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雨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内,是不相信“家”的。
不仅不相信家,她也不怎么相信“爱情”。因为她自己的经历,有感情有什么用,最后感情还是会敌不过现实的毒打,最后只会成为一对怨侣,还会拖累孩子。
所以她对人生的态度就是随遇而安,老娘高兴就行,根本不去考虑什么稳定和安全,也不考虑什么家庭和后代。
不过,现在看着薄言握着她的手在旁边睡着,孩子也在旁边休息,隐约还有奶香,似乎,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鸡飞狗跳。
她还是有点累,没什么力气起来,所以只好用手指握紧他的手。这一握,薄言醒了。
而后,娃哭了。
温馨的时刻还没有半分钟,瞬间就被孩子的哭声魔音绕梁。
所以什么温馨时刻,鸡飞狗跳才是人生,想像小说里那样没有柴米油盐的人生赢家,根本不可能。
不过,还没有鸡飞狗跳多久,很快薄言就起身,赶紧拍了拍孩子,先检查一下小尿布有没有超负荷,再看看时间,给他喂奶。喂奶也是专门放在温奶器里,已经调配好了奶粉。横着抱,用肘弯托着孩子的小脑袋,再把奶嘴塞嘴里。果然,有了奶嘴进嘴,小家伙虽然还是小声哼唧两声,但嘬奶的啧啧声更响亮,薄言托着孩子屁屁的手掌,还轻柔的拍一拍。
夏思雨一看到他这个模样:“是女孩吧?”
薄言笑着点头,还真是。夏思雨哼哼两声,她就知道,如果是个生瓜蛋子,也许他此时不至于这么温柔。当然了,她其实是不相信什么“女儿是父亲前世的爱人”这种话的。女儿就是女儿,扯什么爱人,要是这条成立,那能不能说每个当妈的前世都有个你儿子那样的老公?
不过,她还是难得感性了一把:“给我看看。”
薄言点头,小心翼翼的靠近,先把奶瓶放一边,把夏思雨的床摇了起来,然后再把孩子递到她手里。夏思雨扫了一眼,娃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小脸皱巴巴的,她忍不住说了声:“好丑。”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这句吐槽,还是因为孩子的奶瓶没了,还是因为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怀里,瞬间破防,哭的超大声。虽然小家伙被衣服包着,但也能看出她用力攥着的小拳头。
魔音穿耳,听的夏思雨更不耐烦,薄言也赶紧把孩子抱回来,给她塞了奶瓶。但小家伙还挺傲娇,不肯吃了,就要哭。
夏思雨看到,还笑:“这家伙有我的风范。”
老娘怎么可能是你一奶瓶就能轻易哄好的?我要吃奶的时候你抢走,现在才哄我,晚了。
薄言只好竖着抱孩子,把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肩头,一面拍一面哄她:“乖,不哭了。”
“还有你的风范,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是外面的夏有标醒了,推门进来。他横了一眼夏思雨,又满脸慈爱的看向小家伙:“快,让外公抱抱。”
薄言又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过去,这回,也许是遇到了更陌生的人,也许是刚刚不给她喝奶的傲娇还没哄好,孩子小嘴一撇,哭的更大声了。
夏有标这才悻悻的把孩子还给薄言,夏思雨还嘲讽老爹:“你还说我,你看,你自己抱也不行。”
夏有标倒是没跟夏思雨计较这个嘲讽,他只是有点感慨:“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才一丁点。抱在我怀里,又小,又软,又白,简直像块嫩豆腐,好像一抿就碎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怕你妈妈出汗多感冒,还给她头上系了红色的头巾。她就这么抱着你,就这么倚在床头,然后我坐在她身边。阳光就这么洒落在她还有你身上,然后你笑了,她也笑了。我当时就觉得,真的很好。”
也不知道是他的故事讲的不错,还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反正,刚刚还哭泣的小家伙,收了哭声,眼眶还挂着泪水,又大又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尽管刚出生的小婴儿还看不清东西,但不妨碍这家伙眼神贼灵活,跟她妈一毛一样。
夏有标问:“她叫什么?你们又给她取名字吗?”
夏思雨一副大爷的模样:“名字我不知道,你问薄言。不过有一点,这孩子得跟我姓。”
她可早就说好了,想要她生孩子是吧,可以,这孩子必须跟她姓。要是不跟她姓也可以,那就离婚,离婚了娃归她,还是跟她姓。口口声声说爱我,连老娘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都不能跟她姓,爱个屁啊。
夏有标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不姓薄,姓夏。薄言想了想:“我是想了几个名字,这孩子姓夏的话……”
“等等。”夏思雨又打断了他,夏有标赶紧接话:“对,其实……跟谁姓不重要,只要你们能一起养好孩子就行。”他对孩子跟谁姓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有夏居安在。
夏思雨一脸诧异的看着夏有标,没想到老爹还出来拖后腿。她犹豫了下:“这孩子应该姓温。”
夏有标又愣了。
夏思雨一脸淡定:“如果这是个男孩子,那就无所谓了,但她是个女孩,反正必须姓温。我当年没有继续跳舞,而且不顾妈妈的劝阻,一头扎进了娱乐圈,很是对不住我妈。这孩子我虽然不能逼她学跳舞,但可以让她试一试。要是她真的不是那块材料,或者也不喜欢这个方向,就随她。”
夏有标确实没有想到会这样,他一时间脑子里好像被打了一棍一样,懵懵的。但他还有一点理智,转头看了一眼薄言,薄言只是笑,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那我去想名字。”
如果薄家对他还有一些情分的话,也许他会反对。但现在,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跟谁姓都行,跟外婆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情袭上心头,也许是惊喜,喟叹,还有自责,半天,夏有标点头:“好,好,真的很好。”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