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妤听到关门的声音,内心的波澜很小。
她并不后悔今天将闻樾推开,她如今需要一个解释,她不想稀里糊涂地就接受了闻樾的示好。否则这件事,就永远无法得到一个解决。
她能示弱服软一次,那也能服软两次、三次……无数次。
底线一旦被打破,自此就溃不成军。
时初妤掀开被子,下床穿好拖鞋,慢慢地走进浴室。
刚刚她只是将脏了的衣服换了下来,现在她还要沐浴。
可当手一触及水龙头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纱布。
时初妤抿了抿唇,又将水关了。
她折身出了浴室,打算下楼去找林嫂帮忙。
刚走下半层楼梯,迎面就与上楼的闻樾碰在了一起。
时初妤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刚刚才落了他的面子,如今迎面就与他碰上了。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闻樾。
闻樾同样站定,在原地望着她,目光幽深。
时初妤想要做些什么缓解尴尬,刚抬起手,想要捋一下碎发,可抬起手,手指僵硬又笨拙,她无奈又放下了手。
闻樾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由得皱起眉头,拾步上楼。
时初妤见状,微微侧身,替他让出道来。
却不料闻樾并没有继续往上走,而是停在了她身边,开口时,嗓音一如既往地淡然。
“刚刚沾水了?”
时初妤被他这毫无变化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他们刚刚,应该是闹得不欢而散了……吧?
可如今闻樾一副没事人一样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妥协服软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激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可稍即,她又想开了。
她不敢再自作多情了,自我感动的结果她已经尝过一次了。
闻樾从不会为任何人低下他骄傲的头颅。
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这句话不过是他对名义上的妻子客气的问候罢了。与“早安”“你好”同样的含义。
就是不带任何含义。
“嗯。”时初妤应了下。
以前闻樾若是关心她一句,她指不定要滔滔不绝地说十句百句。
跟想要取得大人关注的孩子,殷切又笨拙。
闻樾看她回答也十分简洁,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耐心地望着她,却见她低垂着脑袋,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你是要沐浴吗?”闻樾只好自己猜测。
“嗯。”
闻樾心里有团气,闷着,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也被弄得没了脾气,他本就不喜欢聒噪的人,他总觉得叽叽喳喳,闹得脑袋疼。
如今却想着时初妤能多说几句话。
“上去,我帮你。”闻樾说着,直接握住时初妤的手腕,将她往楼上牵。
时初妤有些抗拒。
她现在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闻樾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他也不敢用力,虚虚握着她的手。
掌心下脉搏跳动,一动一静间,牵动他的心跳。
两人的跳动意外地平行。
闻樾不动声色地收了收手指,更加贴近她的肌肤。
“夏天你要几天不洗澡吗?还有,林嫂也回家去了,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
闻樾慢条斯理地和她讲道理。
何嫂请假了。林嫂是闻樾在老宅请来的,并不是24小时待在浅水湾。
她只是负责闻樾和时初妤的一日三餐。
时初妤咬唇,一时抉择不下。
她不想麻烦闻樾,可夏天,即便不运动,浑身也有些不对劲的粘腻。几天不洗澡?
天哪,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窒息。
她艰难地点了下脑袋。
闻樾帮她的手缠上保鲜膜,再替她放好热水,确保她一个人也能沐浴。
时初妤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浸在浴缸内,玫瑰精油能够有效地缓解她浑身的酸痛。
大概半个小时后,时初妤才从浴缸里起身。
可她看着满身的白色泡沫,有些为难,想了想,她探身去够毛巾,想要擦拭一下。
可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有水渍,她不小心滑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埋进了浴巾里。
倒也没摔疼。
时初妤撑着胳膊,刚要爬起来,同一时间,外面就传来闻樾的声音,隔着门,沉闷沙哑,隐约带了点颤音,似乎很是紧张。
“发生了什么?”
时初妤扬声解释道,“没事,我不小心滑了一下。”
闻樾松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时初妤匆匆擦好身体,胡乱将睡衣套进去,就开门了。
她刚刚还以为闻樾离开了。
他最是珍惜时间,一分一秒都要物尽其用。正是知道这一点,她才悠闲地泡着澡。
可刚刚她一摔跤,几乎同时听到了闻樾的声音,足以说明,闻樾一直等在门外。
时初妤拉开浴室门,蒸腾的热气,带着清幽的玫瑰香气,铺面洒在闻樾的脸上。
他心跳漏掉了几拍,眼神也幽深了一些。
他移开目光,想要将心神放在别处,可入目就是一道白皙嫩滑的肌肤。
时初妤的大半皮肤都露在空气中,胸前白皙的沟壑,十分诱人。
睡裙较之衣服会更好穿一点,时初妤不想麻烦闻樾帮忙穿衣服,就选了睡裙。可如今,无法穿内衣的她,更像是一颗等待采撷的鲜果,散发着清甜的气息。
闻樾气息滞了滞,往前走了几步,敛息凝神,替她拆手上的保鲜膜。
手指沾上了水,手指似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的肌肤。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闻樾脸上波澜不惊,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拆保鲜膜的时间,比正常的时间,还要多得多。
时初妤举着手,都有些僵硬了。
她皱了皱眉,觉得此刻是一种折磨。
或者说,此刻与闻樾待在一起,对她而言,就是折磨。
第19章 她只是替身
这个家完全是靠时初妤的付出维持现状,如今时初妤态度冷淡下来,这个家也就冷冷清清。
一连两天,闻樾与时初妤都未曾开口说话,两人似乎达成了一个默契。
——先开口的人便落了下乘。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闻母的一个电话。
时初妤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低缓悦耳的铃声响了二十几秒,她才咬牙接起了电话。
“喂,妈。”她低低喊道。
对方似乎对于时初妤没有立刻接电话有些不满,语气里带了抱怨:“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时初妤轻声道:“刚刚有事,没听到。”
闻母在那边冷哼了一声,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茶会茶会不参加,上流社会的交际也不上心,这样也没看你和闻樾来看我。”
闻母很不满时初妤,硬件条件譬如家世上不得台面,人情世故上面又木讷得很,不主动喊她,她不可能会主动出现在她眼前。
时初妤假装没有听到闻母的讽刺。
她每次打电话,总得数落几句。
刚开始她还会伤心难过,甚至每每被批评了,她都会尽力纠正,可闻母总是不满意,下次换了一个方面继续挑刺。
次数多了,她也就明白了,她不是闻母心目中完美的儿媳妇,这是原罪。
无关乎她是否努力,她一直都入不了闻母的眼。
时初妤闷葫芦一样,默不作声。闻母说了几句,也就讪讪地闭了嘴。
总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无趣。
“周六有一场名流聚会,你和闻樾来一趟吧。”闻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