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字都不带,只有一排斜拍过去的酒瓶。
沈禾柠今天的目标就是微醺,要能唬人的酒气,还要足够的清醒,才能既满足,又不太对局面失去掌控,这种鸡尾酒度数低,少喝一点,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酒一开始是大家自己拿,后来桌子太大,酒放得又远,就由服装师主动来分发,到了沈禾柠这里时候只剩最后一瓶,服装师笑眯眯放下说:“柠柠运气好,这个口味最好喝,我们再出去拿点新的。”
沈禾柠瞄了眼标签,是荔枝口味,她垂了垂眼,脑补了一下荔枝味道的吻,脸颊有点抑制不住的升温。
等到菜都端上来,大家纷纷开了酒相碰,沈禾柠也顺势喝了一口,觉得比想象中冲一点,荔枝甜香倒是很足。
她再次看了眼标签,确定度数没问题,就跟着热闹喝下了大半瓶,等意识到自己头脑过度沉重的时候,她已经不太能独立站起来。
沈禾柠撑住额头,手紧抓住酒瓶,酒精堆叠之后骤然冲起来的烈意让她难以适应,她又不是喝醉爱对外人折腾的类型,身体逐渐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也张不开口说话,只能本能的坚持住原本动作,让自己不要滑下去。
理智还有,但已经不够她想得太清楚,只觉得过激的酒气一波一波往头上涌动,视线都开始模糊。
现场人多,还自带ktv系统,闹开了以后就乱了,女孩子们玩得疯,关了包厢大灯,只剩几排氛围小灯开始唱歌,顾不上具体是谁挨着谁,很快就混成一团,也没人特殊注意到沈禾柠的状态不对。
沈禾柠努力撑着清醒,沙哑叫了两声熟悉的人,但包厢太吵,声音出口就被淹没,她吃力咽了咽,去摸自己手机,想打电话。
然而手指刚碰到,给她拿酒的化妆师就体贴凑过来:“柠柠,你没事吧?”
沈禾柠捏着手机:“给,通讯录第一个,打电话。”
化妆师把手机接过去,却没有动,而是侧过身让她男朋友过来。
沈禾柠扭曲的视野里隐约看到陌生男人的笑脸,排斥地抓着酒瓶想挥开,但对方力气更大,一把压住瓶子,向她靠近。
逼近的气息让沈禾柠有些犯恶心,紧接着模糊听到男人的声音说:“等会儿,我最好抱她一下,抱着拍更真,你别拍到我脸就行,不逼真点,发出去让谁信啊。”
然后又压低声跟对方喃喃:“你有什么不乐意的,我这不也是为了拿报酬嘛,一个没背景的素人就老实点得了,非得挤进来跟女明星争蛋糕,这不等着被收拾,像她这种所谓的清纯女神,几张照片就够她玩儿完的——”
沈禾柠听得不全,甚至头脑也不能完全判断出话里的意思,但危机感是天然本能,她抗拒地挣扎,身体却是僵的,从椅子上往下软,男人眼明手快,上前想借着昏暗把她揽住。
他正把手往沈禾柠身上碰,包厢紧闭的门就带着尖锐的啸响声被推开,“砰”的撞上门边墙壁,又弹动着发出嗡嗡震颤,随即关上的顶灯被按开,流泻一般的雪亮光线照亮整个室内。
唱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悚然回头,直直看向门口。
沉寂一两秒之后,有几个人猛地站起来,双腿发虚地快步往前迎,紧张到语无伦次,茫然又惊惶地问:“薄先生,您怎么会来这儿,是不是包厢号弄错,我们这边是节目组聚餐——”
这个称呼叫出口,屋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全部站直,屏息看着那把跟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轮椅。
即使是轮椅,也应该出现在清幽茶室或是她们听说过的那些上流酒宴,而绝不是一个川菜馆的包厢。
轮椅上的人西装革履,深色领带束缚着纯白领口,眼镜边折出的淡淡光刃往人骨头里刺,那张脸风光霁月的韵致,又罩着一层悚人的戾。
之前说过“薄时予本人是不是看着也挺可怕”的那人完全呆滞,意识一片空白,眼前这位绝顶的神仙皮相,绝不是容貌和身残上的可怕,但这句话也并没说错,至少此刻,满屋子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再敢吭声。
除了沈禾柠。
沈禾柠酒气上头,又被骚扰,难受得挤出一点小小的呜咽声,倒不是哭,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但有人忍受不了。
她没坐稳,手臂撑不住,向旁边歪倒,没有跌下去,而是撞上了男人坚硬冰凉,还带着夜风寒意的胸口。
薄时予一把接住她。
沈禾柠迷蒙视线对上他脸的一刻,眼眶不自觉一热,她就算脑袋目前不那么好使,但也凭着所剩不多的理智操控住自己,顺势往他怀里一倒,装作醉得特别彻底。
包厢里不再是安静,而是剧烈炸锅之后就被立即扣住锅盖不敢发声的窒息,化妆师和男友脸色堪比白纸,瞠目结舌瞪着被薄时予紧扣入臂弯里的沈禾柠。
沈禾柠姿势没找对,有点不舒服,在他腿上难耐地动了一下。
薄时予的外衣立即罩下来,把她包住了往胸前压,头略低下去,掠过她出了汗的额角,声音极沉:“听话,哥来了。”
江原也沉着脸,站在轮椅边,薄时予视线落在沈禾柠脸上后就再无转移,垂眸低淡交代:“一个一个处理。”
沈禾柠艰难维持着意志力,想不太通自己喝的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已经不重要了,在薄时予来了之后,她没空再去顾虑那些。
她看不清周围环境,只感觉到轮椅前行的时候有些颠簸,她被衣服笼罩着贴在他身上,是太过久违的亲密。
沈禾柠剩余的力气和理智都用来控制自己不要暴露,动作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借着醉酒的罪名,放肆往他怀里钻,上下其手还不忘气他:“你……谁。”
你谁,都不知道你谁,就敢扑,没有特殊性,没有差异对待。
薄时予指节收紧,青白色一闪而过,把沈禾柠带上车后排,江原留了人在现场处理那几个杂碎,见状赶紧收起轮椅跑到驾驶座:“时哥,去哪,舞蹈学院还是……城南公馆。”
沈禾柠多少听见了,酒气涌得浑身发酸,她额头抵在薄时予肩上:“宿舍今天……没人,我回家,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家在哪。”
宿舍没人照顾她。
他知道她家在哪。
就算她说不是,也必须是,只能是。
车贯穿夜色,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城南公馆,沈禾柠被薄时予身上冷调的木质沉香浸着,酒气勉强压下去一点,心脏开始没有边际地在胸中混乱震动。
她知道自己回哪了,也知道接下来可能得到什么。
要……渣他。
沈禾柠咬着唇,腿上恢复了些力气,但死活不能表现出来,软成没骨头的被薄时予再一次捞到怀里,在轮椅上进了城南公馆大门。
江原自然不会再跟,门在身后应声落锁,沈禾柠泡着酒气的神经缓缓抽紧绷直,这个她走过以后就再没回来的客厅,凉得没有一丝活气。
她氧气稀薄,张口呼吸了两下,染着荔枝和酒香的气息肆无忌惮撩在他耳边皮肤上,激着不为人知的深深战栗。
太久了,那些在最晦暗处挤压纠缠的欲求,夜夜不能入睡的辗转折磨,想她,病入膏肓地渴望触碰她。
沈禾柠胸膛起伏,她长发扎了高马尾,发梢扫过他颈侧,又痒又麻,她艰难撑起身体,眯眼看他:“你把我……带哪了,这不是……我家。”
薄时予扣住她乱动的下巴,眼瞳黑得噬人,低哑说:“是,是我跟柠柠的家。”
沈禾柠笑了一下,醉眼朦胧的模样,手指不经意磨过他唇边。
这样亲昵的动作,换来薄时予骤然压下来的沉郁:“沈禾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能有谁,”她音调懒懒拖着,发音不准,也娇俏地语无伦次,“我不要的,不想回头的,一刀两断的,也就……那一个。”
三个词割心的落下来,她尾音还在齿间软软卷着,男人就不堪忍受地抓紧她手臂,在黑暗里低沉喘着俯下身,重重吻上她开合的嘴唇。
沈禾柠脑中一胀,全身各处最敏感的神经都在叫嚣,她唇舌被碾磨得热烫融化,湿润声音在安静客厅里尤为清晰。
她指甲压着自己软肉,眼睛被酒气和热烈染得发烫,在他的吻决堤燎原的时候,她强制往后撤开,跟他撕开一小段空间。
“你干什么……随便乱动,”她满心雀跃,嘴上发音不全,还冷冷淡淡不饶人得很,“趁机……欺负我,我再也,再也不会对你——”
薄时予闭了闭眼,胸口烧到灼痛,他忽然伸手,在沈禾柠以为她要胁迫的时候,他苍白手指却勾下她马尾辫的发带。
发带脱落,她长发散开,而他攥着那一节蕾丝软布,单手灵活打结,用女孩子发间彩色,把自己左手束缚在轮椅扶手上。
之后他唯一可以动作的右手,匀长手指抚向自己脖颈间扣紧的领带,拉下来,交给沈禾柠。
“你绑住我。”
沈禾柠看着他,紧促到呼吸不畅,酒精似乎在他简单几个动作里轰然烧热,沸腾到头晕目眩。
她被他牵引,用价值高昂的深色领带,绑住薄医生执刀的右手。
薄时予注视着沈禾柠,唇边笑痕温柔又偏执,漆黑眼底难以收敛,四溢着对她的隐忍渴求。
“我不会动了。”
“宝宝乖,过来。”
“这次换我,换我来取悦你。”
第42章 42. 诱她
沈禾柠最开始的想法, 就只是想借着醉酒,要一个久违的拥吻,两个三个当然也行, 但没想过更多的。
一个突如其来的深吻已经让她发懵,现在她被男人低声蛊惑着绑上了他的手, 他衣衫凌乱束缚在轮椅上,予取予求的姿态, 等于给她心底那些强压着的火光倒上几桶滚油, 轰然把她烧红。
上一次关于“取悦”的记忆, 还是学校礼堂漆黑的走廊, 她对他一步步诱引,如果今天被诱引的对象换成是她,那他要怎么做, 他连手都是受控的。
沈禾柠分不清自己醉意更多还是清醒更多, 只知道面对着这样的薄时予,她身体温度在飙高,根本做不出拒绝的反应,何况还有酒精来做借口。
被他又沉又烈的黑瞳盯着,她干涸地吞咽两下,试探向前靠近一点,口齿还不太清楚, 声音尤其显得娇:“怎么……怎么取悦,你手都……动不了。”
薄时予下颌的线条在夜色里绷得棱角鲜明:“老师上次还没来得及教你, 不一定要用手, 还有唇和舌。”
他比之前更哑,攫取猎物一般盯她,又像在注视渴念太久的珍宝, 缓慢地哄:“听话,跨上来,离我近一点,让我能碰到你。”
沈禾柠对他的声音有种自动遵从的本能,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膝盖已经压在他双腿边,紧抵着轮椅的扶手,两只手按在椅背上撑着身体,想尽量把自己拔高一点,能从上往下俯视他。
但还没等她摆好角度,眼前就是一片烟花似的星点。
抿着的红唇再一次被他吞没,轻咬重吮,她口中所有留下的荔枝果香,酒精热辣,都在厮磨的唇舌间被掠夺一空。
直到她缺氧地张开嘴唇,吃力呼吸,他又忽然放慢攻势,蜻蜓点水一样,轻轻磨着她的唇肉,有时候刻意分开两秒,再骤然压紧。
沈禾柠脊背麻痹,这样的清浅研磨,跟急骤的深吻完全不同,放大了唇上每一根细密神经的感受,被放肆撩拨牵引着,全身都跟着发抖,亢奋到还想索要更多。
她忍不住享受地眯起眼,嗓子里哽出幼猫似的乖巧气声,而后他就贴上了她嘴角,漫到耳廓,碾着仰起的脖颈,落在两道纤秀锁骨中间的小窝上。
沈禾柠腿软得几乎撑不住,手下意识从轮椅的椅背上移开,环到薄时予后颈上,分不清哪来的电流一直在到处涌窜,催着她颤声问:“你是不是……有过女朋友啊!为什么……会这些,我才不要,不要沾过别人的!”
她说着就快哭了,身体往后退,人在喝醉的催化下,哪还有太多思考可言,一切都是原始的反应。
薄时予抬头吻住她:“柠柠,我是个医生,抱过你亲过你,知道你哪里神经最敏感,喜欢怎么碰……”
“我只有你,”他唇舌不由得狠重,嗓音隐隐碎裂,“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沈禾柠本来就在挤压盘旋的愉悦在听懂这句话的时候,飙升到最顶,她腰上力气一松,带着酒气倒向他。
因为还半跪着,胸前就朝他直撞了过去,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自然反应,收拢双臂去抱他。
黑暗成了浓稠甜腻的无尽深海,沈禾柠晕头转向,就听见男人在她耳边说:“听话,别碰我,碰了就真的忍不住了。”
她身上一紧,接着他声线往耳膜的更深处钻:“把衣领拉开。”
五个字要把沈禾柠蒸熟,她今天穿了件圆领针织裙,领口边缘正卡在锁骨之下,衣襟上是一条细拉链,拉开可想而知。
沈禾柠摸索了两下,紧张得没找到位置在哪儿,他薄唇直接轻咬住金属头,缓缓向下一寸,唇边从中央若有若无贴过。
沈禾柠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惬意欢畅,还是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滴到薄时予嘴角边。
他停住动作,没有再碰那条拉链,而是向旁边微微转了头,隔着一层针织和更内里的包裹,放纵又克制地落下吻。
沈禾柠的脚尖一瞬绷直,天旋地转的热意冲上头顶。
她扛不住了,不敢再继续,泪蒙蒙往前一趴,干脆装晕,手脚都成了棉花做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结果装着装着就成了真的,超过预想的刺激把她酒劲翻倍,趴在他肩上绵软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