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要求向宾交一百万保证金,向宾一听,连讨价还价都没有,扭头就走了,他觉得那些人压根儿就是不想让他拿到这个改造项目,故意刁难他呢。
烂尾楼小区两边各八栋楼,一共二百八十八套房子,有八十多套在贾大发时期已经交过预付款或集资款了,现在只有二百套可以收预付款,而向宾每套只打算收两千或三千块,这种情况下,开出个一百万的保证金,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二十五万”,向南道,“向宾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叫人牵着鼻子走,他那么强硬,专案组的人就要考虑是不是他们的要求太离谱,太不切实际,他们应该是打听了一下行情,再加上咱们从中间周旋,向宾最后谈成了这个价格,虽然比正常的保证金还是高很多,不过前头有贾大发的先例在,专案组这样做也可以理解。”
向宾经过反复的讨价还价,成功地把保证金砍去了四分之三,但购房户的预付款要由财政局代收,房子全部竣工通过验收后,保证金会全数归还向宾。
小茜听后微微点头:“这样的做法确实可以理解,那,四哥现在需要多少钱?”
向宾说:“五十万。”
小茜一下坐直了:“咋还是五十万?”
原来没说缴保证金的时候,向宾跟小茜说的就是第一期投入五十万,现在多了二十五万的意外,那五十万肯定就不够了。
“四哥,你不是还得还原材料供应商的欠款吗,再加上找工人、购买新的原材料,这够吗?”
向宾有些得意的看了向南一眼:“三哥教我的,说让我一开始表现得拮据点,要不,有些集资户可能会直接找我要钱,可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们似的对我有信心。”
向宾跟原材料供应商谈好了,合同都签了,欠款用房子抵,只支付新的材料费。
拿到项目后,他就和原材料供应商们见面谈了,那些人对向宾都比较信任,大部分愿意接受这个方案。
小茜大大的舒了口气:“这下好了,四哥能放心开始干了。”
她当下就跟向宾去银行,把钱划到他账户上了,向宾拿着新办的红通通的存折,满眼坚毅:“你放心小茜,四哥保证不叫你这些钱白花。”
小茜点点头:“我相信你,四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天气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热了,小茜也即将返回上京,她一回家将近三个月,顾湛却走不开,独守空房这么久,不满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极点,打过好几个电话来催,小茜要再不回去,她怕顾湛就要亲自过来接了。
走之前,小茜就提议,想去向宾的工地看看。
开工不到一个月,但这里的变化却很大,烂尾楼现在有了一个很……和平的名字:宁安小区。
小茜觉得,这是四哥的一个心愿,他在这里被人当枪使,最后又成为替罪羊,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年,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有那样不平凡的经历,只想在宁静安稳中过自己平凡人的日子。
和之前三人来看时沉寂无人不同,现在的宁安小区非常热闹,除了干活的工人、送原材料的车子,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向宾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原来的集资户,知道他们的钱有救了,从他开工那天起,天天有人过来围观施工。
专案组牵头和集资户签署协议,房子竣工后,按现在的市场价出售给他们,他们原来集资的钱,会被当做购买房子的第一期房款,不足的要补差价。
集资款能多余出来的人一个也没有,短短一年时间,承远的房价几乎翻了一番。
也有几个贪心不足的,居然还想要当初三分或五分的利息,结果被一通怼:“想要利息的都找贾大发要去,你们集资条不是贾大发的建筑公司给开的嘛,现在是人家赵向宾的广厦公司帮政府收拾烂摊子,人家愿意承认你们当初的集资款就不赖了,居然还想要利息?人家广厦要是恼了,一甩手也不干,你们连个屁也得不着。”
小茜问向宾:“没人找你闹吧?”
“有几个”,向宾道,“不过他们头天来闹,我第二天就停工了,停了半天,那几个人就消停了。”
向南笑着说:“向宾这回也算是捏着那些集资户的软肋了。”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心软当冤大头,那就是傻子”,向宾道,更何况,他身上担的可是全家所有兄弟姐妹的积蓄和希望。
五十万的启动资金还是少了,几家原材料供应商这几年不止一次被坑,最初因为向宾的人品,冲动之下答应只收少量欠款和定金即可供货,几天后都反悔了,要求每次至少支付一半的货款当定金。
向宾一筹莫展之际,向南听到消息,他和向东商量了一下,又给向宾打过来十五万。
这一笔钱,向东的占了大头。
小家电虽然生意不错,但开业时间太短,而且向南刚还完房子的钱不久,手里没啥积蓄,向东这几年业务节节攀升,去年一年的纯利润就十多万。
只是向东对自己比较抠,平时的吃穿住行,谁都看不出他有钱,县里开店的几个老板,都开上了小汽车,只有向东还在开着二手的破面包来回送货,家里人一直都劝他买个新车,一来送货,而且现在有时候要去谈比较大的单子,门面上还得过得去,本来他已经决定要买了,如今又都给了向宾。
小茜也是如今才知道的。
向宾看着远处脚手架上忙碌的工人:“你们等着看吧,我不会叫你们失望,更不会叫大家的钱打水漂。”
向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向宾,做生意,要么赔要么赚,尽心尽力就好,其他不用想恁多。”
向宾点头:“我知道三哥。”
他仰起头,眼睛跟着塔吊上的预制板转: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山大的压力好像都不算个事儿了,你会觉得无论如何,后边总是有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