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雁白天太累,看了一会儿就依偎在聂还林怀里睡着了。
聂还林把电视关上,轻声轻脚地抱着人到了卧室里。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孟惊雁还是有点醒转,拽着聂还林的睡衣很依赖地哼了两声。
聂还林就没敢立刻把他放下,只抱在怀里小心拍抚着。
被抱着的时候,孟惊雁隆起的一点小肚子会尤为明显一些。
聂还林心疼地看着那处温柔的弧度,想起在更衣室看见的几道勒痕,把人抱得更紧了。
他定神想了一会儿,单手打开手机相机,在柔和的灯光中对焦,按下快门。
两分钟后的微博上,云岫聂还林发出一张照片:一处柔和的圆隆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熨帖地护住,光线不是很好,但那只手上的婚戒明显是聂还林本尊的。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配文:宝贝和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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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妈!汪逸笙急吼吼地端着手机给宋玉兰看:你看, 孟惊雁就是有孩子了!这种事聂还林哪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呢?
宋玉兰正往指甲上涂着浅珠白的指甲油,先不回答汪逸笙的问题:要我讲啊,现在的小姑娘呀,都喜欢表面功夫, 你喊她们来家里给你做做指甲噶, 她们光顾着和你讲些门门道道, 看着精致漂亮, 搞不到两天就不亮唻!
她把手指比到眼前,左右端详了两眼, 满意了, 才笑着把汪逸笙一望:儿子呀,你是我一手带大的, 怎么好这么急性呀?
汪逸笙当然急:聂还林要真站到孟惊雁那边去了, 我们哪还有什么胜算呢?
宋玉兰用手指抹了下眼梢,吃吃笑了起来:你不相信我, 可你得相信聂还林的血统噢。他是什么,一个甲等,差点被孟家害死, 还忍气吞声了十几年,难道如今回来会是要同孟惊雁重修旧好吗?
汪逸笙声音压得低:可是当初把他赶出孟家的,不是您吗?
嚯!宋玉兰红着脸搡了儿子一把:这种大话你怎么好乱讲!我当时只是看家里丢了东西,一心一意地要找回来。要把聂还林赶走的, 是孟玉昆呀。
况且, 她低头在指甲上吹了一口气:那时候聂还林还是个说话漏风的奶娃娃,哪能记得那么分明?
汪逸笙听她这么说,心里头也有些犹豫了:您是说,他肯定是要弄死孟惊雁的吗?
弄死?宋玉兰倒吸了一口气, 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头是不是只有一条筋哟!
聂还林要是真的一天到晚跟我们惊雁使脸色、耍威风,我可能还要怀疑他们私底下勾勾搭搭,有什么故事。
可是你看他俩现下这样子,不像极了老虎薄相兔子喃?
汪逸笙垂着头,念念叨叨道:哪个老虎教兔子揣崽子?
宋玉兰呵呵笑着:你认人是认脸还是认肚子?你知道那肚子是我们惊雁的?还是你知道那肚子是个真假唻?退一万步讲呐,那肚子要真是我们惊雁的,也很符合甲等的做派。
汪逸笙到底比宋玉兰欠些火候,艰难地问道:妈你总不是说,聂还林给了孟惊雁孩子,又要他手比成刀,快速地一划。
宋玉兰摇摇头:我还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什么事体都不晓得。侬多动脑,不肯总吃白相饭的!
汪逸笙挠挠头,有些恼火了:妈,你别总骂我,跟我讲清楚不就得了嘛!
宋玉兰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的确也不全怪你,你的确也不晓得那一桩桩件件。
其实当年我劝老孟送走聂还林呐,其实是因为我知道聂还林和孟惊雁有点渊源。
那时候你们都刚分化,有一次是我送你们仨去体检,医生和我是旧相识,他查了查就共我讲啊,那个小甲等和孟惊雁的匹配度有百分之百。
而且那时候聂还林身体虽然差,却没有早夭的迹象,你晓得什么意思吗?
汪逸笙震惊里带着不置信:百分之百那要是聂还林留在了孟家,就相当于是预定了孟惊雁未来的丈夫,他是个甲等,家里就再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宋玉兰出了一口长气:你可算灵光点咯!那时候我就想等孟玉昆没了,这家的主人一换,哪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所以我就跟孟玉昆说聂还林有病,他一个亚甲等,本就不喜爱那小甲等,只和我推让两句,就决定赶走他了。
汪逸笙眉头皱起来,有些担忧的样子:可那医生呢?他不是也知道这事?就算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俩是百分之百匹配了,万一医生把当年的事捅出来,不就
宋玉兰对着光检查指甲是不是全干了:我做事哪有那么不稳妥?他既然要帮我的忙,自然要帮人帮到底咯!
汪逸笙看见宋玉兰眼底的寒光,就知道那医生必定已经不在人世了,心头一松的同时,后背也不由泛起阵阵寒意。
所以,聂还林就算是和孟惊雁不共戴天,也得留住这个百分之百的匹配。宋玉兰轻轻捻着手指:有个孩子,的确要比直接挖腺体来得聪明。
你想想嘛,生孩子多大个风险,omega哪有那么好身体?出点血,吃点力,人就没了呀。到时候再掩着笑脸哭一场,还能落个爱妻的好名头。
汪逸笙恍然:这么说来,聂还林还能替我们省省力气?可是钱呢?你不是说孟家的老房子里省着一笔钱?我们怎么把房子要回来?
宋玉兰手掐太阳穴,终于保不住一身贵太太的施施然了:侬则戆大说这么多,你怎么不明白?孟惊雁死掉,聂还林不要续弦的呀?那时候不晓得他们两个哪种关系要讨房子,现在晓得孟惊雁死定了,你还想着讨房子讨房子!宗桑!
汪逸笙想到聂还林身上令人深陷的致命吸引力,不气反笑:妈!还是您主意最多!他想了想又问道:那汪家现在
宋玉兰用指尖敲敲楠木八仙桌,气定神闲道:气数要尽了,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这么深的情分,当然要帮它一把咯!
自从聂还林发了那条备受瞩目的微博,起波澜的自然不止汪家,整片微博热搜几乎被孟惊雁和聂还林的名字承包了。
剧组的小演员们当然也走在潮流最前端,讨论群的名字也正式更名为【守护孟老师的小团体】。基本上孟惊雁一下场就有人搭手扶他,坐在场边也一直有人嘘寒问暖。
他的镜头不多了,而且大多是断开的,时不时就在一边候场。
卫文虽然戏份等同于龙套,但毕竟演的角色勉强算是个背景板男主,就比别的小演员多出一些特权,等到孟惊雁一候场,他就搬着个马扎颠颠地到孟惊雁脚边坐着。
孟惊雁也不讨厌他,因为他跟他聊的都是一些演技方面的事,很少跨越工作和生活之间的界线。
但是这一天卫文在他身边有些沉默,像是心里装着什么事,偶尔说上两句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
孟惊雁跟他合作了这么久,要说完全不关心也是不可能。他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其他人都在忙,应该不会影响到卫文的隐私,才压低声音问卫文: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卫文目光有些躲闪,结巴了半天才说:没没什么。
孟惊雁更觉得有些怪,换了个问法:和我有关系吗?
卫文这次没直接回答,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膝盖。
孟惊雁拿了一个干净纸杯,从自己的保温壶里倒出一杯热热的花草茶来递给他:还林给泡的,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的确能舒缓紧张的情绪,你试试。
卫文忐忑地接过茶,看着里头沉沉浮浮的淡紫色花叶,却不喝:孟老师,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孟惊雁轻轻啊了一声,他不知道卫文的父亲是何时去世的,也不知道他们父子关系如何,他似乎说点什么都不大合适似的,只得宽慰道:那你今天的工作既然已经结束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卫文转着手中的纸杯,任由热气扑在脸上: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才四岁,所以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孟惊雁微微挑起眉,缓慢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太知道卫文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还是认真地听着。
卫文又支吾了一会儿,突然话题一个大跨越:孟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觉得、我觉得聂总他可能
孟惊雁耐心地问道:可能什么?
卫文两条腿抖得飞快,他声音压得极低,简直像是语速极快的耳语:我父亲其实是个医生我妈妈去世之前跟我说过他是因为一个甲等死掉的。
但其实是他对不起那个甲等,因为他明知道有人故意隐瞒了甲等和他的百分比匹配的omega之间的关联,还说这个甲等有病,却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话,结果就把这个甲等害死了。
我觉得如果那个甲等他没死,而且就是聂总!
孟惊雁心神一震,原来宋玉兰早就知道了他俩是百分比匹配的ao,而不是单纯因为聂还林的甲等身份把他赶出孟家。
而且从现在来看,当时的孟玉昆似乎真的不知情。
卫文继续说道:我其实本名不叫卫文,是父亲死了之后,母亲为了保护我,带着我逃到国外又改了母姓,不光是为了躲灭口,也为了防止那个甲等没有真死。
我妈妈跟我说她见过那张测评单,那个甲等小小年纪就表现出非常过硬的心理素质,甚至比起同龄的甲等也异常有耐心。
他和小动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地和它们玩,给它们起名字,分食物。但到测试时间结束,他就猛地把它们的脖子全拧断。
所以要是聂总他真的只是想复仇呢?你怀了他的孩子,生孩子一出生,他以后就不需要什么百分百匹配的omega来牵制甲等体质,就真的很危险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绝望。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聂还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卫文身后,微笑着问道。
第64章
卫文被这一句话炸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小角度的转着脖子看四周的人,想拉个人过来救救自己。却发现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已经散了,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摩拳擦掌地准备冲向聂还林带来的晚餐, 根本没有人看这边。
卫文把嘴里的救命咽了下去, 带着些祈求看向孟惊雁。
孟惊雁却冲着他微微一笑:小卫, 你今天工作结束之后还有其他事要忙吗?
卫文心中畏惧聂还林, 却又打心眼里地喜爱孟惊雁,他想当然地把孟惊雁的这一句当成了求助, 犹豫的两三秒之间, 他就失去了拒绝的最佳时机,支吾着说:没什么事但是
孟惊雁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来, 抬头看聂还林:今天我和小卫还没聊完,我们邀请他回家吃晚饭好不好?
聂还林几乎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卫文, 却把他的一身骨头都看化了,好像只要聂还林开口说一句狠话,他就能瘫倒在地上。
可是聂还林什么都没说, 只是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半弯着腰把坐在椅子上的孟惊雁扶起来:有什么不好的?正好我晚上多做了一些饭。
卫文的针织衫几乎被汗湿透了,他有些恍惚地想:他们家居然是聂还林做饭,这怎么可能?
聂还林托着孟惊雁的后腰, 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腰累不累?要不要抱?
孟惊雁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卫文, 小声跟聂还林说:自己走就行。人家等着呢,早点回家啦。
孟惊雁看卫文一路上都很沉默,没话找话地试图缓解气氛:你现在一个人生活吗?我记得刚开机的时候你说过你没有谈过恋爱。
卫文闷着头说:没有,还是一个人生活。
孟惊雁能感觉到卫文的高度警惕, 他记得书上曾经说过,要让一个感觉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的人多想想未来的事,他就大概率能放松下来。
所以孟惊雁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那有喜欢的人了吗?男生还是女生呢?
卫文抬头看了一眼孟惊雁,又快速地把眼睛挪开:没,没有喜欢的人。
孟惊雁了然地点点头,他平常坐车的时候不大说话,说了几句就稍微有点晕车了。他把手指抵着太阳穴轻轻揉了揉,又继续跟卫文聊天。
等到到了家门口,聂还林一过来给他开门就看出来他脸色不对了,弯腰问道:怎么了?宝贝不舒服?
孟惊雁的确头晕得有点厉害,他没敢再点头,只是小声说:有点晕车,没事儿。
这次聂还林没问他,小心横抱着他从车里下来。他意外地没对卫文冷着脸,只是疏离客气地跟他说道:惊雁容易晕车,你先进来坐吧。
卫文有点懵懂地看着聂还林稳稳地把孟惊雁抱走了,轻轻哦了一声,怯怯地跟在后面。
孟惊雁把头轻轻抵在聂还林肩上,略有些吃力地大口呼吸着。
甜橙的香气随着晚春的暖风徐徐散入肺腑,还没走到家门口,孟惊雁就觉得恶心的感觉散了大半,他轻轻捏了捏聂还林的肩膀:好多了,我自己走吧。
聂还林声音也不压一压,带着明显的不快说道:你要是因为有别人在就逞强,以后我就他想了想,也不能把孟惊雁怎么样,只是叹了口气:你乖一点吧,啊。
孟惊雁乖了,手指揉着聂还林的衬衫,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没吭声,让他一路抱进了家。