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接手过来因着赵元稹三个金晃晃的大字已经从四面八方吸引了不少的学子而来,只要你有本事,赵元稹是很愿意在这里培养些朝野的势力起来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三个人入了里头,几个夫子过来见了礼数,杨宝黛则是去视察学子们安寝和吃饭的地方,等着回来的时候,就瞧着一排夫子被赵元稹说的一愣一愣的,沈孟舟倒是一副认可的模样。
杨宝黛便是瞧瞧的站在外头的屋檐下静静的听着,朝朝小声道:“见惯了少爷在夫人跟前的模样,都忘记他原是阁老的。”赵元稹在杨宝黛的跟前真的是无比退让的,里头的人严肃又郑重,半个身子依靠着太师椅,手指是不是耷拉一下,若是忽而垂眸,旁边的人立刻就不敢在说话。
杨宝黛一笑:“到底也是长了岁数的人了,如何还如同青年的时候那般。”如今的赵元稹可是把持文渊阁的一把手阁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眨眼的功夫,说句大逆不道的,若是他真的存了要扶持其他旁系郡王为帝的想法,那怕是真的能谋逆成功的,不过他心里是有个度的,早些年京城总是说他心狠手辣城府颇深无所不用其极,完完全全是在把他朝着奸佞之臣的逼迫。
时间的确能够改写一些,但凡是赵元稹参与决策的政务全部都是利国利民,他甚至还以身犯险去了北程,为了两国换来了起码五十年的边关太平,刺杀北程太子扶持新的皇子登基,还是在别人的地盘,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着玩的,可不是说有胆子就能成功,而后又去了战场,取得了大捷,他的确是功在社稷的。
如今有些老臣已经在说他有张阁老的风范了,只是比起自己的授业恩师,他还有几分血性,杨宝黛知道赵元稹是在走自己的路,或许是有走错的时候,但他现在是越发的慎重的,特别是上次回去以后,在御书房和老皇帝说了一宿的话之后,有时候很小的事情,都会决策到大半夜都不睡觉。
可以确定,赵元稹必然是老皇帝托孤之人其中之一了。
正想着,赵元稹已经走了出来,笑道:“等了很久了?怎么不去旁边坐着。”说的都是些极其重要的事情,弄书院杨宝黛肯定是不在行的,不过这些学子每年的束脩就是很大的一笔银子,里面关系错综复杂的很:“书院的时候以后交给沈孟舟,你负责数钱就是了,明白吗?”
“好。”杨宝黛主动挽着他的胳膊:“瞧着我们赵阁老今日这般辛苦,我做东,请阁老下馆子去。”
看着妻子巴结的德行,赵元稹好笑的弯曲着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骨,语气柔和:“原来我们阁老夫人如今也会奉承人了。”他带着杨宝黛朝着外头走:“这里估计还要耽搁一个多月,到时候我们就启程去西南了。”
“不是要等宝元回来?”
“不等了,路上汇合就是。”赵元稹搂着妻子上了马车,握住杯盏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咙才继续说:“不然太耽搁时间了,骆轩学不能在边塞呆的太久,不然京城要乱的。”兵权是最重要的,如今京城三分之二的兵权都是骆轩学控制的,若非这次的堤坝冲毁,他是绝对不可能还在外头的。
杨宝黛点点头,撩开窗户帘子就道:“当初我就说你找的这几个学徒非常出色,爹爹还不信。”
赵元稹轻轻的笑了笑:“父亲是思想陈旧了些,大抵是觉得看见的本领传男不传女,若是家里无人继承,便是直接带进棺材里头,你家豆腐手艺的确是我二十多年见过最好的,是应该好好的发扬光大的,届时在西南也开一家起来,想来生意会极其的好。”
“饮食怕是不同。”
“只是口味不同罢了,原材料是不会改变的。”赵元稹靠着马车壁微微垂着眸子,似乎有点疲倦,有手落到他的眼角边替他轻轻的按|压,杨宝黛心疼道:“怎么出来了你倒是比在京城还要疲倦了。”她此前还觉得,离开了京城,两个人都要轻松些的。
“不是事情多,是老了。”
“我呸,你还没有三十。”
“也不是二十才出头的人了。”赵元稹把脑袋埋进妻子的脖颈:“你身上这股子豆腐清香还真的是娘胎就带出来的,难不成,你背着我天天出去买豆腐了。”他很喜欢妻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
“是是是。”杨宝黛好笑的很:“对了,仰止要回去了。”
“我会安排好,贵儿就随着我们一道过去西南了。”赵元稹顿了顿:“她的身体还没有好玩,就留着这里,到时候我让谭妙过来陪着她。”
说着谭妙,杨宝黛就道:“檀香是不会在回来了吗?”
“不会在回来了,不过只要谭妙想,我随时都会送她过去,只是她去了北程,这辈子的不能在回来了。”赵元稹目光幽深起来:“不然,我会亲自弄死她。”赵元淳还活着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了出来,否则就是他的杀身之祸。
杨宝黛明白其中的厉害:“谭妙估计是不会走的,我瞧着她是想给苟洱守墓。”
“我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赵元稹只是道,苟洱的死对他绝对是去了半条命的。
等着回府,淳姐儿正被孙嬷嬷抱着看小玩具,赵元稹十分宠溺这个闺女,每个月都要给她重新买一批世面上的新玩意,几个留头的丫头正在哄着她玩,淳姐儿如今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小手攀着旁边的小凳子,笑眯眯的看着进来的两个人:“爹爹!娘亲!”
“果真是有爹爹在就不喜欢娘了。”杨宝黛打趣了起来。
赵元稹两步过去弯腰把女儿抱着亲了亲,给吃味的妻子道:“那是这小丫头太久没有看着我了,而且你这娘做的黑心眼了些,还不给人吃糖。”
那头孙嬷嬷就笑了起来:“可是不能吃的太多了,姑娘长牙呢,若是长得不好看,以后姑娘是要怨恨少爷的。”
赵元稹非常正经:“这不是还要换牙的吗,第一次长不好长第二次就是了,正是爱吃的时候,多给点便是,省的以后不爱吃了,你们又要哄着她吃,她好好的就是,其余的不重要。”
“赵元稹,你闺女要把屋子烧了你都点头了?”
“这说明我闺女是个做大事的。”赵元稹看着环着自己脖颈的女儿:“以后谁惹你就烧他家屋子去,万事爹爹给你兜着的。”
杨宝黛很无奈:“姑娘不能宠的。”
“咱们不理你娘,怎么大岁数了还和我们淳姐儿吃醋。”赵元稹抱着姑娘朝着里头走,对着后面跟来的杨宝黛道:“到时候在叫上个大夫一道过去,西南不必府州,路上怕是不安定,其实你若是舍得,我们可以把淳姐儿暂时落到——”
他的话直接被打断:“你若是都护不住我们母女,这天下就没人能够护着了。”
赵元稹被这莫名的话搞得笑了出来:“你倒是信我的很。”
“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杨宝黛说着顿了顿:“你娘的事情不算。”
那件事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的翻过去不提了,赵元稹是真的恨透了朱氏,居然连着祖坟都没有让她进,就在京城外头找到个风水宝地把她埋了,又在道观给她立下了长生牌位,一次性给足了银子,会有人每日给她祈福念经。
杨宝黛拿着布老虎哄逗女儿:“爹爹要带你出去玩了,高兴不高兴?”
淳姐儿十分黏糊赵元稹,主要老爹真的是太忙了,好几日才能抽出功夫陪她闹腾一会,因此小娃娃对见到老爹的时间非常的珍惜“爹爹吃糖糖!”
“还知道讨好我了!”赵元稹是不喜欢吃糖的,不过女儿给的吗,自然是要吃的。
夫妻两个哄着孩子,外头李同突然走了进来,看着侍卫要死不活的模样,赵元稹就道:“怎么?有什么就说出来,当着夫人的面扭捏什么,搞得你大人在外头有什么红袖添香似的。”
“要不然夫人还是回避下吧。”
杨宝黛以为是京城的事情,便是起身要抱着女儿走,谁知道男人颇为正经:“你没有什么不能听的,说。”
李同欲言又止了好久,硬着头皮:“出事了。”
“京城出什么事情了?”赵元稹似乎是料到的一般,拿着块糕点哄着女儿抢,再然后就听到李同嘴里一字一顿的说。
——“元少爷出事了,西南那边有势力不服气互市,元少爷给骆都督挡灾,据说是中刀落到山崖下头了。”
赵元稹手里的糕点直接捏碎了。
杨宝黛眸子怔住了。
“找到尸体了吗?”赵元稹冷冷的开口。
李同摇头。
“那就是活着的”赵元稹肯定的开口,:“马上准备,明日启程去西南,这事情,不要被贵儿知道了。”他语气严肃的对着杨宝黛说:“杨宝元是个人精,不可能有事的,你要信他,他不可能傻不拉几给人挡刀的,你别担忧,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