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贺言舒笑笑。他刚搬过来,东西还不齐全,去家具城买了些台灯之类的摆设。
    家具城人手不够,暂时没人送,贺言舒又正好接到陈渭阳问候的电话,便借了他的越野车运了回来。
    本来打算买车的,但以后回国,又得转手,想想还是算了。贺言舒道。
    你还要回去?陈渭阳惊讶道,我以为你不回去了。
    帮我母亲渡过了难关,我就回去。贺言舒道。
    他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他不是学法律和金融的,很多事情上手起来很是吃力,他私底下还买了许多书在看,经常熬到半夜一两点。
    就没想过留下来?我们都在这边,我,还有你的朋友、家人们。陈渭阳期待地看着他。
    这,倒从来没想过。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不再遇到纪沉鱼,就好。
    正低头思索,贺言舒感觉自己的眉毛被人摸了一下,陈渭阳抬手轻抚他的眉头:又皱眉,我发现你操心的事儿挺多啊,小心早衰,成个老头子。
    我本来也不年轻了。贺言舒无奈地笑。
    车窗忽然被人用力地叩了几下,两人扭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单眼皮男人看着车内亲近的他们,一脸严肃。
    池宇?贺言舒认了出来。
    你认识?陈渭阳懵了。
    贺先生,请你下车。隔着一层车窗玻璃,池宇的声音朦朦胧胧,口型却清晰可辨。
    陈渭阳下意识拉住贺言舒,贺言舒却摇头安抚表示没事。
    贺言舒打开车门下去,顺着池宇的目光,他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豪车。
    车窗没贴单向膜,视线穿过挡风玻璃,贺言舒还看到了后座上面色沉郁的男人。
    他叫你来拦我们的车?贺言舒声音拔高,又有几个西装男人围上前来,给人无形的威慑。
    贺先生,纪先生找您。池宇依然面无表情。
    别去。陈渭阳在车内喊。
    如果我不去,你会对我,还有渭阳,做什么?贺言舒的语气里没有恐惧,听上去真的是好奇才问的。
    贺先生,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朋友。请你配合。
    配合?不配合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贺言舒冷笑一声,走向了那辆黑色的车。
    还没伸手去开门,车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出来,将贺言舒拉进了车内。
    贺言舒被压在后座的靠背上,被迫直视着制住自己的男人,心跳如雷。
    纪沉鱼的变化太大,像换了一个人。
    他瘦了很多,也不再维持着柔和的笑颜,这使得他本就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眼尾锐利如刀锋,嘴唇抿成一条线,给人十足的威压。
    贺言舒感受到,此刻在自己眼前的,是个冰冷、支配、充满着危险气息的成熟男人。
    而至于是怎样的磨砺使得纪沉鱼成为了这副样貌,他不得而知。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纪沉鱼咬牙质问,似乎不敢相信,陈渭阳?
    贺言舒平静地看着他:与你无关。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在纪沉鱼看来就是默认。
    我,我们才刚吵架没多久,你怎么可以变心!
    不是吵架。贺言舒淡淡纠正,纪沉鱼,我来见你这一面,是觉得应该当面把话说清。这是最后一面,说完之后,我们两不相干。
    最后一面?不,我不接受。纪沉鱼喃喃,贺言舒,你听我解释,我打击言宴,是因为我觉得她在阻碍你。
    奶奶说过,有钱才有发言权,言宴之所以能够支配你,是因为她有经济实力。如果她失去了这一切,她的话就没有份量了,你就不用听她管束了。
    我们可以自由地在一起,不用求得她的允许。纪沉鱼的声音渐低,紧紧地抱着贺言舒,颤抖道,我是为了你,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求求你了,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贺言舒推开他,不带一点感情:你总是这样。
    没有指责,没有谩骂,冷眼看着他胡搅蛮缠,然后说一句你总是这样。
    纪沉鱼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软刀子割一样疼这就是他爱的男人,温柔到极点,却又无情到极点。
    这样?应该哪样?没人教过我。你教教我我肯定就明白了,你想要我什么样我都愿意去学。纪沉鱼几乎半跪在车里,死死地握着贺言舒的手不放,将他捏得生疼。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贺言舒。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家人了,我已经收手了,是我一时糊涂,你真的没必要再防着我。纪沉鱼哽咽道,泪水簌簌而落。
    奶奶死后,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可见到贺言舒冷漠的脸,他完全控制不住。
    世上有后悔药吗?如果有,他倾尽家财也想去买到。
    纪沉鱼,眼泪没用。成年人做错事,早该知道会付出代价,不是吗?贺言舒看着他,眸色凉薄。
    以后别在我面前哭,听着心烦。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bsp; 陈渭阳 ,没错,你们没有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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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激烈的感情
    纪沉鱼正想接着说些什么, 车外传来喧闹,似乎是陈渭阳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了,吵嚷着要带贺言舒走, 却被一众保镖拦在了外面。
    纪沉鱼警惕地瞥过去, 下意识地把贺言舒死死揽在怀里, 生怕有人抢走似的。
    我的话说完了,让我下去。贺言舒看了眼车外正起冲突的人群, 皱眉。
    不行, 你不能下车!纪沉鱼抱着贺言舒, 十指紧捏着他的胳膊, 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不是不喜欢陈渭阳的吗?你为什么要跟他走啊?你别和他在一起好不好,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胁, 纪沉鱼焦躁得恨不得把头发拽下来,深深的无力感支配着他, 他却除了哀求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能输给陈渭阳!他一直是优越地享受着贺言舒偏爱的那一个,怎能甘心让位?
    你到底为什么会和陈渭阳走这么近啊!他哪里比我好?是哪里出了错......你告诉我, 我改,我一改!纪沉鱼摇晃着贺言舒, 几近癫狂地喃喃自语。要是这里有堵墙,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撞上去。
    快来个谁救救他吧, 谁来救救他......
    哪里比你好?贺言舒回味着这句话,眼神缥缈, 轻笑了下,渭阳和你有很大的区别。
    你,你是说他体贴是吗?我可以变体贴, 我比他体贴一万倍,我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接你上下班,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都会替你做,我会把你捧上天!还有,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我绝对不催你!
    还是,你觉得他比我成熟?我能学的。你看不惯的坏毛病,只要你说,我都改。我听你的话,不乱放东西、不大吵大闹、不拿东西砸人,你叫我少吃的东西我不碰了,好吗?
    不是这些问题。贺言舒只是淡淡。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啊!纪沉鱼的拳头重重地砸向车窗,让玻璃产生了细小的裂痕,他比我有钱吗?他家的产业有我家的大吗?他连房子都没有我家的大,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贺言舒将视线移向他,凉凉薄薄:纪沉鱼,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能是什么样子?纪沉鱼不看镜子也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失去贺言舒,他发疯了。他还要什么形象?
    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想要的东西,也都会有烦心事。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种不同的处理方式,但大家都会顾虑着自己的难处,也体会着别人的难处。
    渭阳也是这样。贺言舒指着窗外,眼神坚毅,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手?是他不敢吗?不是,我明白他,他想和我一起走,但他怕闹大了我难堪。如果是你,只怕早就闹得警察都来了吧。
    谁不喜欢直来直去,随心所欲当然好,但大家不会那样。不这样,不是因为不豁达、不潇洒,只是因为礼貌。互相包容、互相体谅,这是人和野兽的区别,也是教化和修养的体现。
    也许是因为陈渭阳被不尊重地拦在外面等他,贺言舒的心绪有些不平了,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顾场合、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只要自己痛快,这就是你,纪沉鱼。没有谁像你一样,得不到就去抢、看不惯就打压。
    巧取豪夺、喊打喊杀,别怪我说得难听,这不叫小孩子性子,这叫**。贺言舒一字一句钉进纪沉鱼心里,让他的脸瞬间煞白。
    言舒哥,我不是......不是故意想伤害人的。
    纪沉鱼眉头蹙了蹙,眼泪瞬间落下来,想起贺言舒说不喜欢,又生生地用手背擦去。
    你以前说,你喜欢我性情直率,你说我赤子之心、非常难得。纪沉鱼难以为继,哽咽了好几下才接上,你不能把我惯坏了又不要我。
    贺言舒不想看他这副模样,望向车窗外,眼神如铁:你不放我,是打算非法监。禁我?
    我......纪沉鱼沉痛地看向他,似乎没意料到他会这么说。
    贺言舒怎么能这么想他呢?
    如果是这样打算,麻烦你的下属告知渭阳一声,叫他先回去,免得他白等。贺言舒冷冷道。
    贺言舒!纪沉鱼的拳头砸向座椅靠背,你别故意说这种话!
    他只是不想让他走而已,不是他口中的**!
    眼前,突然又黑了一下,脑袋里好像有虫在咬,疼得他背后冒虚汗。
    该死,怎么在这种时候。
    你怎么了?贺言舒注意到纪沉鱼揉眼睛的细微动作,打量着问了一句。
    纪沉鱼没回答。
    贺言舒不耐烦地移开目光:没休息好就回去睡觉,身体是你自己的,没谁替你操心。
    ......是啊,关心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纪沉鱼无比悲凉。
    贺言舒只当没听到。
    僵持了几十秒后,纪沉鱼缓缓解了车门的锁,开了车门。
    我让你走,不是代表我放弃你。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不讲道理的人。纪沉鱼的声音低低的,像藤蔓一样从后面缠过来。
    贺言舒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向远处被保镖拦着的、巴巴地看着他的陈渭阳。
    没事了,我们走吧。贺言舒冲他微笑。
    这笑绝对算不上好看,说不比哭还难看,从陈渭阳担忧的神色中,贺言舒看出来了这个事实。
    能走出来,已经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但陈渭阳没有点穿他,只是伸手,马上牵住了他,温声道:好,我们回去。
    纪沉鱼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温馨背影,眸色越发幽暗。
    贺言舒住进了陈渭阳家。
    本来他不是这样打算的,因为他不想利用陈渭阳的感情,可拜纪沉鱼所赐,他新租的房子待不得了,再租也只会是同一个后果。
    陈渭阳在家门口安排了几个保镖,以便随时拦着纪沉鱼的人,贺言舒的人身安全至少可以得到保障。
    纪沉鱼那么疯,要不是贺言舒清楚他的脾性,说了让他顾虑的话,他那天说不真会把贺言舒绑走关起来。
    人,不能对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况过度乐观,尤其是面对反目的昔日爱人。
    贺言舒终本来就终止了和纪氏合作的项目,也早就没往医院去了,言宴公司的材料在电脑上就能看,不出门也没什么。
    他尽量保持着平常的状态生活着,只有少数走神的时候,会担心纪沉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陈渭阳的家和他之前住的言宴买的房子构造很像,两个房间对着门设置。那天,他早上醒了,揉着太阳穴推门出来,下意识去敲对面的门。
    起来了。他像往日那样轻轻叩了一下,等待着门从里面打开。
    你在和谁说话?陈渭阳系着围裙,端着盘子,盘子里有刚煎好的鸡蛋,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贺言舒的手悬在空中,愣了愣,看着房门,久久不语。
    别发愣了,赶快来吃早餐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着我妈经常给我做的弄了一下。陈渭阳把鸡蛋、白米粥、油条端了出来。
    住你的地方,还要麻烦你做早餐,真不好意思。贺言舒坐了过去,面色难堪。
    什么你啊我啊的,分这么清可就没意思了啊。陈渭阳往自己嘴里塞了根油条,给贺言舒夹鸡蛋,这枚大的给你。
    谢谢。贺言舒接过,温润的眸子清亮,我会付你房租,这段时间买菜、水电气等生活上的开销,也由我承担。
    反正我不会收。陈渭阳挑挑眉。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阳台看新养的多肉植物,是贺言舒在网上挑的纪沉鱼在外面守着他,他出不去,只有网购。
    不过现在网购快递也很方便,一两天就送到了家,包得严严实实,还送了营养土。
    桃蛋的叶片饱满多汁,在阳光下泛着紫绿,憨厚可爱。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养这种品种,陈渭阳在阳台上搭了个木头架子,让它能充分晒到太阳。
    这玩意儿一天浇多少水啊?陈渭阳摸着叶片,觉得怪萌的。
    大概几滴吧,不能浇多,浇多了叶子会烂掉。贺言舒想了想,回屋拿手机,我还是去查一查。
    陈渭阳笑着回头,冲屋里喊,你的手机我刚刚看着没电,给你放书桌上充电了,你去那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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