暗里断了所有赵家赚钱的门路,你家夫君不愿意为海家所用,那时候他空有一身抱负,奈何无法同海家去对抗。”
“还有他娶你是真的因为喜欢你,并非用你当任何的婚事,这点我和元淳都能为他证明的,所以你别同赵元稹闹性子。”
兰桂丹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赵元稹是个有事也不愿意说出来的性子,我也知道你骨子里头是个倔强的,赵元琮的事情的确是我和元淳处置不当,反倒是让你们夫妻两个来挡刀,这次,我们来,就是要把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杨宝黛瞧着她倒是笑的狡黠:“你倒是拿起了弟妹的款了,难得回来,不去兰家看看。”
“我能为兰家做的都做了,所有人都应该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我多说无益,他们既然觉得我已经死了,就没有必要在出现了。”兰桂丹语气非常豁达,撑着下巴看杨宝黛:“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该你来给我讲讲了京城的事情了。”
等着月上柳梢头,杨宝黛便是直接被兰桂丹拉回了赵宅,杨宝元也跟着赵元稹回来了。
杨宝元几乎是懵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在刚刚的一个时辰里头,他几乎听到了这辈子最惊骇的事情。
想着如今的北程太子是赵元稹曾经的弟弟,他脚都是虚浮的,难怪赵元稹不敢告诉他北程之行的前因后果,这他娘的是要踹窝子的事情。
不过现在赵元琮的情况,由着赵元淳来出面是最合适不过的。
赵元稹只要暗地出些自己的势力即可。
兰桂丹同檀香先去安置,赵元稹看小舅子眼神都是虚无的,骂他:“你不是吵着要知道的吗?现在是要被吓死了?是不是要死了,我好给你找块风水宝地。”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你让我自己静一静。”杨宝元挥挥手、
赵元稹鄙夷的看着小舅子,直接把要交代的给了锦年,就主动去牵着杨宝黛的手回院子了。
夫妻两个人走在回廊之中,还是赵元稹主动开口起来:“好了,你别同我闹了,如今元淳也过来了,赵元琮那头的情况我也摸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现在是要把他引出了,麻烦的是当初他是负责在大瑜置放探子的人,因此——”
因此就不知道如今朝中到底潜伏了多少他的人了。
赵元稹想着朝朝这装傻充愣的丫头把他给骗了五年,心里都是有点后怕的,不过因着时间过长的问题,很有可能这些探子都已经反水,亦或者知道赵元琮如今被废,各自去找各自的生活了。
杨宝黛心中是还有气的:“真是你叫来的,是人家知道赵元琮在这里,亲自过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哥哥当得还真是好,怕是许多人都喜欢和你拜把子是不是?你不是厉害的很吗?还真是兄弟是手足,妻女是衣裳可要可不要?”
赵元稹见他肯说他了,便是道:“这话不对,我是个要脸面的人,衣裳还是看的比较重要的。”他揽着妻子的肩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事情不要让你大姐晓得了知道吗?这几日你就呆在府邸不要出去,哪里都不要去,到时候元淳也会过来。”
“瞧瞧你高兴的。”杨宝黛气的睨他一眼:“我可告诉你,西南的事情我和你没完。”
说着这事情赵元稹还是哽:“杨宝黛你这做贼的可别贼喊捉贼,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你就算计这我不敢动你。”
“我和你说的是这个?”杨宝黛步子停住了下来,转头气恼的抓着赵远的衣领:“我管的你是被那女子给睡了,还是你和那女子和衣睡了一宿——”
“等等,杨宝黛这事情不是你安排的?”赵元稹抓住妻子的手眼神都是微微变:“不是你做的?”
“我疯魔了,给你送女人,你做梦也有个度。”杨宝黛才是觉得这话神叨叨的:“怎么自己喝醉了做错了事情,还想玩赖了。”若非是杨宝元拿着他的功名给他发誓,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赵元稹没有碰那个女人的。
“是,西南布防图的确是我给的赵元琮不假,但是我吩咐了朝朝改动了些地方,且我也是为了换回了淳姐儿的解药,并未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
“杨宝元是要知道他是被亲姐姐坑的差点死在西南,估计的哭的泪流满面的。”赵元稹捏着妻子的下巴:“那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他一直以为当初那舞女的事情就是杨宝黛的手笔,其目的就是逼得他不敢去烦她,从而造成夫妻决裂的假象。
“我呸!”杨宝黛扭他的鼻梁骨:“你别给我蹬鼻子上眼的。”
赵元稹这下眸光是真的沉了下,随即还是露出无事的模样:“事情翻过去便是了,当时我忙的脑子都是晕的,还要忌惮你因为宝元的事情来同我发难,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点我拿我身家性命给你起誓。”
两个人进了院子,杨宝黛就道:“你把元淳和丹娘都安排在这里,贵儿那头如何?”赵元淳活着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你当贵儿是个傻子,不然她回去给谭妙传信,再让元淳自己过了?”赵元稹脱了外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到底是我老师的女儿,可不是什么蠢笨的大家闺秀,估计心里早就猜出来了,只不过装成不明白的模样,要我说,杨宝元还真是个蠢的。”
被姐姐坑的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
杨宝黛见男人吃着橘子,突然就开口:“我怎么觉得,你和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瞒着你什么,我现在敢瞒着你什么。”赵元稹露出个憋屈的眼神:“不是我说,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能不能遇到事情正经些,亏得淳姐儿如今还小,哄一哄就把事情忘记了,若是大了,你也动不动丈夫孩子都不要了回娘家,你丢人不丢人?”
“我不过是个后宅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会每日出去被人说道。”杨宝黛自然是不怕和他吵嘴的,就问起来:“怎么丹娘和你同我说的不一样,你不是说过了和亲的那位明珠郡主,是个温和贤良的性子吗?”
赵元稹顿了顿,又想了想才说:“贤良的能压得住那位柳才人?这位明珠县主或是有些活泼,和太子也正好性格互补,太子被盛衡带的有些唯唯诺诺的,若是国家安宁必然是位明君,倘若国家有难边关起来事情,倒是妇人之仁了,这位明珠县主是马背上长大的姑娘,性子毫不拘泥。”
“你又知道了?”杨宝黛瞪他:“亏得还是你学生,坑成这样?”
“我是不知道,赵元淳这样给我说的,要被骗也是我们一起被骗。”赵元稹据理力争起来,正准备说点其他的,孙嬷嬷就在外头带着淳姐儿敲门了:“夫人,姑娘哭的好厉害。”
门被打开,淳姐儿扑倒开口的亲爹怀里,揉着眼睛叫着娘亲。
“怎么发烧了。”赵元稹亲了下女儿的脑门就觉得不对劲,杨宝黛也即可起身过来,摸了下娃娃的脸颊也是呀了一声,忙不迭把娃娃抱在怀里,责骂赵元稹:“你怎么带的孩子!”
“估计是白日在雪地里头玩的缘故。”孙嬷嬷到没有注意孩子发烧了,便是道:“那我去叫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我记得穆大哥之前放了些药,您去那些过来给她吃下去就好。”想着兰桂丹孩子,杨宝黛也不敢在拖着其他人下来的了,让孙嬷嬷出去了又问:“檀香怎么就成了四皇妃了?”
“我知道个什么,你真当你男人是什么都知道的,你就当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元稹是难得去知道,他只要记住他有个炸死的弟弟赵元淳在北程就足够的,其他的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