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妤的头盔被弄歪了,她自己不知道。
闻樾上前一步,刚伸出手,时初妤就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许再抱了!”
闻樾好声好气地指了指她的脑袋:“你的头盔歪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时初妤眼底的警惕褪去,“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她解下头盔,不知道头盔勾到了哪里,发辫被打散,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
时初妤想要弯腰捡发圈,可是她还没掌握平衡,根本蹲不下去。
她为难地咬了下唇。
闻樾弯腰,半跪在雪地上,捡起那个素色的发圈。
时初妤想要去接,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上带着防护手套。
“我来吧。”闻樾站起身,迅速地将手套解下来,绕到她背后,轻轻地将她的头发拢在一起。
时初妤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子上,她忍不住有些战栗。
闻樾的手法很轻柔,时初妤本来还担心闻樾一个大男人,给人绑头发会粗手粗脚,扯的她头皮疼呢!
闻樾一缕一缕地将头发抚顺,时初妤感受到脑袋上轻柔的触感,低声道:“闻樾,你为什么喜欢滑雪呢?”
闻樾的手顿了顿,温声说:“可能是觉得藏在滑雪服后,大家都不认识我,所以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吧。”
时初妤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心酸。
这个人活在父母的期望中,活在旁人的赞誉里,没了自我,戴着面具,才能做一回自己。
“好了。”
闻樾轻声说道。
时初妤用手机照了一下,发现不算好看,但挺工整的。
“怎么样?会不会很丑?”闻樾有点忐忑。
第一次给女生扎头发,反正挺难的。
时初妤摇了摇头,说:“还行。”
等会儿戴头盔又会压乱,她并不太在意。
闻樾接过她手里的头盔,微微屈膝,双眼平视着她,认真地替她戴好。
时初妤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他眼底映着雪,泛起泠泠的微光。
闻樾略带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盔,“好了。”
时初妤忙错开眼睛。
教练跑了,闻樾充当起时初妤的临时教练。
闻樾有耐心,他会站在时初妤的角度来讲解,有些动作他做起来也更方便。
教学效果比陈鹏还要更好一点。
他们大概练了一个小时,时初妤也有些累了。
陈鹏不知道是跑远了,还是离开了,反正这么久都见不着人。
闻樾在时初妤来之前就来了,他滑了很久,如果不是时初妤,他早就离开了。
长时间运动,他也有些渴了。
闻樾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去拿些热咖啡过来,你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
时初妤试探着滑了一段距离,觉得有进步了,想了下,“我再练一会儿吧,这个动作我快掌握了。”
闻樾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地势平坦,没有大陡坡,不过他好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你千万别乱跑。”
时初妤笑着点了点头,“这里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闻樾这才离开。
时初妤知道自己技术不行,也没有走太远,就在这一块空地里滑一滑。
正当她觉得自己走远了一点,准备返回的时候,她听到了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她弯了弯眼,转头。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红色滑雪服的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双眼睛也藏在深色护目镜后。
个子娇小,看身材是个女人。
时初妤愣了一下,说:“对不起,这里是私人雪道,不可以随意进来的。”
她以为是误闯进来的其他俱乐部会员。
对面那人脚步停住了,沉默地站在原地。
时初妤心里涌上不太好的感觉,她微微凝神,随后疑惑地喊了一句:“赵嘉妍?”
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摘下护目镜:“没想到时小姐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把人搞得这么惨之后就会忘了呢!”
眼前的人赫然是沉寂了大半年的赵嘉妍。
她当初的广告和代言都解约了,时凛又有意无意地将她雪藏了,她闯了祸,身后再也没有闻樾让她狐假虎威。
很快,曾经那些被她欺辱过的人,纷纷回踩,赵嘉妍就渐渐地消失在了娱乐圈。
当初时初妤有段时间非常在意她,想到她就如鲠在喉。
后来离婚了,想开了,渐渐也就没将她放在心上了。
再后来,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更是将她抛之脑后了。
今天忽然见到她,还有些惊讶。
赵嘉妍见时初妤有些讶异,恨得牙痒痒。
她好不容易在娱乐圈爬到了那样高的位置,时初妤一出现,就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化为泡影。
她这段时间,接不了戏,根本没有收入来源。
而她又习惯了奢华的生活,一时之间根本适应不了。
她听说闻樾和时初妤离婚时,心里还很痛快。
觉得时初妤日子过得比她惨。
可后来,闻樾一改以往的高高在上,开始不停地追逐时初妤,她心里又不平衡了。
凭什么她生活艰难,时初妤还能获得闻樾的爱?
她想要挽回闻樾,可闻樾对她似乎死了心,搬出陈哲也不足以让他动摇。
那时她才知道,闻樾这次是动了真心了。
少了闻樾的支持,她生活质量水平直线下降,后来,她为了维持生活,她不得已委身一个老男人。
那个男人又老又丑,肥胖的身躯每次压在她身上时,她都忍不住作呕。
她每天靠着老头,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虽然每天晚上,她都怀念以前站在荧幕前受人追捧的时光,她夜夜懊悔,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可最近老头的妻子发现了她,打上门来,将她赶了出去。那老头就是个怂货,拦都不敢拦一下。
好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当初闻樾送给陈哲的那张滑雪俱乐部会员卡。她才想来雪场碰碰运气。
她决定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求得闻樾的原谅。
她不贪心了。
只要闻樾能够保证她的生活,她再也不会想着嫁给他了。
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时初妤。
“时初妤,你的欲擒故纵玩得不错啊!冷了闻樾好几个月,他现在恐怕是更爱你了吧?”赵嘉妍阴阳怪气地说道。
时初妤不欲理她,这人眼睛里的恨意如有实质,她相信,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她现在都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赵嘉妍不满地瞪她一眼,拦住她的去路,看出来她身上的设备非常高级,顿时说:“你命真好啊!居然还是时家失散多年的千金大小姐。”
时初妤不得已停下脚步,说:“如果你说完了,你能让开吗?”
赵嘉妍最厌恶的就是她永远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她有多高贵,而自己在她眼里,又多卑微一样。
赵嘉妍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时初妤,你真恶心,总让别人产生一种不如你的错觉。”
时初妤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心里阴暗,反倒责怪别人心思坦荡。
简直不可理喻。
时初妤不想和她待在一起,这里就两个人,她不太会滑雪,没有安全感。
赵嘉妍见她又要离开,顿时拉住她的手臂,说:“你不能走!”
时初妤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好不容易平衡了身体,她也有些生气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时初妤冷冷地问道。
这句话很平常,可赵嘉妍却被她这句话激得情绪失控。
“我想要光鲜亮丽地活着!凭什么你们一个个找到自己所爱,我就要陪一个恶心的老男人!时初妤,我不就是算计了你吗?你能确定你这辈子没算计过人?没有那也是你还没到绝境的地步!我想嫁给闻樾有错吗?明明是我先出现,凭什么最后你来横插一脚?当初他都要娶我了,就算我离开了三年,他依然会娶我!都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婚姻!”
时初妤眉眼冷了下去。
赵嘉妍心里还是这样想的吗?没有一丝悔改?
“你一直利用闻樾的愧疚,不会羞愧吗?”
时初妤冷冷道。
“陈哲都已经死去多年,你还一直吃着他的血,他让闻樾照顾你,是爱你,可你呢?你在随意践踏他的爱。我都替陈哲不值。”
赵嘉妍眼神呆滞住了,她脑海里想起曾经很爱她的那个男生。
她也曾真心爱过他。
后来,他离开太久了,她早已忘记如何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