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许久杨宝黛才慢慢的回神,看着面前云淡风轻有温润儒雅的沈孟舟,磕磕巴巴起来,“您这话······”杨宝黛确实有点不知所言,飞快的整理着语言,斟酌着用词:“先生很好,谈吐不凡为人有礼,想来爱慕您的姑娘许多,我只是个和离带女的妇人——”
沈孟舟却是打断她的话,“你的母亲以前很希望把你嫁给我,若非赵元稹中间横叉一脚······”
他其实是很心悦杨宝黛,贾珠当初主动上门说项的时候,他其实心里的答应了,也跟着贾珠静悄悄的去看了杨宝黛几次,严格意义来说,都已经要开始谈婚论嫁了,他也开始准备下聘的时间时,贾珠就登门说赵家想重金迎娶杨宝黛这个噩耗。
他当时只是问了贾珠是否真的决定把人许配过去,贾珠就说她还要亲自去看看赵元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沈孟舟想都没有想,立刻挂牌要把自己的小私塾卖出去,他其实很早就听过杨宝黛的名讳了,也很早就见过这个人了,杨宝黛在村子教她启蒙读书写字的老秀才是他的堂爷爷,他那时候也在跟着读书,有时候也要去请这位有点墨水的长辈指点功课。
只是这位老爷爷说了男女有别,即便他在的时候,都是关在小屋子里面,不许出去打招呼的。
杨家两个姑娘就坐在外头的小院子里面,虽然长得相似,但是杨宝黛永远是最用心那个,还时常会送些家里的豆腐过去。
沈孟舟认真的看着杨宝黛,再一次斩钉截铁的表达自己的心意:“我未娶,你没夫,我认为很合适。”他说着柔柔的笑着:“我听宝元说过许多你在京城的事情,我猜你心中其实还喜欢着赵元稹的,不过我可以等。”
杨宝黛几乎是逃似的走了出去。
街道之上,杨宝黛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和了下来。
这沈孟舟瞧着文质彬彬的,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杨宝黛的确是从杨豆腐口中知道,当初为了自己的婚事贾珠有多卖力,可她觉得这都过来多少年了,早就是笑谈了,这人,这人······
朝朝也是吓傻了,这人看着比赵元稹模样好还有礼,怎么说起话来大刀阔斧的!这读书人都是这样的?要是让赵元稹知道有怎么一号衣物怕是五脏六腑都要气的爆炸。
忽然有个丫头跑了过来,吓得杨宝黛都以为是沈孟舟追上来,后背汗水都激出来了。
却是看着是以前二房钱氏的身边的小丫头,好像是叫什么冬雪。
冬雪看着杨宝黛哭着跪下来:“大奶奶,求求您救救我们太太吧,她快让二姨娘虐|待死了,求求大奶奶了!奴婢给大奶奶磕头了!”
杨宝黛愣住,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就问道:“钱氏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养老吗?”她这些年每个月都是拨五百两银子给她养老的,而且钱氏也会每隔一个月给她写平安信的,虽说回来之后她也想过要不要拜访亦或者下帖子,又想着自己已经不是赵家的媳妇,今后就是形同陌路得了,若是传到赵元稹耳朵里头,还以为自己对他有情呢。
杨宝黛到底是关心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雪欲言又止,只是扯着杨宝黛的袖子哀求不断:“求大奶奶去看看吧,您要再不去看看,求求大奶奶了。”
杨宝黛眸子沉了沉,点点头:“别哭了,我随你去看看。”
很快三个人就轻车熟路到了赵家二房的门口,还没有进去,就能听到里面撒泼的声音。
“给我打!还敢让你跑出去!”
杨宝黛进来大门,就看着芙蓉趾高气昂的站着院子里头,钱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怀里头还把着个人,穿着沈浅蓝色的袍子,衣襟却被染红了。
“给我住手!”杨宝黛厉声,一边朝着里面走一边说:“芙蓉,你不过是个妾侍而已,敢对主母这般嚣张,你——元稹!?”她上前就看着钱氏怀里抱着的人居然是赵元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几乎是下意思的跑了过去,关心则乱的叫起来来:“元稹?赵元稹?你怎么了?”
这人不是应该在京城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到青花镇镇来了!
他不是去西北打仗了吗!?
而且怎么会,怎么会受伤了?
赵元稹靠着钱氏的怀里,睁开眼睛极其的虚弱,看着出现的杨宝元,说话极为艰难:“不能,不能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我怀里有信号弹,让李同来,杀,杀······”说完,他直接昏了过去。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腹部的伤口,简直是吓傻了,根本顾不得这里到底是发生了,照着赵元稹的话把他怀里的信号弹摸了出来,对着天空放了上去。
只是瞬间,李同就从外头翻墙进来,看着赵元稹倒在血泊里面,简直是头皮发麻了,这大人不是说他自己进来办点事情吗,怎么怎么就受伤了!?
李同下意思以为是苦肉计,走过去看确实看着赵元稹真的被伤了,立刻眼神就变了:‘大人,大人,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要死的人就海了去了!夫人,夫人这怎么回事啊!’
钱氏立刻指着芙蓉,哭泣起来::“是她的人伤了元稹。”
杨宝黛撇过头眼神立刻也变了,吩咐道:“李同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顿了顿,又对着朝朝道:“你回去给我把家里的侍卫叫来!还有府州请来的大夫叫来。”她脑子里面想着刚刚赵元稹交代的话,又补充道:“就说二婶家有些事情,其余的不要多言。”
杨宝黛看着流血不止的赵元稹完全是不敢动了。
赵眼中躺在钱氏的怀中,手死死的握住杨宝黛的手。
李同是个高手中的高手,飞快就杀了刚刚大人的几个护院,留下个活口,又断了芙蓉的手脚,死死的踩着她的脑袋:“你的命爷先留着,若是我家主子有个一二,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钱氏立刻吼着旁边的几个小斯来把赵元稹抬到屋子里面去。
杨宝黛被赵元稹拉着手,使劲拽了拽却没有拽出来,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可还是不行,只能对赵元稹说话:“你先撒开,我得问问到底怎么了?”
这二房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钱氏立刻就说:‘自从你们离开后,芙蓉越发嚣张了起来,抓着家里的钱财把下人都笼络了起来,她记恨赵旺德对她的凌辱,就拿我报复,还用我身边忠心奴仆的性命威胁我给你写家书保平安不许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你,元稹两日前就来了,说什么不能躲什么的,我听不懂,结果今日芙蓉又打我,元稹出来给我做主,芙蓉恶从胆边起,就让人伤了元稹,宝黛,这可怎么是好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杨宝黛只能道:“万事都能元稹脱险再说。”她说着也不去掰赵元稹握住她的手了,跟着小斯朝着屋子去。
很快大夫和杨家的侍卫就来了,直接把门给堵住了,孙嬷嬷是杨宝黛的心腹,朝朝把情况说了,孙嬷嬷当机立断就要跟着来,此刻正把所有的奴仆压倒外头院子一一的盘问。
屋子里面,钱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呜呜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腹部的伤口也是吓着了,大夫就道:“老夫要给这位公子缝合伤口,两位夫人都先回避吧。”
杨宝黛坐在窗旁边的小兀子整个人都是飘的,她从么有见过赵元稹伤城这样,而且他的身上还有许多的伤口,这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她被请出屋子,看着外头吓得不轻的李同就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同眼泪都出来:“西北战事有人要谋杀大人,因此大人和骆都督合谋,直接做出追敌失踪的样子,偏偏我们这边有内奸,掩护回程的路上又和京城不知道势力围剿,大人带着我们一路逃到此处,说的暂时躲避风头。”
“怎么到这里来了?”杨宝黛听完震惊的不行,那,那也应该去其他的地方啊。
“大人说敌人不会想到他会回老巢来,这才奔了来,说的等着那要杀他人露出狐狸尾巴就杀回去,结果还是有人尾随了来,大人在战场是有伤的,就和我和李明兵分三路,李明朝着府州去了,那人被我们引开,少爷边说这里是她亲戚家,让我就在外头守着,他不给我发信号发生什么都不能见面,小的也成功把潜伏在暗处的几个杀手都杀了。”
杨宝黛听完直接朝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有人要杀他?所以他才逃到这里来的?”
李同用力的点头:“现在没人知道大人在青花镇,都以为大人是躲在京城附近的,这可怎么办啊。”
赵元稹若是死了,朝廷一定会动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从里面出来:“算是抢回来一条命了,只是要好好静养,病人身上很多致命伤口,只是命大而已,可千万别着凉了,得好好让人守着。”
杨宝黛嗯了一声,立刻就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虚弱苍白的人,好半天才敢走上去。
李同跟着后面:“少爷说,他要活着回来找夫人,好几次杀敌的时候都差点把命给交代,都咬牙挺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我在这里守着他。”杨宝黛有点无力的对着屋子里面的人吩咐。
杨宝黛有点不能接受面前的赵元稹,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困住这个人的。
她想起了刚刚沈孟舟的话。
她承认,她心里是还有这个人的。
特别是看着他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赵元稹,你别死啊,你女儿很好看,你不给他撑腰,日后有人垂涎她的美色怎么办?”杨宝黛终究是做到他床边:“苟洱肯定还恨着你,你还敢去找他?”
外头守着的李同感觉这事情发生的太恐怕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主子不会为了让夫人心疼,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刀吧,不然就刚刚那几个小罗罗,能把他给伤到了?
这是智取?谁家这样智取的?
李同对自己的主子有了新的认知了。
他敢拿脑子担保,赵元稹肯定是自己伤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